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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车逸事

2013-10-24 05:02 作者:梦玫1124 阅读量:238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汽车对俺来说就象美国大片“金刚”里面的那个黑猩猩一样的庞然大物,坐在它的怀里,享受还成,要让俺亲手操作和指挥它,可是从来没想过的登天难事。一是不感兴趣,二是胆子小。天生小脑聪明,大脑迟钝,导致动手能力极差。总怕电着、磕着、碰着,所以对机械的东西望而却步,避而远之。

每次坐在车里看着老公,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支胳膊肘倚着车窗,指间夹着香烟若无其事地腾云驾雾,感觉他非常的潇洒和神气。一只手就能让车与行人擦肩而过,而毫发不损,这得多大的本事啊?俺就象小时候崇拜解放军叔叔那样崇拜和佩服他。除了在副驾上给他点烟、递水之外,赶上心花怒放的时候,俺还会赏他一记“香吻”,犒劳他的驾车之功。

随着老公生意的日益繁忙,他接听电话的频率也突飞猛进。他不开车时接听电话,俺可以泰然处之;但他开车时接听电话就让俺胆战心惊,高度紧张了。看着他既要应对电话里的各路客户上帝,又要眼观六路地观察路况,还要雷达似地搜索着警察的身影,俺坐在旁边爱莫能助,只能是干着急。但俺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接过他手里的方向盘。直到有一天老公因接听电话而差点和前面的车追了尾,他终于气急败坏地罢免了俺坐享其成的特权,不容质疑地说:

“你学车去!”

狠心的老公一声令下,就把俺发配到了郊区的驾校。他迫不及待地替俺报名、交钱,然后嬉皮笑脸地丢下一句:好好练啊!哼着气人的小曲驾车扬尘而去,把俺孤零零地扔在了烈日炎炎的练习场上。

教俺的教练起先是一个矮矮胖胖的黑老头,操一口很浓郁的北京口音,配一张无论俺怎么讨好地对他笑,他也面无表情的大圆脸。让俺更多了一份胆怯和紧张。

“摸过车吗?”

“没有!”

“上去感觉一下!”

他说完就提拎着大茶壶到树荫下悠哉地喝水纳凉去了。

俺第一次手足无措地坐在驾驶正位上,不知应该感觉哪儿?晃了几下档,摸了两下方向盘,就不知道该干啥了?呆坐哪儿等教练来上课。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教练才慢悠悠地上了车,咳嗽一声就开始演练:

“开车就是手脚配合。很简单,踩离合、挂档、松离合、加油,车就启动了。然后靠加减档和油门来控制速度。听明白了吗?”

教练说的是中国话,俺哪敢好意思说听不懂啊,那岂不是比幼稚园的小朋友智商还低吗?于是俺点头装明白。

“那你来开吧!”

“啊?”

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开国际玩笑啊?俺要是会开,能把几千块钱扔在这儿吗?俺在家凉快多舒服啊!能到这儿来被大太阳烤着吗?

“我不会开啊!”

“不会开,才让你练呢!”

教练说完已经拉开车门等俺下车了。俺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重新回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打火,踩离合!”

教练命令着。俺机械地做着。

“挂档,松离合!”

俺把左脚一下抬了起来,车嘎巴一声熄火了,把俺吓了一大跳。

“慢抬离合,稳给油,重来!”

教练不动声色地说。俺哦了一声,在心里把他的口诀默诵了一遍,然后象探地雷似的一寸寸地抬起了左脚,车子真的很神奇地发动起来了,并慢慢地向前滑动。但俺一点都不轻松反而更害怕了,要知道它停在哪儿再可怕也不过是只沉睡的老虎,这要是开起来可就是复苏的雄狮了。俺十二分地想停下来,但不知道怎么停,教练也没有让俺停下来的意思。因为他又发布了一道更加恐怖的命令:

“上路!”

“不行啊,我不会开啊,路上那么多人,我害怕啊!”

不能再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了。俺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合人,可不能把小命扔在这儿了。

“和这教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咋害俺呢?”

俺在心里抱怨:这是哪门子教学方法啊?太拔苗助长了呀!第一节课,爬还不会呢,咋就让俺飞了呢?

教练说:“出事算我的,别那么惜命,大胆开!”

俺身子僵硬挺直,目不斜视地紧盯前方,根本不敢扭头看教练,但听得出他是阴着脸说的。俺战战兢兢地握着方向盘,眼睁得滴溜圆。车被俺开得象喝醉了酒的醉汉画着龙,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地驶上了公路。突然对面来了一辆大卡车,俺吓得双手扔了方向盘,拉着教练的胳膊大喊:

“来车了!”

教练甩开俺的手,一声断吓:

“握好方向盘,减速,换二档!稳住了!”

但他的话丝毫没有稳住俺的神,反而使俺更乱了阵脚。哪儿是二档啊?档怎么挂?哪边是左脚?哪边是右脚?是抬?还是踩?俺大脑缺氧,一片空白。手心和后背蒸桑拿似地嗖嗖往外冒汗。

“靠边,停车!”

