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

导读现在电话的普及程度真超出了我的想象，04年的一天我正做在办公室里看报，忽然电话铃响了，我一听吓一跳，是父亲的声音，是不是家中有啥急事啊？

社会发展到今天，电话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有的一个家庭有几部电话，甚至连上学的孩子也配了移动电话。回想自己打电话的经历，真是感慨万千，改革开放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第一次从形象上认识电话是在电影里，看到那种黑色壳子、带摇柄的老式电话机子，觉得很神秘，它是怎样把声音传到遥远的地方的呢？连电影里的人们打电话的架势都觉得更很气派：一手按住电话机子，一手猛摇那摇柄，然后一手卡腰，一手持听筒，“喂，总机吗？给我接某某……”那神气，真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87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按照“原户口是城里的留城，是农村的下乡”的“原则”，我分配到一所农村完中教书。这所中学在农村也算比较大了，而且还有一部电话，就是那种在电影里曾经看到过的电话机！于是，我希望能有点啥事儿，找个借口打一次电话。那天机会终于来了，因为一个学生的考试资格问题需要请示教委。校长说，你给招生办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吧。行，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看电话的是个退休返聘的老工人，人称老韩，为人憋憋的，大概是因为管理着学校最先进的一部机器的缘故吧，对一般人多是带理不理的，像我这样的毛头小伙子更是不放在眼里的。我跑到电话室（其实是学校的传达室）看到老韩正在用脏兮兮的破手巾擦电话机子，认真而庄重。“韩师傅——”别人都是叫他“老韩”，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加上有求于人，所以不由得就加了个“师傅”。“我给招生办打个电话——校长让打的。”老韩依然在擦电话，许久，总算把电话机子擦干净了，慢吞吞地抬头看看我，点上纸烟，用眼角扫了我一眼，“啥事，非要打电话？”那神情、那口气，好像是在说，这电话能是你随便打着玩的吗？

“学生报考资格的事儿——校长让打的！”他大概是听出我在“校长让打的”后面加重了语气，慢条斯理地摁住话筒，呼哧呼哧把话机摇地吱啦吱啦的响，然后挺直有些驼的背，左手持话筒，右手卡腰，“喂，喂，总机吗？嗯，我是老韩哪，请你给我接教委招生办——”看着老韩师傅一脸的凝重，我也不由自主地肃穆起来，屏住呼吸，静静地在他身后等待，等待那个仿佛是天外传来的声音。侍弄了一阵子，听筒里先是赶赶咐咐地响，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了说了些什么，老韩叭唧把电话挂上了，“招生办没有人接电话！你自己骑车子去问吧！”

哈哈，我和电话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梦想就这样被老韩给扼杀了！后来渐渐地，总算有了几次打电话的机会，不过总体感觉，电话这个东西依然是那么遥不可及。短途尚且如此，长途就可想而知了。89年我认识一个华东师大的教授，很想考他的研究生，他也对我很感兴趣，说考前给我个电话，我给你点拨点拨，还当真的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如获至宝收藏起来，这大概是我最初收藏的几个电话号码。那年我果然报考了研究生，一边复习，一边念念不忘那个教授的话，临近考试了，鼓足勇气决定给他打个电话。我琢磨着，这电话在老韩哪里打，多半是不成的，忽然想到镇邮政支局里有个熟人，何不直接从那里打呢，肯定要快的多。见到熟人说明来意，成，没问题。他告诉接线员给我接上海的长途，接线员接过我奉上的电话号码，马上操作起来。那个熟人说，我给你泡杯茶，你在这里等着，我还有别的事情。下午两点多，我开始等待了，一边喝茶，一边翻开报纸，一边想着怎么说话。想着想着，太阳的影子从直射到西斜，后来慢慢的沉入西海了。午后的暖阳渐渐变得有些苍凉，拉长的树影告诉我，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正在我等地不耐烦的时候，接线员探出玲珑的小脑袋，“同志，对方没有人接电话！”哧——我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三个多小时的殷切期望在接线员的嫣然一笑中化为泡影。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我到区委办公室当了一名秘书。实话说，现在打电话对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享受，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有时连续打几十个电话打下来，感觉是一件怪难受的事情。03年的一天，领导要我通知乡镇书记到区委，开会某镇张书记开会。现在早已是程控电话了，我习惯性地拿起电话，一个一个快速地拨打。很快拨到某镇张书记，有三秒钟时间，张书记手机通了，“喂，张书记吗？书记请到区委参加一个会议。”对方在电话里稍微有点迟疑，“哦，哦，魏秘书，我，我已经给区委请过假了。——我恐怕不能参加会议了，我现在在柏林呢。”“在哪？请你再说一遍！”“德国的首都——柏林。”哈，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三秒钟的时间，我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德国的首都柏林！

现在电话的普及程度真超出了我的想象，04年的一天我正做在办公室里看报，忽然电话铃响了，我一听吓一跳，是父亲的声音，是不是家中有啥急事啊？没有急事父亲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谁知道父亲在电话的那一端笑了，“没有啥事儿，咱家装电话了！——我看别人都装了，就装了一部，以后有啥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哦，连俺家那偏僻的小村庄如今也装上电话了！其实想想有啥好奇怪的呢，现在我们一家三口人，每人各一部手机，家中还有座机，老家安装一部电话，有啥好新奇的呢？

有时候我就想，这电话虽是个小东西，可它是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一面镜子啊，它折射出了咱们祖国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嘿嘿，说到这里，时髦的小青年会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大城市里可视电话都开通了呢！是啊是啊，也许要不了几年，我们大家都用上可视电话了呢——也有不好的地方，那时候想给老婆撒个谎都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