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脸谱】(1)

导读老得没想到，一个漂亮的人物儿，眨眼间成了自己的女人。他八辈子都没有想到的事。喜是喜，但更多的是忧：丽儿就好像是极艳极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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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62岁时，生下了他。他一生下来就是一叠瘦得皱巴巴的肉皮，老人似的。再一个，他是母亲老来得子，人便称他——老得。但不幸的是，母亲就在生下他的第二天，身体因虚弱而死了。那时正是饥饿的旧社会，树皮可以当饭吃的社会，随便饿死个把人，那是极平常的一件事。

瘦骨嶙峋的老得命硬，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也仅仅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得。

时光一晃就到了58年，又是一个饥饿的年代，老得娶媳妇了，家住在苗沟二界。

“老得，你媳妇哪儿最乖？”生产队里的光棍假假斜着眼看老得。

老得媳妇叫丽儿，生产队里及其标志的女人。饱满酥酥的胸脯，细细的腰。生产队的男人，夜夜梦里喊着丽儿的名字。尤其是疤脸队长。丽儿嫁给了老得，生产队的光棍男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多漂亮的一个人物，竟然好给了一个老得。有人扬言，要在夜里打他。

“嗯......”

老得不敢乱答假假的话，早上，就有米希望告诉过他一些事。老实巴交的米希望，佝偻着腰对老得说:“招架晚上有人打你。”米希望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怯怯地往自己的身后瞟，生怕有人跟踪他。老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紧。老得跟希望是一样的人物，在生产队里从未打过别人，常常是别人打自己。你看嘴里的那颗半截牙齿，不就是疤脸队长打断的？前些那天，老得到疤脸队长办公室，帮疤脸队长媳妇取钥匙。还未进屋，就听到有女人的的哭泣声。老得慌慌地推门一看，老得傻眼了，是丽儿在哭。披散着头发，左手被疤脸队长抓着，右手死死地抠着窗子......

老得没想到，一个漂亮的人物儿，眨眼间成了自己的女人。他八辈子都没有想到的事。喜是喜，但更多的是忧：丽儿就好像是极艳极艳的花，想摘她的人太多了，自己护得住吗？那些人像虎狼似的，眼睛见了丽儿，燃烧绿茵茵的光。就算丽儿是铁，也要烧坏呀。

老得心里有一个说不明白的阴阴的影子。

“假假，队长没——没——叫你打牌去？”老得的话得有点发颤。

“打牌？我想打你媳妇的牌，你干？”假假眼睛眯着虐笑。

假假的舅舅是县里的书记，因而假假说话常常凌辱人。

老得木木呆呆的，痴一会儿就背转过身去，假假吹了一个响响的口哨。

“老得，你还会吹口哨吗？”丽儿在屋子里问，声音银铃铃的。

老得只觉的心里酸酸的，这种感觉，老得结婚前是从来没有的。

夜色，就像一个快死的老太婆，有气无力地来了。可晚上没有月亮，漆黑的一片。天愈发黑，老得的心里就愈发紧得厉害。有好多事，都是发生在夜里的，他怕。第一怕，怕丽儿枕头下的那把菜刀，这几天，他不敢碰丽儿。丽儿在结婚的第一夜就说了，不得碰她，否则.....老得怕那个否则，是否则丽儿？还是否则老得？老得不敢想。第二怕，就在老得结婚的那夜，他整夜都听见屋子后有脚步声，很重很重的脚步声。时而听见有尖刀在屋后板壁上拖拉的声响。

“嘭！”屋子后面有一声巨响。

老得本能的站起身，脸色一下煞白白的了，慢慢地向丽儿身边挪动。丽儿见老得身子向自己靠拢，警惕地往后退让。

“你干嘛？”

“你没听见外面......”

《乡村脸谱》待续！湘西·高翔

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