终于盼到教练的特赦令,俺瘫软在座位上,拍着扑通通跳的心口说:

“吓死了!”

“来车怕什么?隔着八丈远呢!就是害怕也不能大撒把,连方向盘都不要了啊!”

教练的脸上阴云密布,训斥完后,和俺对换了位置,把车开回了教练场。俺一路无话,心里盼着快点下课,好逃离这台可怕的车和这位凶神似的教练。

教练训俺,俺到家就训老公:

“都怨你,我说不学,你非让我学,我学不会,教练都训我了!”

“技不如人就得挨训啊!”

老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反而心幸灾乐祸,气得俺哑口无言,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并扬言罢工不做饭了。老公马上换上讨好的笑脸说:

“别着急,方向盘上吊块肉,狗都会开,你总比狗聪明吧?慢慢来!”

俺看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气归气,总还得学啊!否则白花花的三千多元银子就打水漂了。驾校可是有去无回的老虎机,吃进去容易,吐出来—没门!

既然是笨鸟儿,那就先飞吧。周末,百忙之中的老公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开着俺家的车,带俺去郊外一块空旷的庄稼地练车。好在没庄稼,否则我把车开得象压路机似的,它们准都得牺牲在俺的铁蹄之下。老公武器装备还挺全,也不知道从哪拣的竹竿,象模象样地给俺插了一个和驾校规模相似的练习场。但我开了没三分钟,它们就无一幸免地被撞得东倒西歪,面目全非了。开始他还蛮有耐心的给俺讲解和示范,可俺屡教不改,他就大发雷霆了:

“不开车是不知道你有多笨!眼瞎了?让你往左,你非往右,撞竿了看见没?又不是鬼子进村,横冲直撞的干吗?”

俺被教练训只能忍气吞声;被老公训,可不答应。又不是俺要学的,是他要让俺学的,俺是为他学的,凭啥凶俺?

“我是想让它往左的,可它不听我的啊!你吼什么?我要是会开,用你教啊?”

俺强词夺理地说完跳下车,撂挑子不干了。就是他给俺赔礼道歉也不学了;就是他威胁俺不学就让俺自己走回几公里外的家去,俺也不学了。俺的牛脾气上来,他可拽不回俺。最后他只能开着车追着俺,求着俺上车。俺也不想当真大汗淋漓地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走几个小时回家。于是俺撅着嘴,阴着脸,赏他一个面子上了车。但俺心里也在为自己的笨拙而惭愧和着急。怎么人家都学的会,俺就学不会呢?俺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俺罢了老公的课,驾校的课可不敢逃。但黑胖教练把俺给“转让”了,他跟校长说:

“这个学生我教不了了,一点悟性都没有。我都把鞋脱下来告诉她要用脚尖、脚掌前半部踩离合了,可她连这个都学不会,动不动就拿脚心踩离合,用不上力,一会儿一熄火,我的火可是腾腾往上冒。再教她,我心脏病就犯了。”

俺就是这样被贬给了另一个年轻的王教练。俺虽然笨,但俺有诚实的优良品德,第一次上他的课,俺就善意地提醒他:

“教练,我比较笨,您要是有心脏病和高血压,请在上我课的时候提前吃点药!”

王教练和蔼地一笑说:

“你不是笨,是大智若愚。开车就是熟能生巧,多练就行了。我看你是个机灵人,不过是还没开窍和掌握方法而已。咱们共同努力,一定会学会的。”

俺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人家说不行,就感觉自己真不行—一落千丈;人家说行,就感觉自己真行。用给点阳光就灿烂来形容俺最恰当不过了。教练的一席话使俺信心大增,加上他的因材施教,俺终于峰回路转逐渐进步了。几节课下来,往前开是OK了。但在练习倒库的时候,俺因没有方向感又卡壳了。

倒库就是把车倒着开到指定的位置上去,看反光镜掌握车的方向,和往前开是两个感觉。俺不是瞄不准方向,就是控制不好速度;不是撞杆,就是熄火。笨劲又上来了。

俺急,比俺更急的是站在旁边观摩的校长和提前来接俺的老公,他们都跃跃欲试地给俺支招。那场景煞是壮观:教练在车里坐阵,校长在车外指挥,老公在场外给俺打手势,三个人教俺一个人,阵势和待遇都是史无前例的。俺无上荣耀,也无比惭愧,只有更卖命地苦练来报答他们的栽培了。

从夏天学到秋,从秋学到冬,俺马拉松似地耗时一年才完成了30小时的练桩和28小时的道路训练。这期间经过了钻杆儿和路考两次考试,俺这个“笨小丫”都有惊无险地、幸运地通过了。

学过车的人都知道,考钻杆儿是最难的,因为火眼金睛的电子眼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对谁都不讲情面,只要碰上杆或是出了线,它就会喊出咒语似的三个字:不合格!

