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如梦

导读说实话，我几乎没过过生日。所有的生日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的。有一年，早在生日前十来天，妻就发誓要为我认真过一次生日。

那天一早，我们就出门了。

一路上，淫雨霏霏，天色沉沉。

临近仲秋，即使不冷，也有些凉意。何况车内开着低档的冷气，浑身感到有点儿冰凉。隔着玻璃窗，能听到狂吻车身的雨声，能看到一溜溜的雨水漫过视线。也许起得早了，我和妻都有些昏昏欲睡。

一串清脆的铃声。来短信了。我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打开收信箱，展开刚刚收到的短信。

啊！女婿的！“爸！今天是您的生日，请收下来自遥远的我的祝福：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什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忙给妻看短信。她咯咯地大笑了起来，说：“我忘了，你自己也不记得？”

我怀疑是不是搞错了，急忙翻查手机日历，真的，就是这天。我不禁也笑了。

又是一条短信。是女儿的。也是祝福的。

笑声充满了车厢。短信冲走了睡意，驱走寒意，送来了如春的暖意。

说实话，我几乎没过过生日。所有的生日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的。有一年，早在生日前十来天，妻就发誓要为我认真过一次生日。结果有一天，我和妻无意间谈到了农历是什么日子，哪知道这天已是我生日后的第三天！

由于我从来就无意于过生日，也就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的生日。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没人关心这件事儿了。所有的家人都不在意。有时，远道回家度假，闲聊中提到我的生日，家人表示一定不能忘记，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做生日。可是，到时候还是忘记了，就像一块石头掉进水中，开头还激起一点浪花，慢慢地水面便恢复平静，而石头则安详地静卧水底。

其实，对于生日，我从来就不介意。过生日，到底为什么？不知道。是为了庆贺多活了一年，还是为了宣示又长了一岁？我以为，生命是宝贵的，又是很脆弱的。活着，长久地活着，健康地活着，快乐地活着，是每个人所希求的。我们都想能够长寿。我们还想努力使每一天都变得十分有意义，变得充满色彩。那么，有什么必要为每过一个生日而劳心伤神呢？既然上帝给了我生命，我们就要尽情享受人生，要使每一天都能焕发出生命的光彩，又岂在一个一个的生日当天狂欢一场呢？

我甚至想，“树大招风，猪壮挨宰”。过于看重生日，纪念哪，庆祝哪，恭贺哪，容易引起阎王爷的注意，不一定是好事。权当没那回事儿，平平淡淡，波澜不惊，阎王爷不知道，反倒可以活得更为长久呢！生日于我，如影随形，有什么值得去特别关注呢？真正值得庆贺的，应当是我们活着的每一天，要充实、幸福、快乐！应当是我们活着的每一天，有内涵，有滋味，有分量。

妻在自责的同时，说：“我们回家不提，看看还有谁记得？”果然不出所料。没有谁记得我的生日。生日的我，一如隐形人似的，即使在亲人身边，也没有人能察觉出有什么异样。这很好，这效果正是我所追求的。越是至亲，就越应当亲密无间，越应当淡如茶水。没有必要为一个人的生日，闹得大家劳师兴众，鸡犬不宁。平静地过生日，既方便他人，更方便自己，有什么不好？

家乡没有细雨。云层中，阳光如瀑布，直泻大地，色彩斑斓的古城，给人以温泉似的蒸腾的醉意。

我的生日，在不知不觉中，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