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
[导读]：禾煤矿是属于国有高瓦斯矿井。矿里设有电工队、通风队、安监队等专业机构。电工队负责全矿的电路安全工作。通风队负责全矿的通风工作。安监队负责全矿的安全监督工作。
那年，我同当地的民工队赴郴州嘉禾煤矿打工。
包工头是邻镇的熟人。
很多包工头都是从打工开始。包工头原在煤矿打工。后来，当包工头。
嘉禾煤矿位于嘉禾县行廊镇，是一座现代化的高瓦斯矿井。
熟悉煤矿的人知道：愈是大型煤矿，愈是优质煤，相对而言，瓦斯浓度也愈高。瓦斯是煤矿里独有的一种气体。瓦斯的危害性是巨大的。
那天，我同包工头在嘉禾煤矿矿井上班。大型煤矿里很大。里面同时又很多人上班。煤矿里一般分为掘进与采煤两大工种。掘进是危险性的工种，最大的危险，一是瓦斯，二是冒顶。尤其是瓦斯是煤矿里掘进最大的危险。
掘进时，每个工作面一般是八个人——当头（即就是掘进工作面）两名锄手，其中，一名负责的称为带班长，除了担任锄手外，还要负责全班的全盘工作——包括安全、质量等等。大煤矿里掘进时如果巷道比较平坦，运送煤工具的往往是卷扬机将煤传输到主巷道，在装入铁斗里。矿里在讲煤通过电瓶车运送到矿里主井。通过提身机降煤运动地面煤仓。均与昂及是矿里掘进与回采工作面非常重要传输工具。卷扬机有大中小都几种不同型号。如果碰到巷道的坡度相对比较大时，就用溜槽。
那天，包工头亲自带班。我们在当头都尽到了自己的努力，都在忘我的工种。——这并不稀奇。在煤矿工作的人都知道：煤矿是一个特殊场合。到煤矿里，都会尽力而为的。可是，正当我们干得起劲的时候，卷扬机出了问题。卷扬机出了问题，就不能将煤传出去。包工头自然焦急。马上检查原因。包工头在煤矿打工多年，对于煤矿里的各种机械设备比较熟悉。包工头经过检查发现是卷扬机的电路出了问题。其他方面的问题还好办，卷扬机的电路出了问题，只有找电工员才能解决。
嘉禾煤矿是属于国有高瓦斯矿井。矿里设有电工队、通风队、安监队等专业机构。电工队负责全矿的电路安全工作。通风队负责全矿的通风工作。安监队负责全矿的安全监督工作。
煤矿很大。矿里有很多工作面。各个工作面与工作面之间的距离大都有好远。包工头去找电工员，找了好久才找到电工员。电工员同包工头来到工作面，经过一番检查，原来是卷扬机的电缆线断了，要换线。
电工员为难的说：“这恐怕很难办。”
“为什么？”包工头急急的问。
“如果要换线，那么，就必须要关闭电源。而要关闭电源，必须关闭总开关。矿里每条主要巷道都有总开关。每条支巷都有分开关。但是，卷风机的电线是与巷道里的电线线路是相通的。——如果关了电源，那么，风机（就是局扇）就会停。——而在矿里里，风机是不能随便停的。
电工员面露难色。他对包工头说：“卷扬机换线就必须关了总开关。——而总开关与风机相通。——而风机是不能关掉的啊！——如果关了风机，引起了瓦斯增高怎么办？——况且，矿里有明文规定：风机只有矿里通风队队员才有权力关风机。除了通风队队员，别说是我们电工员，就是矿里的矿长、总工程师也没有权力关风机啊！——关风急只有通风队队员才有权去关。现在正在上班，风机绝对不能关啊！”
“那怎么办呢？”包工头说，“我几十工人怎不能不上班吧？”
“这个，我知道！”电工员笑着说，“要换线，必须关了总开关才行啊！——而关总开关就关了风机啊！——那怎么行？”
“以你之计，该怎么办呢？”包工头笑着问。
“必须等待下班后再说。”电工员笑着是说，“我下班后，向矿里领导反映情况。矿里领导通知通风队，先关了电，我才能施工。”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呢？”包工头笑着说道，“我几十个工人做工啊！——耽搁一个班，就有很大的损失啊！”
“哈哈哈，你说的道理，我明白。”电工员笑着说道，“你是包工头，你当然想多赚钱，这我当然可以理解。可是，你想过安全问题没有？——安全是首要的啊！——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的经济效率啊！——你考虑到全矿的安全吗？要是矿井里某一处工作面因为瓦斯偏高引起了瓦斯突出事故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包工头笑着说道，“我在矿里也干了这么多年，瓦斯突出也不是说来就来吧？”
