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流
导读观其一生,其志郁郁。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死前,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一陂春水一荒台,
魏晋风流杳难追。
欲觅阮踪成一恸,
啸声孤起我徘徊。
这是一位游客在阮籍啸台前写下的诗句。寻觅在陈留尉氏那条曲径通幽而又孤寂的青石板上,穿过尉氏县县城东部的一条小巷,推开那早已斑驳陆离、灰尘满天的大门,踏进那已荒芜的阮公的墓冢,可以看见那狂傲不羁却萧索的面庞亦可以看到一汪清水陪伴着那个孤傲灵魂身影的土台,那汪清水是尉氏人所称的东湖。这的确有些符合阮籍的性格,也符合尉氏“啸台清风”之景的记载。
身处由曹爽、司马懿夹辅曹芳的二人明争暗斗中。被权柄所弄,不能自已,虽竭力避免卷入权利之争,但有时迫于淫威,也不得不应酬敷衍。他接受司马氏授予的官职,先后做过司马氏父子三人的从事中郎,当过散骑常侍、步兵校尉等,因此后人称之为"阮步兵"。他还被迫为司马昭自封晋公、备九锡写过"劝进文"。但他毕竟不同于凡人,于是他放浪佯狂、违背礼法,自成一脉,以示对传统的反对以及对现实的不满。
阮公嗜烈酒、善弹琴,喝酒弹琴往往复长啸,得意时忽忘形骸,甚至即刻睡去,可谓“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可见其心与智的超脱与潇洒,亦可看见其志与品的高洁与不凡。
阮步兵丧母,裴令公往吊之。阮方醉,散发坐床,箕踞不哭。裴至,下席于地,哭,吊唁毕便去。或问裴:”凡吊,主人哭,客乃为礼。阮既不哭,君何为哭?“裴曰:”阮方外之人,故不崇礼制。我辈俗中人,故以仪轨自居。”时人叹为两得其中。
阮公丧母,他佯狂装傻,披头散发,大笑不止。世人不解,以为其不孝。裴公至,道:”阮公乃化外之人,不尊崇封建礼法。我辈是凡人俗辈,过于死板。”由此可见一般。其越发癫狂无度,越显示出其怨气之重和其对时政的不满。
当然阮公的逸闻轶事远不止于此。阮公年轻时,对于拜访他的人用青眼和白眼两种眼色加以分别。青,黑色。青眼,眼睛正视时,眼球居中,表示对人喜爱或尊重;白眼,眼睛斜视时则现出眼白,是对人轻视或憎恶的表示。其中很有名得一段便是阮公居母丧期间一事:
“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由是礼俗之士疾之若雠,而帝(按指司马昭)每保护之。”
他觉着顺眼的,有真才实学的就用青眼,表示这人在他的眼中容得下。而那些俗礼之士,他们看得见的只是阮公的白眼。
阮籍不仅当时风流一时,且对后世影响也颇大。其作品不仅是现世的珍宝,其喝酒纵歌,清静无为,洒脱倜傥的人生态度对后世影响更为巨大。
曹雪芹就是其一。曹雪芹自号“梦阮”,据考究,这“阮”应该是指阮籍。研究阮籍其人、其诗,难免让人想到《红楼梦》——阮籍的狷狂痴态、朦胧的诗篇、如履薄冰的处境以及对心理平衡的艰难追求等,都可以在《红楼梦》中找到影子。这难道仅仅是偶然现象吗?不仅《红楼梦》中的诗歌可以追溯阮公的诗词风格,二者的家世渊源也有莫大的关系。曹雪芹曾被比做魏武之子孙,汉魏之际,曹氏与阮氏关系密切,阮籍之父阮?是曹氏父子身边的文官,父死之后,阮籍仍受曹氏的关怀。当然,曹雪芹“梦阮”不仅因为某种亲缘关系,更重要的还在于阮籍是他心灵的知者、行为的楷模。
观其一生,其志郁郁。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死前,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而后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一诗,流传至今,令人无限哀婉忧叹。
平昼整衣冠,思见客与宾。
宾客者谁子?倏忽若飞尘。
裳衣佩云气,言语究灵神。
须臾相背弃,何时见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