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实践的哲学――读梁漱溟《中国文化的命运》有感
导读梁漱溟自称“是一个有思想,又且本着他思想而行动的人”。艾恺称他为“最后的儒家”其象征意义,大约也在于像梁漱溟那样坚持立场和重视实践的人,是中国的绝响。
梁漱溟(1893—1988)汉族,原名焕鼎,字寿铭、萧名、漱溟,后以漱溟行世,祖籍广西桂林,出生于北京。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爱国民主人士,主要研究人生问题和社会问题。他是现代新儒家群体中最后离世的人物,大约基于这个原因,美国著名汉学家艾恺称呼他“最后的儒家”。
《中国文化的命运》是梁漱溟长子梁培宽先生整理编辑的梁漱溟文稿,其中三分之二是未曾公开出版的遗稿。全书分为中国文化之精神、社会演进上中西殊途、发挥中国的长处以吸收外国的长处等三编。全书一百八十页,相比较那些动辄皇皇十几卷的书来说,不算很多。但其中中西比较的视角,观察两种文化的根本不同,字字珠玑,几十年前的见解远超过今人的庸论。其中意义非我所能详尽,现露其宝玉一角,与诸君共赏。
他在自己的文章里痛彻心扉地发问:东方文化能否存在?“我们所看见的,世界上完全是西方化的世界!”他批评洋务运动将西洋东西搬来中国的时候,没有留意这些东西在西方产生的文化根基,“好比西化的东西是一个瓜,洋务派仅截断瓜蔓便搬过来,如此轻轻一改变,不单这些东西搬不过来,并且使中国旧有的文化步骤也全乱了。”梁漱溟属于“保守派”,却不无理性之处。
梁漱溟说:“中国儒家、西洋生命派哲学和医学三者,是我思想所从来之根柢。”在他的眼中,中医有其学术的价值和地位,但是“惜其莫能自明。”中国文化是人类文化的早熟,没有经过必要的发展阶段便一步登天,所以只有等别人来接受它。看完梁漱溟对中医的论断,则当今某些“学家”认为中医是伪科学之论,可一笑置之矣。
1941年圣诞节,日本军队袭入香港。经过九死一生的挣扎,梁漱溟终于逃脱虎口。他乘船逆西江而上进入广西。在安全抵达国统区以后,他在给儿子的信中写道: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略显狂狷之语,尽显效国之志,可以为后人珍惜生命之楷模。
梁漱溟自称“是一个有思想,又且本着他思想而行动的人”。艾恺称他为“最后的儒家”其象征意义,大约也在于像梁漱溟那样坚持立场和重视实践的人,是中国的绝响。梁漱溟对别人给他加上的学者、哲学家、社会活动家的称号都不太认同。但我以为称呼他“教育家”该是妥帖的,他在山东邹平进行了七年的乡村建设运动,当年投身到邹平从事乡村建设运动的知名教授、学者不下百人,知识分子几百人,有的夫妇双双下乡。当时,梁漱溟为研究院农场撰写了一副对联:“与马牛羊鸡犬豕做朋友,对稻梁菽麦黍稷下功夫”,此处可见其从事乡村建设的态度和热情。1986年初,九十三岁高龄的梁漱溟先生在北京讲课不愿落座,他以梁启超先生的名言自励,朗声说,学者就应该死在讲台上!
这些书稿出版之前被尘封了七十年,拂去历史的尘埃,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先贤智慧熠熠生辉。他那惊人的预见性,在某些程度上仍然是文化发展的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