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园外的酸菜鱼排档《西南作家文学》杂志征稿
导读那表情看上去似乎很真诚,但是我却感觉有点油滑,就像他那件带了一小块油渍的T恤。因为第二天我从他给我炒的干丝芹菜中又挑出了很多干辣椒,他一忙终究还是忘了。
站在上海浦东新区上南三村的正大门路口,往北看,你就可以很近距离的看到中国馆和世博轴了,上南三村紧靠世博园四、五、六号门,来世博工作,我就租住在上南三村。世博周边小区的居民一般都有一种优越感。5月试运行期间,当我戴着工作牌走过时,就已经会听到这样一些对话了:“侬去过世博园了伐?”“没,没关系个呀,阿拉随便啥辰光去都方便”。
天气太热,站了一天、讲了一天、晒了一天,下班后真的再提不起买菜做饭的精力,可是隔夜是必须准备好第二天的午餐,因为毕竟还是要保持好工作的体力,这每天的一日三餐还真是一件令人烦心劳神的事情,上海这个物价不菲的地方,必须有效“计划和控制”,餐馆的饭菜偶尔奢侈一下,吃上个一次、两次可以,日常素久断然是要“断银”的。故而只能上那种小炒炒的排档,晚上二十元左右炒一荤一素,吃剩下来让加上一碗饭打包回家放冰箱,第二天馆内微波炉一转,权当午饭了。
酸菜鱼那个小排档,是我在出租房煤气灶出故障,二房东又不及时处理,厨房系统全面瘫痪,必须日日“下馆子“的时候,我努力寻找且盘算下来还较能接受的,临时“就餐根据地”。
那是一个差不多五、六平方米的地方,外面场地上支上几张小桌子,坐在那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里面挤了三四个人,一个老妇在淘米,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在切菜、一个年轻女子在准备不锈钢盆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用力颠翻手中的锅。我站在他对面微笑着看着他,他让我想起我们家以前开火锅店时家里请的厨师,另外他那几乎整个剃得光光的脑瓜,但却在前额正上方留着一撮毛的发型吸引了我。他从努力盯着过滚鱼片的眼神中抬出一二秒的余光看了我一下,没说话。问了一声旁边那切菜的“打包?还是在这里吃?”。那时我看到他那件很有范儿的T恤下方一小块油渍印,我心里想,他该是这排档的老板,不是厨师。不过,他真的很有范儿,如果不是那块油渍,完全像某公司经理的样子,当然他现在也是经理的档次、酸菜鱼排档的老板。
鱼片加豆腐、豆芽看上去也满满的一大盆了,只要十八元,吃上两顿比较合算,我从此开始了每天下班就奔“酸菜鱼”吃晚饭的日子,我不能吃辣,我不和老板说话,我总是只和老板娘结帐,所以即使都是老板在做菜,我也只请老板娘转告,为了保护我的嗓音,我不能吃辣。他总是会悄悄的望我,有一天我听到他在问老板娘:“那个导游小姐有什么要求?”“除了辣,什么都可以”。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这时他终于开口了,“妹妹,我记下了啊”。
那表情看上去似乎很真诚,但是我却感觉有点油滑,就像他那件带了一小块油渍的T恤。因为第二天我从他给我炒的干丝芹菜中又挑出了很多干辣椒,他一忙终究还是忘了。
我生性不善于计较“钻营”,每次到了那里点好哪两个菜,找个位置坐下来,就会静静的等待,却经常会等很久,好像看到在我后面的人都在吃上了,我还是需要等,这时我起身走到他炒菜台对面,轻轻的说了声,“好饿”,“妹妹,对不起啊,马上炒起的菜,哎呀,这个妹妹真好!”。呵呵,我心里想:唉,他的那个“好”字又值什么钱,让我的“胃老师”受苦了。
有一天我带了一张馆内发给前二百名游客的小礼物卡片送给他,因为上面已经盖上了英国馆的章,有纪念意义,我想让他以后可以优先给我做菜,他接过后又在一个劲的说:“哎呀,大妹子,你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我只是微微笑,看着他想知道他把卡片塞哪,其实我很怕他手上的油沾上那张卡片,结果我看到他塞进了上面吊着的柜子的某一格,居然还有本杂志,“喜欢看书?”“很爱看,就是没书看”。第二天,我带了一本家乡知名作家刚出版的新书给他,告诉他,这是我非正式参于工作的一本书,看完后要告诉我对那本书的感觉,我没有明说我可以送给他,我心里打算是,书一定要送给爱书的人,我得视那本书看完后的整洁程度再决定是不是可以送给他。
我问过他,世博园去过了吗?他说:忙着做生意,还没去过,但是为你们服务,保障你们的吃饭问题也是为世博服务呀。呵呵,他说话永远象他身上那件沾了一小块油渍的T恤。他们没有优越感,但是他们也很明白世博是大家的世博。
田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