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拨着心弦(组诗)
突然想到了去远行
我是一只误落尘网的鸟儿
被世俗的笼子圈养得太久
我要到外面的天空去飞翔
寻找闯荡江湖的刺激
呼吸大自然清新的空气
我是一块被激流冲刷到下游的卵石
被河沙埋葬得太久
我要过阳光朗照的生活
兴奋地被挖掘机出土
被工匠精巧的手
镶嵌进巍峨的殿堂
我是一枚被春风摇落的草籽
只要有一丝春雨滋润
只要有充足的阳光
我就能在旷野
展示我蓬勃的思想
在初春刚刚卸去寒冬的行囊
突然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要去远足
到春风骀荡的高原上去放逐心灵
到春水荡漾的湖泊去咀嚼湖光山色
到春花烂漫的草原去抖落往日的疲惫
柔弱如铁
没有什么比铁更柔弱的了
试想一块铁
一块寂寞的铁
被命运扔进世俗的火炉
坚硬的骨骼软化成为柔弱的铁水
在被改变容颜的同时
也被改变着遭际
在暖融融的熔炉
你试图拒绝熔化
开始是抱着坚硬的身体
与火苗对峙
可是你耐得住冰冷
却承受不了温暖
在温暖逐渐抵达身体淹没思想后
你终于放弃了抵抗
在火中心甘情愿地熔化
之后你不再是一块冰冷的铁
被煅烧打磨成为一件雕塑品
高高地安放在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你感觉到生活比先前更寂寥了
于是希望有一天能重新成为一块铁
可是人们没有满足你的向往
依旧把你高高地安放在这个城市最显眼的高度
高洁的荷花开在俗世的水上
水是一种容易冲动的液体
在飞鸟掠过她的头顶时
不停地扭动窈窕的身段
抛媚眼
让多情的飞鸟一不留神
把叼在嘴里的荷花种子遗落
激情洋溢的水
便把荷花紧紧地拥抱在胸怀
若干时间后的等待
荷花的枝干挺立在水波涟漪的空间
太阳下萌动了几日
荷花开了
高洁地盛开在水稀稀疏疏的幸福悸动中
荷花开了
俗世的水围拢着她明艳的姿容
悠闲的蜻蜓来赏花了
水挥动浪花将他们驱散
花心的蜜蜂来寻欢作乐了
水恼羞成怒把荷花打落湖面
荷花飘零折落在水温存的胸膛
蜜蜂被水的纯情感动
遗憾地飞走
终于明白失望的原因
我是一轮皎洁的月光
照耀在漆黑的大地上
为了让饱受黑暗折磨的人们
晚上也拥有美好的心情
我默默照耀
然而欲望浓烈的人们
为了实现白天不能兑现的心愿
特意在夜晚展开欲望的胃口
他们反感我的明亮
反感我随时随地的陪伴
只想在静静的黑暗中享受
而我多此一举的关怀
让他们有口难言
于是我不再激情满怀
我把自己对人类圆满的心愿
逐渐变淡
于是在我失望的时候
人们在上弦月和下弦月下谈情说爱
在我激情充沛的时候
人们干脆昏昏欲睡进入梦乡
为什么我们总是把怯懦推给命运
就像香蕉被褪去外衣
我们被冥冥中张开的嘴巴贪食
为什么我们总是被自己的怯懦娇宠
在极度厌恶的土地上
种下自己纯洁的种子
我们是一只傻傻的麻雀
往往因为禁不住雪地上几粒玉米的诱惑
便被轻盈的竹塞捕捉
我们是如此怯懦
逃离不了尘世的陋习
被欲望的心牵动着
走进了越来越深的沼泽
直至淤泥淹没了脖颈
仍然要把自己的怯懦归罪于命运的安排
阳光下丑恶的蘑菇
泛滥的时代
充斥着肮脏的物欲
友谊沾染上发霉的铜臭
爱情挟裹着享受的外衣
人情打上孔方兄的心眼
亲情镀上利益的底色
被欲望膨胀的时代
太阳和远古一样温暖
高楼却锁住人们的眼睛
春风和史前一样和煦
冷漠却把手与手拒绝
大地和洪荒一样博大
