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点
导读去渑池是我和若水、新月、萝卜白菜等念叨很久的事儿,成行却像爱情突然敲门。那天,我们一路高速,下来,晓红早已立在路口等候了。
渑池是我心中的亮点。不仅仅因为那里有个闻名世界的仰韶村,沉积着厚重的仰韶文化,更因为那里有我的好兄弟——晓红和俊法。
认识晓红实属意外。
我是个热爱吃饭的庸人,偶尔也写些有关吃的文字,不知道啥时晓红看到了,就按图索骥一个人悄悄潜入我所在的城市,在我写过的那些饭馆里品佳肴,品我的文字,直到有一天突然电话我,说想见见。
有个让人含情脉脉,心花怒放的词叫一见钟情,多适用于青年男女,但我相信也适用于我们这些老男人。因为那天我们握手,碰杯,就成了肝胆兄弟,仿佛仰韶文化那会儿,我们就在同一个母系氏族的部落里了,一起打过猎,捕过鱼,烧过陶罐,爱过同一个女人。
去渑池是我和若水、新月、萝卜白菜等念叨很久的事儿,成行却像爱情突然敲门。那天,我们一路高速,下来,晓红早已立在路口等候了。他给我们安排的宾馆叫红玫瑰大酒店。这名好!红玫瑰、酒,是足以让人晕一生一世的东西,尤其是像我这种人。
在渑池的两天里,他陪我们走访了渑池八路军兵站旧址、仰韶文化遗址、秦赵会盟台,让我们喜出望外的是,他还带我们逛了个杏花节。我一向固执地认为,人一生能意外赶上个什么节是幸事,更何况那节洁白、缤纷、诗意、暧昧。
我们就是这么幸运的人!
那节在清凉河畔的丘陵山地间。放眼沟沟峁峁,到处是歪歪扭扭的老杏树和盛开的杏花。我想这下不用蹲在墙头等红杏了,只需抬抬手,或者深情地望一眼,就是一枝、数枝,就会有蝴蝶、蜜蜂、黄鹂。
树下是平整的规整的黄土,也有油绿的麦田和橙黄的油菜花。一些散养的柴鸡在其间散步、捉虫子、晒翅膀、打瞌睡。其中,我看见一只公鸡总在那里追赶两只小母鸡。那两只小母鸡惊慌失措,无可奈何。这让我很生气,就弯腰捡了块坷垃,远远地向那公鸡砸去。
隔杏枝远望,崖壁上排列着一些窑洞,既古老又神秘。我平时很少见窑洞,也没住过,就想什么时候带一个或几个人去,把洞里洞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摊上被褥,摆上茶桌,在那儿住些时日,该是多么超然、淡定的事。
当然,和晓红在杏花丛中走,我也有遗憾。那就是我不是诗人,否则,我也可以信口整几句诸如“歌声春草露,门掩杏花丛”之类的句子了。
俊法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我们只见过两面,一次是毕业五周年在南阳,一次是同学三十年在宝丰。其间,有一次他带两箱仰韶酒一路风尘来开封找我,可那天我正好去外地当考官,手机上缴,无法联系。他带着酒,在开封陌生的大街上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只好怏怏而去。
这让我很是愧疚,感觉不仅失去了一次和老同学见面的机会,更辜负了兄弟一片情意。
我记得最清的一件事,是上学时俊法深入研读过巴尔扎克被统称为《人间喜剧》的九十余部小说。所以,虽然这么多年来很少见面,但我坚信他对人,对社会的认识一定比我深刻、成熟和真切得多。也正因为如此,见俊法的那一刻,我很想把他比喻成一棵灿烂绽放的老杏树。关于这一点,不知道他是否赞同。
我们到渑池那天,俊法正在三门峡办案,听说我们来了便连夜赶回。俊法还是当年的俊法,热情、健谈、风趣,只是额上少了些浓发,可我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也茂密不再。
在渑池去看杏花,中午俊法安排我们在清凉河畔的农家吃饭。我们围坐在杏树下,吃野味,喝酒,叙友情。树上杏花片片,随风飘落,我们的肩上、头上、酒杯里,哪儿都是。
那天的酒,有杏花味儿。很浓的杏花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