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一棵腊梅花树下（征文）

走在一棵腊梅花树下

文/薄暮

早上的阳光犹犹豫豫地照在房屋的顶上。

看不见瓦楞的黑，它的上面覆盖了一层雪，纯白得如同一条巨大的蚕丝被。麻雀的踪影在昨天的雪地里消失。早上窗户前，寂静无声，世界在雪后呈现少有的清明，包括天空，街道和树木。

腊梅花依旧静美。那些鹅黄色的花瓣和黄豆一般的花骨朵越显得娇俏动人，灵动的气息丝丝缕缕渗入人的心脾。

我走在一棵腊梅花树下。身旁有小车鸣叫着喇叭驶过，骑单车的人尾随其后快速而去。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窄，仿佛风隔着一张薄薄的塑料纸在吹。我的皮鞋踩在新铺的柏油马路上，没有任何让我可以避开的赃物。我的记忆却一下自平坦整洁的路面上滑过，突兀于眼前的是一条石板巷道。

我自巷口走来，指给身旁的人看，这就是腊梅花树。那个时候，椭圆形的叶子正疯长在季节的边缘，整棵树浓绿得像一个巨大的青梅，风过时，它晃动着，我们的视线也动荡不息，我握住他的手，有种感动漫过这无边的绿，涌进我的心湖。

透过水一样的目光，我听到枝桠间的喜鹊在唱歌。阳光热烈地照射下来，弄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用脑袋去寻找那只喜鹊。我握紧了他的手，掌心里有热流自温润的皮肤奔腾而出，就像喜鹊的歌声，清澈而具有动人的张力，体内的力量刹那被激活，忘记了所有，因为我找到了歌声的方向，就在他的身体里，是他身体里发出的这种歌声。

我在雪后初晴的寒风中，在瑞雪的影子边，做着不合时宜的梦。我们沿着一条石板路朝前走去。当腊梅花树的叶子开始泛黄，他和我又来到这棵树下，我轻叹着，说，腊梅花盛开在最寒冷的季节，所以也叫寒梅，来自诗人李商隐的诗句“知访寒梅过野塘”。他沉吟片刻，点燃一支烟，说起了家乡的腊梅花树，他小时候就听老师赞誉过梅，蜡梅花开严寒，花开之时枝干枯瘦，但不妨碍她来年重长新叶，而花已凋谢，花与叶终生未能相见，但它们的生命息息相关，灵犀相通，是我们人类望尘莫及的。

那个秋日，我和他在梅的高贵圣洁中自惭形愧，默默地走过落叶飘飞的巷子，而我再一次听到了喜鹊的歌声，就在他的肩头，那是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歌声。

我轻轻地走过腊梅花树，回首，以谦卑的目光打量她，她宁静的姿容在暖阳下生动得无与伦比，瞬间，我发现一只鸟儿飞了上去，清脆的嗓音拉得很远，把我带进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在巷口，我看见了他的身影，正向腊梅花树走来。

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