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那一个馒头
导读爱人的话深深地撞击着我。是啊！养儿育女有什么用呢？我现在也属于“空巢”一族，平常我和爱人吃的也很简单很简单，有时候，一天也不过几元钱，要是爱人不在家吃饭。
清明那天，天气突然晴好，早上起来，爱人忽然说：“回湘潭去。”我欣然同意了。爱人的工作总是那样没有个定数，虽说清明放三天假，但是，爱人的工作电话却一直没有停歇过，连续两天都在为工作而奔波劳碌着，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能回去看望父母了，我自是欣喜不已。
上一次回家看望婆婆，还是婆婆七十大寿的时候，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了，虽然常有电话问候，但心里面总有点牵挂。
回到家们口的时候，婆婆家的腰门紧闭着。爱人轻轻地扣响着腰门轻呼着：“娘老子。”须臾，听到了婆婆轻微的回应：“哦，你们回来了，我就起来。”原来婆婆一个人在家睡觉。
不一会听到婆婆微细的说话声和脚步的挪动声：“你爸爸他们看今天的天气好，就去乡下扫墓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就睡觉咯。”门，嘎吱地打开了，婆婆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爱人吃惊不小，只见婆婆一身的疲倦，单薄的衣服下是骨瘦嶙峋的身体；灰白色的头发稀稀地耷拉着，尤其是那双灰白的眼珠，全然没有一点灵气，简直就像是从病魔中爬出来的一样，我和爱人同时惊呼：“娘老子，你病了？”
“我冒病，还是老毛病。”婆婆一边说话，一边向房间走去，
“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我轻声地对婆婆说。
“不去医院。”婆婆很坚定地说。
爱人站在房间里看着婆婆穿衣服，折身说：“我去买菜。”婆婆听说，赶紧回说：“家里还有菜，你爸爸准备了菜出去的。”
“你喜欢吃猪脚。买点猪脚我来做给你吃。”我说。
“不要买。还有猪脚在你姐姐那里。”婆婆说。我知道，婆婆就怕我花钱。
“不要紧的，姐姐那里的还是放她那里好了，今天我们吃新鲜的。”我一边说一边和爱人向厨房走去。
爱人轻轻地打开碗柜，看了看，发现只有两根红萝卜、一小块肉和几根黄瓜。爱人没有说话，看见煤火上垛着高压锅，忍不住打开来看。开锅的那一刻，我和爱人都愣住了：一个馒头苍白地冒着热气，爱人手有点哆嗦，端开上面的这个馒头，下面是半碗剩下的豆腐脑汤！
这时，婆婆蹒跚地走了过来，看我们惊愕地望着高压锅里的东西，赶忙解释说：“一个人吃饭，懒得搞。反正你爸爸下午就会回来了。”
爱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疼痛，亦如我此刻的感受一样。爱人换好煤后，对我说：“你陪娘老子说说话，我去买菜。”
“记得买猪脚回来。”我特别嘱咐爱人。过年的时候，公公特意准备的猪脚，我烧好后喊婆婆试味，婆婆夹了一块品尝后直说好吃，又接二连三地吃了几块，然后小声对我说：“平常你爸爸舍不得买了吃，说太贵了划不来。”婆婆的话很是让我心酸。我知道，平常婆婆他们是极为简朴的，很多价格贵一点的菜从不买着吃的。只有等我们回去了，才会买来吃。看着婆婆津津有味地吃着猪脚，我很是心酸地说：“以后我回来就给你买猪脚吃。要是爸爸舍不得，我就在家里烧好带回来给你吃。”
爱人买菜去了，我和婆婆倚门而坐，说着家常话。每次聊天的时候，就念叨着身体好了想来我这里住，为此我和爱人说过很多回了，要接婆婆过来住，可是爱人不同意，一来是家的楼层太高了，婆婆很难爬上来，二来这里没有婆婆熟悉的人，呆在这里会想坐牢一样，如果在她自己的家中，每天总会有一些牌友来家里打“跑胡子”，遇到人手不够的时候，婆婆也会打上几手，如果人手够了，婆婆就成了场外指导，多少有些快乐。想想爱人说的也在理，但是我知道婆婆的心思，看着婆婆身体每况愈下，都不知道她老人家的这个心愿是否能如愿了……
很快，爱人拧着菜回来了，有猪脚，还有寒菌。婆婆见此忙问：“寒菌好多钱一斤？”爱人笑着说：“你莫问钱，现如今有吃就吃好了，不要在乎钱。”其实我和婆婆都知道爱人此番话的含义。婆婆小声地说：“现在怕要30多一斤了。”爱人笑着说：“那就吃不到哦。好一点的要6~70一斤，中等的要4~50一斤，最差的也要30多一斤。”听爱人一说，婆婆说了一声：“这么贵了。”
“娘老子，现在你想吃就吃，不要问价钱，像这种野生的东西，只能是一天比一天稀少了。如今去乡下买鳝鱼都要30多元一斤了。”爱人感叹地说。
看着寒菌，我的眼前是很多年前的一幅画面。那一年，正是寒菌旺季，我们一家人回湘潭看望婆婆，婆婆见我们回来，二话没说就健步如飞地去了菜市场，不一会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刘姑娘，你看我买什么回来了，你最喜欢吃的。”我接过袋子一看，是寒菌，而且还是扣子大小的寒菌，俗称：扣子菌。
“好多钱一斤？”我问。
“18元一斤。平常难得吃，正好一家人都回来了，就开开荤了。”婆婆笑着说。那个年代18元一斤的寒菌，真的是很奢侈的享受了，但因为我极喜欢吃，婆婆顾不了这多了。而今，婆婆已经步履蹒跚了，依旧是舍不得吃……
中餐我和爱人陪着婆婆吃了一顿很可口的饭菜，婆婆吃了好多猪脚，特别是寒菌汤，婆婆很喜欢吃，连续喝了两碗，后来爱人也很欢喜地舀汤喝，我低声地喝住了爱人：“少喝点，娘老子喜欢吃，给她晚上留着。”爱人立马醒悟过来……
回家后的几天，爱人一直有点闷闷不乐，在后来的交流中才得知，那天看到高压锅中的那个馒头和半碗豆腐脑汤，他的心一沉：母亲的中餐尽然是如此地简单，很是心疼，眼泪忍了又忍，没有让它掉下来。养儿育女有什么用呢？爱人感叹地说。
爱人的话深深地撞击着我。是啊！养儿育女有什么用呢？我现在也属于“空巢”一族，平常我和爱人吃的也很简单很简单，有时候，一天也不过几元钱，要是爱人不在家吃饭，我也是一个馒头或者几毛钱的米粉就完事了，有时候就是剩饭剩菜一把煮，凑合一顿，只要能果腹即可，一旦知道孩子要回来了，身子就会在平常极少去的区域买那些很贵的菜回来吃。所以，孩子们往往看到的是父母每天过着鸡鸭鱼肉的生活，诸不知这些都是因为有你在家的缘故。也有很多孩子，一回家就和同学朋友约好了，今天去这里明天去那里，很少能坐下来和父母一起吃一顿饭……
常回家看看吧，不仅仅是去看看父母的身体如何，或者帮她干点什么家务活，而是好好地陪着他们吃饭，和他们一起去共享一顿难得的中餐或晚宴，因为这一顿中有着父母平常舍不得吃但心里又很想吃的菜肴……
2011-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