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我的一部分的词语》及修辞的个人解读
导读思绪流淌,此刻当我们阅读诗歌最后一段(其五),你会发现,诗人想说的,并非仅仅“我的一部分的词语”。隐藏在这些词语背后的神情,仿佛也越来越清晰。
在最早见于《周易乾文言》的“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一语中,词语“修辞”是“修理文教”的意思。百度词条关于修辞有四种解释:1、作文。2、指文辞。3、修饰文辞。4、见“修辞学”。按照唐孔颖达的注释:“辞谓文教,诚谓诚实也;外则修理文教,内则立其诚实,内外相成,则有功业可居,故云居业也。”与人的修业有关。在现代汉语里,“修辞”被从字面解释成了“修饰言辞”以及可广义一点的理解为“调整言辞”。
说到修辞,肯定要涉及词语。为完成一篇我们预设的文章(无论诗还是小说或者散文),对于词语,我们会有所取舍,取舍即意味着不被“选择”就被“放弃”。“选择”和“放弃”,我们知道这是两个相互映照的词。但无论选择或者放弃,在词语作为修辞进入文学的“呈现与表达”时,它和人类似乎有了某种共通之处,都同样置于被动境地。
诗人谭越森,在他的《我的一部分的词语》这首诗中,似乎也有意对“词语与呈现及表达”的关系及修辞进行了阐述。抑或,这也只是我的浅显注解?但为表明我并非某个来路不明的过客与之偶遇然后开始梦呓般的喃喃自语,让我们从阅读这首诗开始。
其一:
布置的颜色多么鲜艳
在一束阳光下,它仿佛可以自行建筑
但是否可以成为可疑的前厅?
以此容纳,并能融通及打开所有的光线
我对它的结局有所察觉:它将隐蔽
像个以嗜血肉为生的植物
你能够指望它们什么或希望
在目光的交涉下:得到什么呢
我使用它们时,它们又像一群浮游生物
在一首诗的成熟之际
它们决定了诗的色彩。
前厅,是我们进入的第一个由诗人有所选择的词语搭建起来的地方,但前厅是否能够真能容纳并融通以及打开所有光线?诗人对此似乎抱有警觉并且因此断言:它将隐蔽。而我据此得出判断,诗人对自己预设的词语所构建的结局是持十分肯定态度的,但,那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其二:
丰富的果实,每一个都带有方向
它们属于某个夜晚某个白日
已经混淆了。我不归还给它们自身的轨道
借用着一个个或强或弱的光线
需要更多的时间——
有人将追随它们并怀念它们
在我看来,如高空杂耍
是我不存心要一个个的接住
没有接住的抛出去到另外的,词
它将发芽结果在一个人的心上。
不同的词语,每一个都有方向,即便不被诗人存心接住,它们也将行走在自己的世界,那或者就是一个人的心灵?不过,诗人之前已经说过:阳光下,诗的颜色无论怎样鲜艳,但隐蔽的结局,却是早已注定,于是另一个词猛然闪现:宿命,于此同时,一股悲凉相伴而来。
其三:
如梦中所见到的
一些置于沙漠中的梯子
无人行走。又如
海底的撒着凌乱的表针
它们未必真实存在
但却很清晰明了
我常常会有所担忧
在所有的梦中
都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呼喊。
如果诗歌内部,流淌的仅只是一些常见词语,那么,诗歌是否就如同水面滑行的蜉蝣?毫无疑问,诗人十分清楚,时间依然潜行,而呼喊隐藏在更深处,荒芜天地之间,我们是否必须有所凭借,而凭借什么才能最终得以解脱?那些更为不易窥见的词语,是否可以担此重任?
其四:
这里描写的是一些遭遇囚禁的词
它们或许古老,像石碑一般
它们通常能够记忆的是腐朽的东西
当然也有例外:但我不想因此说得明白
它们出现。我不想讲的过于清楚
我也曾经像它们一同
在一个地方
我遭受过囚禁。
诗歌,假以词语以修辞的面目呈现,诗人的思考与向往,孕育了“我的一部分的词语”,它们不在高处,但却古老。古老意味着时间的宽度和长度都足够漫长,无疑,它就是历史,而历史总是令人唏嘘和感叹。
其五:
无色近透明的
没有稀释掉的水
没有金属的骨骼
它没有确切的温度和准确的力
在我的面前,它仿佛很早就已经隐现
就像在我的历史中,是一些局外的人。
如要定义:是与雪和水有关可以独立的
冰。但我相信,在许多的时候
它往往呈现出的是这样一个面貌:血。
在一首诗中如何使自己成为自己呢
在我渡过的诗歌漫长之岁月
往往是这些词语恰如其分地
出现,如同天地间河海涌动
它们弥补了我的裂痕。
思绪流淌,此刻当我们阅读诗歌最后一段(其五),你会发现,诗人想说的,并非仅仅“我的一部分的词语”。隐藏在这些词语背后的神情,仿佛也越来越清晰。诗人用他“选择”和“放弃”的那些词语共同构建完成了他的修辞:诗。我宁愿相信那一定有所指。我也相信,那就是令无数哲人和艺术家着迷并抱持亘古不变探究热情的主题:“命运”。它在词语的沉浮间若隐若现,要么“选择”要么“放弃”,但都同样身不由己。
最后我们回归至最基本,那就是在这首诗里,诗人究竟想表达什么?是那些曾经遭受过囚禁的词语,在诗人需要呈现之际,弥合了诗人曾被撕裂开来的灵魂吗?延此思路伸展,我相信,其实你已经领会,无论光亮来自何方,或强或弱,也无论海底的那些表针如何散乱,我们需要的,仍然是那些足够的养分,并以此来滋养已经沉沦的灵魂,那当然少不了金属和温度这两种元素,在修辞里,它们既是语言符号,更是词语的一种集体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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