饥荒的年月
导读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那些故事都是发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之所以发生那些故事,说是被逼无奈,或者迫不得已,我以为都不应该认为是强词夺理。
1959年以后,中苏关系日趋紧张,他们撤走了在我国的专家,逼还外债,资本主义国家又加强了对我国各方面的封锁,欧洲一些社会主义国家修改了他们的建国路线。在那个纷乱的,内忧外患齐发的形势下,我国的经济出现了困难的局面,农业出现大幅?产,工业也不景气。那时候百姓的生活必需品都不能自给,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了凭票定量供应,比如有肉票、油票、布票、香烟票等等不下几十种,特别是粮食的定量最让人们心慌。那时候我才20岁,正处在能吃、能干和长身体的时候,可是,每月配给的粮食只有28斤,而且只有玉米面和地瓜面,加上二两肉半斤油,很少的蔬菜,怎么也喂不饱消化机能正旺的肚子。因为每天只能吃到四个软的不能再软了的窝窝头和两大碗很稀的粥,所以,整天心里?的除了什么时候开饭,还是什么时候开饭,许多人得了肝炎和浮嫩。
为了能够多吃到一点东西,大家都想尽了办法,学校领导号召大家用玻璃瓶培养小球藻,据说可以替代食品,增加营养。可是一个多月下来,小小的瓶子里虽然生出了绿色的藻,却没有人去吃它?因为那些藻都是用儿童的尿液培养出来的,再说,那么一点点东西对于饥饿的肚子而言,的确是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于是又组织大家,利用暑期在地下室培育“人造肉”,为此,我和几位同学轮班在教学楼的地下室里翻腾了整整两周的烂菜邦,然而,并没看见有什么肉出现,只是整天闻着一股股腐臭的味道越加浓重起来。不得已,我们向校方请求调换几位同学来接替我们。
我们走的非常幸运,恰巧有两个车皮的冬储煤炭运到学校需要?车,我们便得到了一个做勤工俭学的机会。两个人负责一个车皮,每车50吨,五天?完后可以得到七块钱的劳务费,因此,我们每人得到了三块五毛钱的报酬。这笔钱怎么使用呢?一位同学每天用两毛钱到校外买一块烤地瓜加加餐,一位同学则每天用一毛钱到校外小店中买一碗用地瓜秧和叶煮成的粥充充不饱的肚子,另一位同学和我则决定用那三块五角钱买了十斤高价粮票,以便可以在学校食堂中多吃到一些玉米面粥或窝窝头。
暑期过去了,同学们都回到了学校,他们大都带回来一些炒面之类的东西,当然,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的父母害怕孩子在外吃不饱,勒紧自己的肚带省下来的,于是大家都过上了一两周稍稍宽裕的日子。一天中午开饭时间,两位炊事员抬着一只大木筒从操作间走出来,一边高声地喊到:
“同学们让让,不要乱,排好队,发人造肉汤啦!”
大家听到有肉汤,都喜出望外,排好了队伍等待分汤。管理员登上了木凳说:
“同学们,今天我们喝的是人造肉汤,这个人造肉,是暑期留校的同学们劳动的成果,我们应该感谢他们,现在请他们先来打汤!”
一阵掌声响起,我们几个留校的同学便被迎到了前面,炊事员给我们每人打了满满一碗,我们自然十分高兴,总算是见到了曾经辛勤劳动的成果,但,看看碗里除了稍显淡黄的汤而外,根本见不到肉的影子,??味道,似乎是要比平常的酱油汤要好一些,但那滋味也并不是肉的味道。
这一年的秋天,学校组织我们到附近的农村帮助翻晒粮食。很大的场上?满了金黄的玉米,我们的任务是,每隔十几分钟排成横队,从场的一头趟到另一头,让那些玉米颗粒不断翻身。每走一回便可以在场的尽头坐下来休息,清理一下留在鞋子里面的玉米颗粒。突然,一位同学似有发现地对大家说:
“嘿!这干玉米粒还挺好吃的!”
他的提醒,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便纷纷效仿起来,于是留在鞋里的玉米颗粒竟然成了美餐,那天一直到收工,都没有人喊累啦!饿啦!没力气啦!的话,那次劳动之后,大家还盼望着再有同样的劳动任务到来。
第二年盛夏,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墙外水塘里的青蛙格外的多,整天吵个不停,特别是夜晚,非常让人烦燥。一天晚自习时F同学悄悄对我说:
“肚子饿了吗?”
“饿啦!睡觉就不饿了!”我说
“不睡觉就可以不饿了!”
“怎么?我不懂。”
“晚上我们去捉青蛙,有肉吃还能饿吗?”
他的提议让我大开了心窍,二话不说,就达成了共识。当晚,我们三个人各持手电筒,举着一根栓了细线绳的木棍走出了学校的后门,没有几步就到了水塘边,水塘中青蛙们唱得正欢,三个人各找到了一个好的位置蹲下,把准备好的一段小木条系在细线绳的一端,开启手电筒,寻找水面或草丛里的青蛙。当一个青蛙落在光影中时,便把系了小木条的长棍伸过去,让小木条在那青蛙的头顶?动,那傻瓜便以为是什么飞虫,一口吞过去,小木条就卡在了?的喉咙里,?便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就这样,一个来小时便捉到了二三十只,于是回到宿舍,用我的铝面盆一煮,蘸点盐就美美地吃将起来,那一夜过得很滋润,当然,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晚上。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那些故事都是发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之所以发生那些故事,说是被逼无奈,或者迫不得已,我以为都不应该认为是强词夺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让我养成了珍惜粮食的好习惯,无论在家里,还是在饭店,不小心把饭粒掉在桌子上甚至落到地上,我都要捡起来吃下去。每每看到有人丢下半碗米饭或撕掉馒头皮时,都感到非常的心痛,许多时候我会去劝阻,然而,往往会遭到人家的白眼。唉!真的希望人们不要忘记过去的日子,更不要让过去的日子再回来!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