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逃费判无期举国哗然
导读如果没有预谋，对时某定诈骗罪就无法律依据。他偷逃过路费并不是诈骗公私财物的行为，因为时某并没有从别人那里获得钱财，他只是通过非正常手段.....
·时评报道：通常而言，无期徒刑是与罪大恶极联系在一起的，而河南禹州一个农民的获刑，却让人感到错愕。这个农民被指控的犯罪事实是，自己投入运营的两辆大货车分别悬挂假军车牌照，在8个月时间内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1月14日齐鲁晚报)。8个月里免费通行高速2361次，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拉沙只挣了20多万元，事发后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其无期徒刑，多数人认为刑罚过重不能理解。
案件在网上一公布，举国哗然，引发了一边倒的质疑。网民集中的论点并不在时某有罪还是无罪，而在罪重还是罪轻。用假军车牌照逃避过路费，性质不可谓不恶劣，因此获罪有“咎由自取”的成分。但逃费2362次就获刑无期，普通老百姓难以接受。作为中国农民在公路上偷逃过路费，判处无期徒刑创造了新纪录，这样的纪录实在让人悲哀，凭什么对一个农民量如此的重刑？
当然，我们不仅仅是纠结于法律对农民的重判，更纠结于昂贵的过路费，它让老百姓根本无力承受。让公众不可思议的是，罪犯辛辛苦苦也不过赚了20万元。即便他老老实实地交纳过路费，不但不能走上勤劳致富路，最终的结果是赔个血本无归。在中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问题就在于，368.2万余元的“犯罪金额”从何而来？时某的过路费何以从空车收费200元变成一次1558.8元？有关部门应该进一步向公众解释。这毕竟关系到时某量刑是否得当，以及财产追偿等关键性问题。
对于一个为生计忙碌的农民来说，无期徒刑不啻为灭顶之灾，足以让一个家庭陷于绝望。与那些动辄贪腐上亿的官员相比，这个车主的社会危害性也只是小巫见大巫。如果采用“重刑主义”，也应该首先针对那些贪腐的官员，而对一个在社会中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为何不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有所宽恕？两辆货车加班加点地偷逃路费，也不过赚个养家糊口的费用。一条偷逃过路费被判处无期的新闻，让公众看到的既有法律的无情，也有社会底层在重压之下的扭曲和沉沦。
不言而喻，偷逃公路税费是应该惩处。然而，各地道路的超载超限和千方百计“节省”过路费的现象，屡禁不绝的原因，和腐败在某些领域多发有必然联系。造成物流成本的如此高昂，表明各地要尽快收回道路建设投入的急迫。现在多处道路早已过了当初承诺的收费期限，却仍然照收不误，这里面的“收入账”，究竟有多少是肥了承包商，并从他们手中又进了多少人的私囊呢？物流成本居高不下，是否全然合理，是否需要重新考量？高昂到不可思议的通行费，很容易让人遗忘该农民的非法行为本身。从网站上看，该新闻多达10000多条的网友跟帖，多数是同情乃至鸣不平的声音。显然，网络民意站到了违法者一边，这绝非是简单的舆论“同情弱者”的心态使然。收费之恶是如此的剽悍和昭然若揭，以至于它轻易地掩盖了违法者的违法行为，反而成为公众口诛笔伐的“全民公敌”。说明我国当前过路费奇高，是一个严酷的事实。“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通行费，所展露的收费之恶，比之该农民利用假军用车牌，开展非法营运的诈骗之恶，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时某货款购买的斯太尔自卸货车为25吨，属于E型车辆（20－40吨），它按标准收费是0.230元/吨公里。那么时某的套牌车，如果不超载，一次一辆车需交过路费高达1052元，这个数字与偷逃2361次相乘，也是240万元左右的高额数字。如果加上超载部分3-5倍的收费，那么最终得出368万元的过路费，并没有算错。偷逃368万过路费，也只挣了20万，也就是说，如果正常缴费，该农民不仅一分钱挣不到，还要赔上348万的过路费，这是什么样的世道。这样诡谲的事实结果，无法不让人愤怒，说明老百姓谋生太艰难了。
现在一些地方制订的规则，如果严格遵守就赚不到钱，反而要赔钱，这不能不说是一些违法行为出现的重要原因。时某为何要悬挂假军车牌照行车，就因为昂贵的过路费成本不堪承受之重。当下全国各地高速公路收费之高，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更令公众忧心的是，各地不合法、不合理的公路收费屡禁不止，屡清不绝。国家审计署2008年公布的一份审计报告曾指出，7省（市）提高收费标准，多征收通行费82亿多元。12省（市）的35条经营性公路，由于批准收费期限过长，获取的通行费收入高出投资成本数倍乃至10倍以上。比照时某以假军车牌照诈骗“通行费”获刑无期，上述违法、违规收费，又当如何论处？百姓违法，自有法律制裁，该农民现在倾家荡产不说，还彻底失去了自由。而备受诟病的过路费却依然故我，这些高昂不合理的过路费比他的违法行为可恶得多，可由谁来负责呢。
