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湘西(13)

阳光像金色的瀑布，在三月里暴涨。

瀑布无声地飞泻而下，溅在山山岭岭的面孔上，古老的山山岭岭便绿了。你于是疑心：那是古老的山山岭岭长出的绿色的青苔。在这绿色的青苔中，有灰色的斑块，又似有若无，形若山岭的胎记。近了看，却是湘西凤凰的银盘寨。

银盘寨，是集合了石头的寨子。

有人说这里是板板岩全体开会来了。大小不一的石板屋，一律是板板岩砌成。三寸五寸的厚度，正方形的、长方形的，俨然是古老的天然砖。正是这些特点，聪明的山民，懂得就地取材的朴素的道理，在起伏的山势里，用双手号召石板岩，用智慧管制石板岩，在山腰处铺出扭曲起伏的石板巷子。石板巷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爬行，显得平稳而柔软。石板路旁便是高耸的石板屋，屋宇姿态不一:坎上高的傲气，坎下低的收敛；向左的屋宇，石板墙前高后低。向右的屋宇，石板墙就变成左高右低了。这一切，全因了山势地理，而那些石板竟被山民们驯服的如此自然。偶尔有有一两个碗大的蜂窠，静静地挂在石板屋宇下。巷子里走动的孩童并惊诧。相反，有几根指头大的葡萄藤，好奇地沿墙向上爬去，伸出手掌形的叶片，想独吞了蜂窠。

不论何时，石板寨条条巷道，阳光是照不全的。要么这这条巷子亮着，那条巷子就暗了；要么这条巷子亮一半，那条就亮一截。山外人走在那暗暗明明的交替里，便生生几丝哲学感慨。然而山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就淡忘了这些生活的本身。瞧那妇女，正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筐，装一筐绿猪草，弓着腰，粗重地呼喘着，呼喘声在巷子里，渐生又渐灭......

《绝版湘西》长篇散文连载，待续！湘西·高翔

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