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七）---- 春去春又回

[导读]：即将离去，再看一眼碧蓝的天空，广袤的土地，再呼吸一口旖旎的河风，柔滑的阳光，却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是呵，这生我养我的土地！我该以什么姿态对你挥手，又该以什么面目，再次投入你的怀抱！

正月21返程

感觉里，潜意识里，似乎初七都不该是这个年的尾声。这个年是跌宕的，跳跃的，起伏的。如《青藏高原》的尾音，虽时有低沉，甚至静寂，但无形中，无声里，却被一丝柔荑般的气韵串联韵脚。

如今旋律的高潮已过，所有的乐章也在计划中弹奏完毕，年，也真的该收笔了。

20夜里忙到12点多，21早晨6点起床，把上学的上班的都安排好，家里就剩下我，母亲，大妹妹还有父亲。昨夜喧嚣如烟火般灿烂，喧嚣的残留也如烟火的灰垢，嵌入目光所及和不能及的每一缕缝隙里。父亲在整理昨夜该退的“人情”，母亲在安排昨夜多余的菜肴，我和妹妹则楼上楼下，院里院外忙着收拾废纸屑，爆竹，空酒瓶，饮料瓶，烟头，蛋糕抹痕等等。时至中午，大底妥帖，想着这一别，或许清明，亦或许直到明年春节才能回来，便又把每个床上的被单，床单都拆洗一番。

按计划，父亲，大妹妹，我中午时分离家，母亲则推迟一天。这样，老家连同老家的枝枝桠桠，以及这个屋檐下曾经上演的悲欢离合，欢腾雀跃，都将在时光中静寂下来，以翘首的姿势，固守在村庄一隅，也固守在我们每个人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21日，不得不赞叹这天的阳光。温暖！清澈！是的！温暖！清澈！温暖清澈得就像泉眼里汩汩喷涌的清泉！褪去羽绒服，着一件长款毛衣，沐浴在无垠的阳光下，整个人轻盈得仿佛生出了双翼。

即将离去，再看一眼碧蓝的天空，广袤的土地，再呼吸一口旖旎的河风，柔滑的阳光，却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是呵，这生我养我的土地！我该以什么姿态对你挥手，又该以什么面目，再次投入你的怀抱！此生仅有两段快乐的时光，一段在你怀里徜徉，此生亦有两块痛苦的印记，一块是你亲手赐予。此刻，我是该对你感恩，还是该对你痛恨，我是该对你引吭高歌，还是该对你泪流满面呢？我曾是这里最快乐的一抹阳光，整天垫着脚尖在叶片上欢舞，可是如今，我却是最落寞一枚幻影，企图所有的目光，可以将我遗忘。你宛若我狡黠的情人，以爱的名义，一面对我百般柔情，一面对我肆意践踏。可是，我依然爱你，因为你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早已融入我的血液，化为我的脉搏。你是我此生逃不开的劫，是我永远都想依偎的怀抱。

思绪连绵，步履翩跹，信步走上小桥，凭栏远眺。虽然两岸草色尚未返青，枝桠依然光秃，可是习习河风，却带来春的气息。不可否认，我是喜欢春天的，喜欢这充满阳光，充满希望的季节。经年若水，人生如梦，若问我此生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每每都能从阴暗中返回，都能从泪水中挽起微笑，都能以恬淡的心态，静静的行走于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如此刻，波光入眼，我已经忘记疼痛，忘记不快。我的心，瞬时年轻而又充满活力，如低垂在河面的枝条，孕育起一个又一个渴望美丽的鲍蕾。目光从碧蓝的天幕，转向远方的田野，又落到倒映蓝天树影的水面。我似乎看到春，正像一股碧绿的潮水，从远方像我涌来，正像一群等候已久的散学的孩子，欢腾着，雀跃着，挤出校门，登上山岗，奔向田野，走进村庄；我似乎看到麦田如一席绿绸，在春风里起伏，看到油菜花，如一段段金色的莽带，缠绕在碧野，看到桃花像姑娘羞红的脸庞，看到满地的野花如打翻的颜料盒，看到蝴蝶扑动着翅膀在花丛里穿行，看到蜜蜂跳着8字舞，飞进飞出.......

马上，我即将离去，离开这无疆的天地。

或许这一切，依然如往昔那般，只能在记忆的边缘，文字的脉络，或城市某个小院爬上墙头的一星绿色中寻觅。

可是此刻，我的微笑，我的脉搏，我的目光，却已染上春天的色彩，雕刻成春天的模样。

不问今夕是何夕，只道又是一年春来到。

看一眼，再看一眼，梦一次，再梦一次，这生我养我的土地。我带着你的质朴，你的绚烂，静静登上我生命的列车。无论我走的多远多长，无论我哭了笑了，疼了痛了，我都是嵌入你肌肤里的一块胎记，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模样，包括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深的眷念......

[田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