“知道就好！”电工员笑着说道，“你知道：嘉禾煤矿是高瓦斯矿井。矿里对于安全工作是有具体的分工的——矿长之负责全矿的安全管理工作，对于矿井下面的施工安全有专业分工：通风系统是矿井里最重要的安全部门。也是保障矿井里安全的重要前提。通风队负责矿井里的通风管理工作。——电力系统是矿里重要的生产与运输保障。矿井里电力系统的维护由电工队负责。我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检查与维护矿里的电力安全。如果矿里里电力出现了问题，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检查维护电力的安全。如果是电路方面的小问题，我们电工能够随时解决的问题，我们当然会随时解决；如果遇到电力方面的大问题，譬如说，电缆出了问题，需要更换——就必须通知矿里通风队领导并且向矿上领导汇报，要关掉电源才能施工。——通风是安全的重要前提。关掉电源就停了风。——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这不但是涉及某一个班组、某一处工作面，而且还涉及到整个矿井的安全问题啊！——如果是涉及到全矿的安全问题，那么，就不是小事了——这关系全矿的利益全矿干部职工的生命安全问题。因此，如果遇到了严重的电路问题，那么，我们电工员必须向矿里领导汇报，要求矿里领导通知矿里的所有人员要撤离工作面。同时，要经安监人员检查，在经过安监人员检查通过并且在安监人员认为保确安全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对矿井里的电路检查与维护工作。”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包工头笑着说，“我也有难处啊！”
“我知道！”电工员笑着说，“你追求经济效率，没有错！可是，安全是保障经济效率的前提啊！”
“我知道！你说——卷扬机电缆换一下要多久？”包工头笑着问道。
“哈哈哈，只要没有别的线路故障，卷扬机电缆换一下的时间只要几分钟就可以了啊！”电工员笑着说道，“我们是专业电工员，换一根电缆，多则五分钟，少则两三分钟吧？”
“那好！”包工头笑着说道，“我有办法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什么办法？”电工员笑着问道。
“我想——关掉电源几分钟——请你以最快你的速度接好电缆，好吗？”包工头笑着问道。
“不能关掉电源啊！——关了电源——就关了风机啊！——关了风机，就停了风啊！——没有风，如果引起瓦斯突出怎么办？”电工员严肃地说。
“你不是说最快只要两三分钟吗？——停两三分钟一个不会发生安全问题吧？”包工头笑着说道。
“你是包工头，安全问题，你不可能不懂吧？”电工员严肃的说，“我们矿里除了通风队在施工时有权关掉电源外，别说我这个电工员没有权力去关掉矿里的电源，就是矿长、矿里的总工程师也没有权力来关掉电源啊！”
“电工员，我们也是交往多年了，你就帮个忙吧？”包工头笑着说。
“这······”电工员面露难色。
“你就帮我一个忙吧？”包工头笑着说。
“这不是帮忙的问题，这是严重的安全问题！”电工员严肃地说，“你是包工头，我是矿里的电工员，我们都有安全责任啊！”
“你这个大道理——我懂啊！”包工头笑着说，“我来到矿里承包工程，我的希望就是能够赚几个钱。难道我会希望出现安全事故吗？——出了安全事故，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既然你知道安全的重要性，怎么就不知道果断的采取预防安全事故的措施呢？”电工员严肃地说，“矿里的电源开关随便能够动吗？——如果你关了电源，风机就停风了！——矿里一旦停风可能引起瓦斯突发事件——那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啊！——你怎么就不能网坏的方面考虑呢？”
“我知道！我想——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接好电缆好不好?就算我们是朋友，我请帮个忙好不好？”包工头笑着说，“就听几分钟——瓦斯总不会在这几分钟内疚必然会发生吧？”
“其实，我们也是相识多年的熟人和朋友了。——平常，你待人非常热情。我并不是不帮你。”电工员说，“这是原则问题。矿里有规章制度，明文规定：电工员不准带电作业——如果带电作业，那么就有可能引发去事故。如果矿里发现我带电作业，我会受到处分的——轻则罚款、记过、扣除奖金，重则被矿里开除工作籍甚至判刑的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就几分钟，你就帮我一次吧？”包工头说
