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风情(《西南作家文学》投稿)
导读理发行业,还发生了变异。一是称“店”的大为减少,美其名曰“发廊”的,比比皆是。二是出现分类,有专业理发和非专业理发之分。
上世纪五十年代,理发行业很少有固定的店铺,那时的理发师傅,挑着一个担子,到处转悠,服务到家。也有长期泊在一个地方的,如万县市(今重庆市万州区)较场坝的新桥上,就有一位陈姓师傅,固定在那里作业。“剃头挑子一头热”,虽然是个熟语,却也是理发师傅的行当标志。这“挑子”的一头是一排抽屉状的凳子,既存放理发工具,又供理发者坐用,一举两得。“挑子”的另一头,由一个火炉和一只脸盆组成,以解决洗头问题。同时,还配备镜子、肥皂盒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解决了一个家庭的全部生计。如今,陈师傅早已作古,但是,他给我剃的胎头,和后来的学生头,都有相片为证,“瞻顾遗迹,如在昨日。”
理发行业的这种流动性做法,在中国很有历史。影视作品里,大凡涉及到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免不了有剃头匠的身影,他们为市井小巷,添上了一道风景。就是九十年代的北京,我在皇城根下,见到一位两鬓斑白的理发师傅,推着一辆三轮车,为往来路人理发、剃须,其不慌不忙,得心应手的姿态,让我驻足良久,好像远远胜过颐和园的风情。
六十年代后,个体经济逐渐走向集体,理发店开始出现在大街上。万县市的较场坝,三马路、环城路等人口密集的地方,都有了理发店。不过,那时的理发店,也有等级。理发技艺高、年轻漂亮的师傅,集中在万安大桥和二马路几家理发店里,专为有钱人和爱好的顾客服务。那时的较场坝、三马路一带,多为城市平民居住,理发店也不像现在这样普及,剃头要“排轮子”,依顺序进行。天气热了,理发店没有电风扇,他们买来蒲扇,将几把蒲扇,并排钉在一块木板上,然后挂在理发店内的半空中,雇一个人来回拉动,促使空气流通,算是解决清凉问题。
过去的理发师傅很认真,特别是“修面”的技艺,堪称一绝。“进店来乌云秀士,出门去白面书生。”他们手持锋利的刀子,前后左右地在人的颜面上“运动”,像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轻拢慢捻抹复挑”,在鼻翼,在眼角,在耳郭,给人十分舒适的感觉。真乃一对联所言:“虽为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可是,到了今天,这些技艺渐渐失传,到理发店理发,很少有师傅主动为你“修面”的,究其原因,或者是手艺不到家,或者是“偷工减料”,节省成本。难怪现在很多理发店,还打着“原二马路某某师傅”的幌子,以招徕顾客。可想而知,当年二马路理发店,在市民心中的印象深刻,是个名牌。
改革开放后,春风也吹拂到理发行业,集体经营模式,不再适宜形势发展。走在改革前列的温州人,到处开发廊,“温州发廊”领导时代潮流。八十年代后,理发业发展迅速,任何一个生活小区,免不了有一个理发店开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理发”不仅仅是男性的需要,美容美发,已成为多数女子的必须。
理发行业,还发生了变异。一是称“店”的大为减少,美其名曰“发廊”的,比比皆是。二是出现分类,有专业理发和非专业理发之分。专业理发店,店门大开,理直气壮,以示光明正大,行业正宗。非专业理发店,名字肯定叫“发廊”,“发廊”前面还冠以美妙动人的名字,如“勿忘我”、“一往情深”之类的字眼,加上半遮半掩的帘子,和朦胧迷离的灯光,让人想到它的殷勤和妩媚。更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所谓“洗头妹”,暗送秋波,风情万种,撩人心魄。这样的理发店,“挂羊头卖狗肉”,已完全失去“理发”的功能,属于理发行业的衍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