还记得俺考钻杆儿那天是一个浓雾弥漫的冬日。八点半才考试,但俺不到5:30就精神抖擞地赶到了驾校,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中呵着手,跺着脚等教练,他要领俺踩场。教练对俺真够意思,也起了个大早,六点就急急忙忙到了。因为时间太早了,先让我跑了几圈车。七点钟的时候考场的大门开了,等着试杆儿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但只有俺是教练陪着的,他一马当先,和管场地的人打了招呼,让俺先练。

俺本来是不害怕的,可上了车,腿也软。教练趴在车窗外对俺说:

“这就是正式考试的场地,现在电脑监控都打开了,你别紧张,练习一次!”

俺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教练退后几步,站在了场地外,一挥手,示意俺开始。俺小心翼翼地挂档起步,贴库、移库还算顺利,俺就有点大意和心急了,脚下的油门踩猛了,方向盘也打偏了,于是乎,俺不是碰杆儿了,而是一下把杆儿撞飞了。

“你怎么回事,没睡醒啊?还不如平时练的好呢!”

和颜悦色的教练也急了。俺咬着嘴唇也恨自己不争气,关键时刻掉链子。教练看俺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马上又安慰到:

“别紧张,放松些,就照平时上课那样开,你一定能过的。再练一次吗?我让他们再给你开电脑。”

俺摇着头说:

“不练了,就这样吧!”

“那我走了啊,我一会还得上课,再说考试时不让教练在场。”

“行,您放心吧!”

教练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估计心里在恨铁不成钢地说:

“笨蛋,就她这水平的—准折!”

参加考试的学员都陆续到了,大家集中在一个小屋子里侯场。和我一起练车的一个护士小妹晕场,一个劲地夸俺比她镇静,说俺起码还站得住,她紧张得都站不住了,腿肚子抽筋!俺安慰了她一番,自己反而真的放松了下来。

八点半,考试正式开始了。第一个学员上去三下五除二,干净漂亮地做完了所有的动作,轻而易举就过了。俺是第二个进场的,俺接过他的车,希望把他的好运气也接过来。俺系好安全带,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里默念:

“俺叫不紧张,俺叫不紧张!”

俺一下非常地平静了,如入无人之境,仔细认真地慢慢启动车子。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手里的方向盘和眼前的杆儿。好不容易开到倒库的位置,突然俺听到喇叭里喊:

“不合格!”

俺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就不合格了?没撞杆儿啊!俺没熄火下车,挂着一档僵在那儿。俺扭头前后观察了一下,车很正的啊!这时喇叭又继续喊:不合格!俺更纳闷了,俺还没开呢,咋又不合格了?这时远处小屋子里的同学们一起朝俺大喊:不是你!不是你!俺笑着自言自语:

“不是我就好办了,一定稳住了!”

俺重新启动了车,不慌不忙地往前开,一鼓作气终于闯过了红线,耳边响起梦寐以求的两个字:合格!

胜利了,俺欣喜若狂地从车里蹦了出来,美滋滋地跑回同学们中间。大家都夸奖俺临场发挥的好,说刚才幸好没熄火停车,不合格是喊旁边的大车,不是喊俺,要是俺下车了,就前功尽弃了。俺的嘴咧到了耳根,让大家都好好考,不难的。然后赶紧拿出手机给教练打电话:

“教练,教练,我过了!我过了!”

教练高兴地说:“好样的!”

当俺象凯旋的将军那样神气活现地坐上老公的车,洋洋得意地告诉他俺过了。他却把头摇得象拨浪鼓,说已经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把存折都备好了,让俺补考个十次八次的,也在所不惜。

“你这么笨,能一次就过?”

“别狗眼看人低啊!关键时刻才现英雄本色!这叫真人不露相!”

反正过了,俺可以吹了。

万里长征走了一半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关:路考了!

那天的天气也非常地恶劣,天阴沉沉的,还飘着鹅毛大雪。考试的人都被塞进一辆小面包里,跟着前面的考试车。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下车上前面的小车考试。俺是第三个被“提审”的,非常地幸运,因为刚开始考,坡起、过环岛等复杂路况都还没有碰到呢!

俺系好安全带说:

“报告警官,各种仪表正常,准备起步!”

坐在旁边的警察严肃地说:

“开始!”

俺开了没两分钟,他就让俺停车,俺紧张地问:

“怎么了?我犯什么错误了吗?”

“考完了!”

警察一边低头往他手里的一个机子里输送数据,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那我合格吗?”

“合格!”

“谢谢警察叔叔!”

俺激动地说完,就跳下了车。没想到这么快就考完了,俺还想再开一段呢!

教练、校长、老公都一致夸奖俺聪明了,尤其是校长,从那以后只要一遇上说自己笨,学不会的学员就这样鼓励他们:

“咱学校最笨的人,都毕业了,而且是一次通过的,你们更没问题!”

也不知道他这是表扬俺?还是批评俺?不管怎样,俺的芳名就这样在那个驾校被广而告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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