“既然如此，那我试试吧？”电工员笑着说道，“不过，你想到你关电源的严重性吗？关了电源就是关了风机啊！在矿里，除了通风队外，私自关风机可是大事啊！······”
“哈哈哈！我豁出去了！”包工头笑着说。
“还说什么呢？但愿千万别出现事故啊！”电工员说。
“电工员，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接好电缆——我去关掉电源。”包工头说着，将我拉到一边，笑着说道：“老伙计，今天，我必须要请帮我一个大忙才行啊！”
“哈哈哈，你是老板，我是打工者——我能够帮你什么忙呢？”我笑道。
“正是因为你是打工者——你刚刚来到矿里，你才能帮我啊！——你可要帮助我啊！”包工头笑着说道。
“为什么？”我笑着问道。
“嘉禾煤矿是高瓦斯矿井，矿里的规章制度很严。通风是矿井里保障安全的唯一途径。如果我私自关掉电源，就是私自关掉风机。——这是矿井里非常严重的违反安全制度——这在矿里是大事——如果矿里发现是我私自关掉了电源，矿里会说我是对矿里安全制度明知故犯。——这样，我就会被矿里处罚——而要处罚，首先就会罚款。我与矿里承包工程时，交了好几万安全保障金。一旦矿里发现我私自关风机，我的那好几万工程承包安全保障金就被作为罚款处理了。_——这对于我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二来我会被矿里开除——那样，不但我那好几万的投资白白浪费了，而且工程也不能承包了——那样，我的损失就更大了。——我请你帮帮我一个大忙——我绝不会忘记你的······”包工头笑着说。
“我怎么帮你呢？”我笑着问道。
“你就说是你关的风机。”包工头笑着说，“如果矿里发现是你关的风机，我就说你刚刚来到矿里，不熟悉矿里的安全知识。——这样，矿里就只会对进行你批评教育，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是新来的，对于矿里的安全知识熟悉······”包工头说。
“这行吗？”我说。
“完全可行！”包工头说。
“为什么？”我问。
“早几天，我们包工队不是有个叫刘真真的农民工回家了吗？如果矿里安监科来人找你，他们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么，你就回答说你叫刘真真就是了。”包工头说，“反正矿里上千人，安监科不可能完全认识。——这样，责任就在刘真真身上了。如果矿里追问，我就说，刘真真回家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大事了。——反正，你留在矿里受处罚的人的的名字是刘真真，矿里就会将责任算到刘真真身上。刘真真，矿里的资料里是刘真真的名字，与你就没有关系了。——这样，你就帮了我的大忙！——这样，你就救了我！而对于你自己最多接受矿里的安全知识教育，并不会有什么经济处罚。——我希望你帮助我度过难关。”
“毕竟你是我的老板，我们又是熟人——我就答应你试试吧！”我说。
二
我们下班后，矿井里包工队私自关风机的事在矿里的黑板上公布了。接着，在矿里的广播里反复播出。
随后，矿里安监科的几位负责人就到包工队驻地，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安监科负责人首先问包工头：“矿井里施工时私自关风机的是谁？”
包工头看了看我，向我使眼色，希望我顶替他的责任。
我并不情愿。因为本来就是包工头关的风机。
“是谁关的风机呀？”另一位年轻的安检科的负责人问。
“是我。”我说。
“你为什么私自关风机？”。安监负责人有问。“我们当头的风龙布破了，我关风换一下风龙布。”我随口编说。
“你知道关风机的严重后果吗？”安监负责人问。
“我不知道。”我说。
“你在矿里干了多久？”另一位安监负责人问。
“他刚刚来到矿里——对矿里的安全知识不熟悉。”包工头一边说，一边向我使眼色，一边忙着给安监负责人泡茶、递烟。
“你是包工头，你没有向农民工讲解安全知识吗？”安监科负责人说，“你的你知道安全的重要性吗？”
“我讲是讲了——可是他刚刚来到矿里，并不熟悉······”包工头笑着说道。
“这样吧——”安监负责人严肃的对包工头和我说，“等一会，你们去一趟矿里安监科会议室吧?”说完，矿里安监科的几位负责人告辞离去了。
三
我和包工头到达矿里安监科会议室里，屋里已经坐了十多人。
“哦，你们来了呀？”安监科科长说，“你们就坐吧!”
