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湘西（5-6）
5
河水很静。
河风踩着柔软的步子，在水面上轻擦着，丝线般的纹痕似有若无。一只消瘦的乌篷船，卧在水面上，静静地酣眠。昨天乌篷船下州城，夜黑时分才回来，走累了神经，疲倦了乌篷船的主人。主人的梦儿在船上茁壮。船在水上，在这块柔软的土地上，土地也把梦儿一丝一丝地摇晃。
如今搭船的不是赶路人，是远方来玩路的一些心情。他们在城里紧张久了，耳朵里的嘈杂塞得满满的，他们需要用山里的鸟鸣掏一掏耳孔，他们需要用山里的清新洗一洗心魂。
住在乌篷船上的渔家，日子也就开始精神起来。
游人的吆喝声是最好的鸡鸣，是最好的闹钟。
一级一级的青石板上，有三两个白色旅游包在晃动。清清澈澈的吆喝割断渔家的梦。渔家抛来憨憨实实的笑，稳重得比石头还牢实。一根溜光溜光的竹篙，那是渔家的长笔，以水面作纸，娴熟地书写生活，慢慢远去，淡去......
6
天气一寸寸地凉，年关一级级地热：对联刚刚火红了农家的脸蛋，滚热热的米饭就跳进粑粑槽，等待木制的拳头，为年关捶打节气的节奏。
粗壮的土家汉子，一对猛勇的单词，使劲地挤压米饭，挤压一年的辛劳。鼻子在腾腾的烟气里隐没，米饭的香，顺着鼻子全身蔓延，舒活身体里板结的快乐。这时，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会想，情感飞翔，在四季里穿行......
木制的粑粑拳头扬起来，扬成握锄的姿势，“嘭”地下去，似乎锄到了泥土下的石头，锄到了泥土下的树根，锄到了曾经的劳累。
而此刻锄到的却是欣慰。
孩子围拢来，欢笑围拢来，有声的是吆喝，无声的是鼓劲。
把年关的气氛搅动的沸沸扬扬。
温暖的米饭，在粑粑槽里软来蠕去，似被人掏了胳肢窝，笑得不成体统。
《绝版湘西》长篇散文连载，待续！湘西·高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