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第一场雪

导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飘舞的雪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不清，白昼即将离去。那片白泛着微微的光亮，这是在黑暗未完全到来前，白色存在的状态。

雪已经下了很久，窗外的晒台上，慢慢已有白色堆积。外面一定很冷，听到风的呼啸声。象某种野兽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我有理由心安理得的窝在开足暖气的室内，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片片飞扬。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雪片很小，当然也很轻。风很大，于是雪片变得更加轻盈。被风吹起的那瞬间，就象是一缕缕轻烟，飘远，飘远，直到消散……

这是2010年的第一场雪。喜欢雪，却不喜欢寒冷的冬季。但是雪，总是在冬季才会落下。这多少有点矛盾。很多事物都在时间之中，它们时而浮出时而沉没。雪和寒冷，亦是如此。

雪还在下。越发密集。心里泛起的蠢蠢欲动让脚步不由自主滑向窗台。诱惑。来自雪的诱惑。轻轻打开窗户，伸出手去。掌心里，顷刻间温湿一片。

知道雪花有六个花瓣是在小学课本的文字里。又在之后下雪的第一时间里求证了六个花瓣的美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记起，在劳技课的剪纸学习中，总是那六个角在手里轻轻转动。于是，便对雪，有了更深的喜欢。

苏城现在不是很容易见到雪。除了08年的那一场。但终究可能因为那场雪让我们多少都有点受伤，所以，除了留下了些许雪景照片不时翻看，我竟也没能再欣赏到它更多。后来我知道，有时候需要忘却。下过的雪。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有时候却一定要记得。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怀念过的人。

儿时的冬季倒是经常下雪的。屋檐下全是冰凌。一支支晶莹剔透。小的拇指粗细，长的如出鞘的宝剑。明晃晃的，惹出人无限的遐想。那时候每天中午放学都是跑着回家吃饭的。跑累了，跑热了，跑得血液都沸腾起来，便不再觉得冷。戴着手套的通红的手见证冬日的寒冷。正午的冰凌因着阳光的舔食慢慢消失。在端起热气腾腾的饭碗前，总要先掰下余下不多的冰凌，换回清晨不敢触摸的遗憾。手心里通透刺骨的寒冷，在那一刻得以以另一种姿态凝固。

桌上的电话，嘟嘟叫响。保安说有我的快递。谢过。下楼。张爱玲全集伴着雪花飞至我的掌心，沉甸甸，如获至宝的感觉。难道是她美丽的文字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么。有点恍惚，如梦似真。依稀记起读过《小团圆》的九莉，《半生缘》的曼桢。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翻看。在这个雪花飞舞的季节，有张爱玲温和的文字陪伴我，相信可以带给我整个冬季的温暖。

雪不知会下到何时。风中呼啸的树木，哗啦啦地响。窗外的景色终究还是因着雪的降临，渐渐变了颜色。大片大片的白，洁净的让视野一下开阔了许多。就象只一瞬间，雪便把尘间一切肮脏统统覆盖。那么，就不要停止落雪吧。我对着窗外的白雪，紧闭眼睛，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真正的冬季伴随着雪花逼近我的感官，寒冷侵袭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把连裤袜加在牛仔裤下抵御突来的寒冷。即使这样，我仍象一条需要在冬日里蜇伏的虫子，渐渐失去可靠的温度。还好这个冬季，有蚕丝质地的围巾，温柔亲吻四季裸露的脖子。不喜欢把自己穿得很累，所以，围巾便是冬日脖子唯一温暖的依靠。因着这份依靠，心里有着无尽的踏实。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飘舞的雪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不清，白昼即将离去。那片白泛着微微的光亮，这是在黑暗未完全到来前，白色存在的状态。一如心里泛起涟漪前，你存在的状态。微微的光亮，吸引扑火的蛾。

我载着漫天的雪花，一路向北。那是幸福的方向。

二O一O年十二月十五日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