我们坐着后面椅子上。
“我首先向你们介绍一下吧——这几位都是矿里领导，这几位是我们安监科的负责人。”安监科科长说，“首先请我们矿长讲话吧！”
“我首先代表矿里欢迎你们包工队来矿里工作。”矿长说，“但是，国有国法，矿有矿规。我们矿里的各种规章制度不但是维护企业单位从事安全生产的根本保障，而且是维护职工生命安全的唯一途径。不管是本矿的正式职工还是外来协议工、合同工、农民工，只要你们来到本矿工作，那么，你们就是矿里的员工。既然是矿里的员工，那么，你们就没有特权！你们就必须毫无条件的遵守矿里的各种规章制度。”说着，加重了语气，“今天，矿井下发现你们包工队在施工时竟然发生了民工私自关掉电源致使风机停止送风的极为严重的违反矿里的规章制度的事件，这是极为危险的！幸好还没有引起事故的发生。但是，这种行为是决定不能原谅的！——矿里将作出严肃处理!——现在请分管矿里安全工作的常务副矿长与安监科科长宣布处理意见与处理结果吧！”
“我作为矿里分管安全生产的常务副矿长，今天矿里发生了农民工私自关掉电源致使风机听风的严重的违反矿里安全的恶性事件，我也有责任！——农民工是我们矿里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你们农民工为矿里的经济效率作出了突出贡献，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首先代表矿里领导向你们农民工表示欢迎与感谢！”分管安全的常务副矿长是一位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但是，农民工也要遵守矿里的各种规章制度——这是保障矿里的安全生产的前提。”说着，加重了语气，“通风是保障矿里安全生产最主要的形式。风机是通风的唯一工具。矿里对于安全工作具体而严格的分工：矿长主管全矿的安全管理工作，分管安全的常务副矿长具体负责全矿的安全管理工作。矿里各个科室、各个单位都有具体的分工与责任目标——通风由矿里通风队具体负责。——除了矿里通风队队员，矿里任何人——包括矿长、我以及矿里其他领导都无权去关掉风机。即使是矿长也没有权力去关风机。如果矿里电路除了故障，需要停电维修，那么，矿里电工员必须向通风队讲明情况，并报告矿里，矿里在通知职工撤离工作面后并且经安监人员检查在瓦斯正常的情况下才能由通风队负责人检查同意才能关掉风机。除了通风队队员因为工作需要有权关掉风机外，其他任何单位和个人都无权私自关掉风机。即使是矿长与我以及安监科科长，也同样没有权力关掉风机。——风机能够随意关吗？假如你关了风机引起了瓦斯突出或者瓦斯爆炸怎么办？”说着，停了停，问包工头：“你在矿里工作多年，现在又在承包工程——难道你不懂安全生产的道理吗？”
“矿长，我当然懂。可是，这位农民工是初次进矿，不熟悉矿里的安全知识。”包工头笑着说道，“这责任是我——我没有向他讲明矿里的安全措施。——我愿意接受矿里的处罚！”
“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矿里的安全生产，为了矿里职工的生命安全。”常务副矿长说，“你作为包工头，能够认识到你的错误当然很好，不过，你的工作没有做好，你应该负应有的责任！——现在就请安监科的科长宣布处理结果吧！”
“好！”安监科科长说，“根据矿里的安全处罚条例规定：凡是私自关风机的矿里领导，立即撤销领导职务；凡是矿里正式职工私自关风机的，立即开除；凡是包工头私自关风机的，解除承包合同，并且没收安全保证金作为罚款处罚；凡是农民工协议工、合同工、农民工私自关风机的，立即辞退。”说着，停了停，望了望包工头，望了望我，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真真。”包工头“他叫刘真真。”包工头怕我忘记了他说的名字，抢先回答说。
“刘真真，你被矿里辞退了。——你明天回去吧！“安监科长说着，望着包工头，“你让刘真真明天回去吧?”
“好好好！”包工头说，“我们走吧！”
四
我和包工头从矿里安监科会议室出来回到包工队驻地后，包工头非常高兴。他说了几句感激之类的话后说：“你明天照常去上班。矿里一同上班的人很多，安监科的不可能认识你。——再说，矿里登记的是刘真真，又不是你——即使安监科的人认识你，也没有关系！”
果然如包工头所言。第二天，我照常上班。矿里上千人，安监人员不可能认识那么多。更何况我们只是一面之缘。每天上班下班的那么多，哪里认识那么多？我代替包工头承担责任，我几次受过矿里的领导、安监人员的批评教育，而真正的责任人——包工头却一点是也没有处分+。我代替包工头承担责任，对于包工头来说，避免了安全责任处罚，与巨大的经济损失。事情过后，包工头别说没有得给什么报酬，而且连说句感谢的话的没有。
不久后，我离开了嘉禾煤矿。
后来，我与包工头相遇几次，包工头从没有提起过，好像什么也没有没有发生过似的。
[田少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