这个禹州市的农民叫时建锋，本想通过跑运输来改变生存环境，没想到方法不对适得其反。只怪他太没有经济头脑，你挂上假军车牌照不该拉石头、沙子，而应该去拉黄金、钻石之类，挣的运输费才能抵得上过路费。否则，拉一次就要赔一次何苦呢。这不，平顶山中级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详细讲解了判处无期徒刑的定罪和量刑依据，根据法院公布的材料，该案定罪量刑都符合相关法律规定。法院表示：368万元的过路费是通过两寸厚的证据材料，一单单加起来，精确计算出来的。对出口、入口、超载量等都有第三方非常详细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数据计算的准确性我不怀疑，只是收费标准合不合理谁也讲不清楚。因为现在的高速公路，已经成为暴利行业，公路的公益性特征完全丧失，公路收费绵绵无期。收费公路违规收费、超期收费乱象丛生，已经成为一个突出问题，它已成经济发展的“拦路虎”，各省都不同程度的存在这种现象。
这起案例之所以引人关注，不仅是因为偷逃过路费，被判无期徒刑在全国范围内没有先例，更是因为那令人咋舌的天价过路费，8个月时间里产生的过路费竟然高达368万余元，成了一条不折不扣的剑财路。我们知道，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收费公路在中国，这个现实令人汗颜。路桥收费业“荣登”2009年三大暴利行业榜首，令人震惊。审计署发布的审计公告也多次显示：“高价公路”增加了社会的负担。这种负担究竟有多大，此案例不失为一个注脚，以疯狂逃费368万余元为前提，以被判无期徒刑为代价，换来的也只是区区20多万元收益，如此过路成本高的离谱。
为何公众大多对逃费者不但不指责，反而寄予同情呢？主要认为逃费者不过是用非正义的手段逃避不合理的收费。而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多数网民认定法院判决无期有误。结合时某的案情，他偷逃了300多万元的过路费，却只获利20多万元，试想，如果时某不偷逃过路费，那他从事运输生意不仅血本无归，而且已经破产了。先不论时某非法使用假军牌的行为，对时某的偷逃过路费的行为，从人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分析，起码不具有期待可能性，因而不具有刑法上的可罚性，对其偷逃过路费的行为，进行行政处罚已经足以达到惩罚非法行为的目的。对其非法使用假军牌情节严重的行为，完全符合刑法2009年修正案，对刑法第375条的解释，判处三到七年有期徒刑就达到了罚当其罪，这也符合民众心中的正义观念。
网友质疑高速公路的作法，是客观上故意设置圈套，诱其被宰对象上钩。天价买路钱为何要过了八个月才处理？因为现在全国高速公路，全程都有监控的“电子眼”等现代化的监控设施，为何面对频繁出入的两辆套牌军车“视而不见”？为何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2300多次之后才被发现？究竟是公路公职人员的失职渎职，还是公路有关职员暗中尝到了“军路共建”的甜头故意所为？这不能怪网友们认为，是公路管理部门故意设置的诱人圈套，“请君入瓮”早有的预谋。事实摆在这里，就是要等时某等“犯罪分子”养肥了之后，再痛痛快快地宰杀。
如果没有预谋，对时某定诈骗罪就无法律依据。他偷逃过路费并不是诈骗公私财物的行为，因为时某并没有从别人那里获得钱财，他只是通过非正常手段，没有把“本应该缴纳”的钱财，交给那些不劳而获的收费人员。尽管他采取了欺骗的手段，也只是为了偷逃过路费。这种行为就应该直接适用《河南省公路交通规费征收管理办法》的规定，补缴过路费和滞纳金即可。按《办法》第二十五条：偷逃、拖欠公路交通规费的，征稽机构应当责令限期足额补缴，并按国家和省的规定收取滞纳金。对偷逃、拖欠公路交通规费拒不接受处理的，征稽机构可以暂扣车辆，并开具省交通主管部门制发的暂扣凭证。车主接受处理后，征稽机构应当立即返还暂扣的车辆。车主拒不执行行政处罚决定的，由作出处罚决定的征稽机构依法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根据上述规定，时某只需补缴过路费即可，根本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如果时某拒不缴纳，征费机构再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就可以了。
审判结果，最终为无期这是网民最大的争议焦点，请法官们给予明确而合理的司法解释。好在时建锋因诈骗罪被判无期徒刑一案，引起了媒体强烈关注后，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称立即组织人员进行复查，决定对该案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进行再审，原判事实量刑可能发生变化。据15日华西都市报报道：《河南逃368万过路费农民称收费站“贼喊捉贼”》，每个月都给收费站六千元，可能还会挖出腐败大案，好戏还在后头，我们注目以待。网民还是希望整顿高速公路环境，尽快让公路真正复归姓“公”，这是中国公路改革的正确方向和各级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
(2011-01-151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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