人们的心室却变成斗室
阳光下潮湿的地带
生长着铺天盖地的蘑菇
人们贪婪地食用自然生长的蘑菇
却被世俗酸雨污染的蘑菇收割
有的患了健忘症
远离了美好
有的得了脑梗塞
失去了沟通的功能
有的失去嗅觉
闻不到四季的花香
阳光下丑恶的蘑菇
是一张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晴雨表
中年的河流
人生的旅程
是一条河流的流向
从蒙沌初开的源头
到涓涓细流的上游
到浩浩汤汤的中游
到奔腾不息的下游
最后在入海口汇入江海
中年的时候
才明白不管是大潮涌动
还是碧波清流
有一天终将会百泉汇海
听惯了淙淙流动的脚步
见惯了岁月消逝激起的浪花
有的河流耐不住戈壁的饥渴消失
有的河流不断接纳新的溪水声势隆升
有的河流先前风风光光后来萎靡不振
中年的河流上
有的龙舟竞渡生龙活虎
有的垂钓者如云看客熙熙攘攘
有的孤帆远行寂寞萧索平平淡淡
有的流水落花春去也
中年的河流
是一幅人生状态的写意画
或泼墨或流白
或速写或工笔
淡定了的是河沙一样的心境
澎湃起的是招摇的水草
高亢的是倔强的风帆
低沉的是缓缓滑行的船橹
不管怎样都是生命中弥足珍贵的感动
我是一片雪花,消融在你心窝
我是一片雪花
来自万里高空的雪花
飘向大地你温暖的怀抱
在朝阳的墙角静静消融
我是一片雪花
来自浩瀚的大洋
飘向南国唯美的水乡
在鲜花的花蕊里沉睡
我是一片雪花
源自荒凉的高原
飘向冰冻的小河
在你的臂弯依偎
我是一片雪花
从高高屹立的雪松上摇落
坠落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在漆黑的空间里寻找光明
我是一片雪花
该消融的时候洒脱地消融
该怒放时孤独地怒放
在无人观看的舞台
悄悄地登台默默地退出
有一天我也会随时光老去
我是祖先身躯里的坚强骨血
扎根在黄土高原丰腴的土壤
我的童年是田野上攒动的绿色音符
我的少年是蓬勃生发的红薯秧苗
我的青年是热烈奔放的滚烫阳光
而今我成年的枝干上结下饱满的金黄粮食
有一天我也会随时光老去
何不趁现在用健康的骨骼
在大地上种植未来的希望
何不趁现在闪光的思想
书写人生恢弘的篇章
何不趁现在源源不绝的激情
为世界铸造永恒的精品
尽管有一天我也会随时光老去
毕竟我的作品已经留下我的思想
毕竟我的儿子已经将我的思想承继
毕竟我的思想正在影响着后世的人们
蒙尘的犁铧
冬日的正午
犁铧慵懒地躺在雪花消融的墙角
没有人理会他蒙尘的外表
只有阳光为犁铧捶弯曲佝偻的背
静静地寄居在屋檐下
回望春天时的繁华
人们把你的周身收拾停当
把你的铁铧打磨光亮后
你大摇大摆地被人们扛在肩上
招摇过市地被当作耕种的神物
稳稳地从肩头卸下
犁地的老牛甚至还没有饮好水后
就套上拉着你在田野里耕种
夏天来了
你短暂地歇息后
又忙碌在齐腰高的玉米地里
被老牛拉着为玉米上土堆
生怕玉米被暴风刮倒影响收成
秋风吹来
你在人们紧张的收割后
又被老牛拉着翻耕土地
生怕土地上冻误了来年春天的播种
只有冬天你才可以苟延残喘
静静地坐在墙角
然而你却耐不住寂寞轻闲
偶尔张望其它同类的农具
那些扬场的木锹扇车
在春夏你忙碌时他们在一边谁大觉
只有秋天紧张几日后
便安睡在屋子内的一角
蒙尘的犁铧
大度地微笑
麻木的人们按部就班地生活
犁铧只是他们农具中的一种
从古到今被农闲时弃置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