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
导读学生专场的电影,观众主要是少年儿童,于其说,是在看电影,倒还不如说是“小八腊子”(意音,沪语:小孩的意思)开大会,热闹得很。
儿童时代的生活,真是无忧无虑。准确地说,根本不知何谓是“忧”;何谓是“虑”。真可谓是人生之“黄金时代”。可惜日子较短,没有几年,一晃即过,不再返回,留下的只是记忆,记忆了幸福和遗憾。
儿时的我也不例外,虽然家庭的经济并不宽余,不过“黄金时代”还是有的,只是不同生活条件的人家,有着不同的生活体验而已。童年时代的生活,还是那样地丰富和多样,无忧无愁,充满着欢乐与幸福。
星期天的早晨,上海各大电影院,或者是有条件放映电影的剧场,基本上通通都是学生专场。其它的日子,虽然没有学生专场,但也有学生票可买,不过只限于白天,而且数量有限。由于学生没有经济收入的来源,全靠家里大人给的零花钱,所以学生看电影,电影的票价优惠。学生票的票价从八分钱至壹角钱不等,好像从不超过1毛五分钱。
我常去看电影的电影院,一般都离家不远,依次数来有:西藏路上的“大上海”电影院和“红旗”新闻纪录电影院、黄河路上的“长江剧场”、南京西路上的“大光明”和“新华”电影院、大通路(现叫大田路)新闸路口的“西海”电影院等等。
学生专场的电影,只售学生票。小学以下的儿童少年凭票入场,中学生除了电影票还需出示学生证。大学生大概属于成年人吧,成年人全票。成年人一般不愿意与小孩同场看电影,可能因为小孩除了叽叽喳喳不停讲话以外,跑进跑出上厕所,也是常有的事。成年人嫌烦,所以不愿同场。当然同场的成年人也是有的,他们一般是带着自己的小孩一起看。不过,成年人需要到售票处,补全票价才可入场。
那个时期的电影,不分新片和老片,那怕是刚刚摄制完的影片,那怕是在一流影院首轮放映,诸如“大光明”、“新华”等影院,学生专场肯定是有的。区别只在于新片比较热门,一般需要隔天买票。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头等影院首轮放映新片《烈火中永生》。获得此消息的小孩,大清早就在弄堂里大呼小叫奔走向告,号召同伴去买票看电影。新片总是很热门,尤其是学生专场,星期天的上午至少也要连续放映三场。即七点钟前的早早场和九点左右的早场,以及中午场,影院总是满足少年儿童的要求。不过,当场票一般是买不到的,除非等着别人前来退票。那时影院的售票处,设有专门的退票窗口。
《烈火中永生》是根据长篇小说《红岩》改变的电影,讲述的内容几乎都是真人真事。故事的内容大概是:解放前夕,四川重庆等地的部分地下共产党员,由于他(她)们被叛徒浦志高的出卖,因而被国民党军统(即: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统计局)特务捕获。其中许云峰、江姐、陈刚等多人被捕。他们被捕后,被关押在地处重庆歌乐山的“中美合作所”,一个叫白公馆;另一个叫渣滓洞的秘密监狱内。
他们人虽被关押,而且被带上脚撩,当然还有手铐。经历了国民党军统特务少将徐鹏飞(真名徐远举)、少将沈养斋(真名为沈醉)之流的严刑酷打。严刑包括了:“坐老虎凳”、鼻孔内“灌辣椒水”、指甲内戳进竹签(十指连心,可以想象此刑的残酷)等。酷打,包括了:皮鞭抽打全身、烧红的烙铁“烙”胸膛、用藤条抽打女性裸露的外阴和乳房。他(她)们尽管受尽了严刑酷打,但是仍然坚贞不屈,始终如一,面对死亡坦然自若。
在重庆解放前夕,国民党特务已到了,来不及杀人的地部。灭亡即将来临,最后的挣扎已经开始,其特征便是疯狂屠狱。屠夫们残忍到锁上每间牢房的铁门,用火焰喷射器,直接瞄准牢房内的人喷射,顿时牢房内燃起了熊熊烈火,里面的人即刻成了烈士,烈士在烈火中永生。
呜呼呀!这是人间,还是地狱?我生活在人间,没有去过地狱,当然不知地狱。可是,电影展现的画面,这是人所行为的吗?如有不信,可去重庆市歌乐山,参观参观白公馆和渣滓洞,那里有着真实的记录和来不及抹去的事实。
时间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徐远举、沈醉等人,获得了大赦,与家人团聚,享受了天伦之乐。
学生专场的电影,观众主要是少年儿童,于其说,是在看电影,倒还不如说是“小八腊子”(意音,沪语:小孩的意思)开大会,热闹得很。但是观看《烈火中永生》时,除了悲痛的哭泣声,非常安静。朦胧其中的善与恶。
当时也有外国电影放映,外国的电影也有学生专场。不过我是基本不看的,这倒不是因为没钱看,而是看不懂。外国的电影,不仅人物的名字很长,而且男女主人公,不是争吵就是“抱跤”,或者“摔跤”。
有人以为,电影艺术可以使人的心灵互相贴近。我看不尽然,相同的主题,不同的人群拍摄,其结果必然定迥然不同。相同的主题,不同的人群观看,也会有着不同的感受。贴近是暂时的,冲突则是永恒。
我喜欢看电影,看我看得懂的电影。可惜已有二十余年未进影院了。
二00九年九月
鲁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