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伯的脚

（发表于《湛江晚报》2004.3.28）

王大伯是邻村的一位年近古稀的农民。他的脚是远近闻名的。

据说，王大伯在大榕树下睡觉时，年青人对王大伯的脚好奇，将点燃的香烟往王大伯的脚底烧。想不到王大伯浑然不知，仍睡得挺香的。

据说他在踏海的时候，如走沙地般自由。藏在泥中的螺贝壳根本就难不倒他。我们海滨人都怕的那种如刺猬般满身带刺的刺螺也奈何不了他。就连那种如羊角般又尖又长的螺壳被他踩上了，螺壳断成两截而他的脚居然没事！

据说，他的老婆年青时嫁他就是因为羡慕他的那双大脚。

以前，王大伯那双脚确实是一双生财的脚。由于脚板硬，无论春夏秋冬，下田上山他都不用穿鞋。走路又快，据说在成立公社那时，他挣的工份最多。由于身手快，脚板硬，他自然是个踏海高手。每次农亲闲时，他就背上一个竹篓去赶海。每次都是满篓而归，有时吃不了那么多就卖。每去踏一次海，都有一份额外的收入，加上他为人勤俭。听说他在银行里的存款已有五位数——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乡下人也常谈王大伯的脚，不过，不再是怀着那种羡慕的口气来谈，而是一种悯怜的口气。谈论完后总会忘不了加上一句：王大哥的命真苦。

王大伯有一男一女。男的在外搞运输，长年不归也罢，连一分钱也没寄回也罢，有时还写信回来要钱。女的没读过什么书，出去打工嫌累回来种田嫌脏。一直呆在家里，什么也没干，吃住靠父母，买衣服买化妆品也是掏父母的腰包。后来嫁出去了还常跑回来要钱。王大伯那笔积蓄早被儿子买车女儿买这买那给花光了。

王大伯为了支付儿女的费用，为了晚年的生活而早出晚归地奔波着。活了近七十岁没穿过一次皮鞋，没搭过一次共交车。生活在21世纪的他仍然操着那双远近闻名的脚走着特有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