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浸柔情水，梦牵都柳魂

题记：到三都不看水，似乎不算走到水乡；不喝三都的九阡酒，也不能体会三都人的豪情。是水，温润了三都的水族人的歌声；是水，滋养了她们如水般的性情。

1、生长山谷

三都的水在山谷里，你要从莽莽丛山中走很远远的山路，溯源而上，首先不要急着看到她，沿路苍翠的茅草和不知名的绿树，吸取了山里的水，只有偶尔吹来的风，能带上隐约的涧水声，让人听到她寂寞的轻唱，但丝毫没有娇媚地招摇，她习惯了山中的宁静，那松涛应和着的，是他们的合奏曲，清风会把水的形象透露一些印象给你，让你有无限的想象而难以接近。

有时脚腿清凉，会感应到水的气息，却找不到她的踪迹，她就是害羞的姑娘，当你扒开草丛，才发现幽幽的一潭，静得生怕呼吸会打扰她，圆的扁的小石子，还有一些红的绿的苔藓，一动不动，只有几只叫不出名的小动物慢慢游动，他们小得几乎看不明，但水的清，能辨别出细长的触角。一些地方，还可以看见一方蓝天，把白云的样子也默默地放在水的怀里。

静如处子的水，一旦遇到山崖，她们会惊叫着，推挪着，嬉戏着相拥而下，在天与地的距离间，任欢快的声音响彻山谷，形成美丽的飞翔，舞动着身姿，各自衣带飘飞，她们的形状便如雾般铺洒到你眼睛前，清凉沫沫，浸往鼻息，融入心肺，让心中也有一个飞翔的姿态。她们飞洒在青石上，开出美丽的雪花，化成圆圆的泡沫，移到石边的草茎间，久久才等得姐妹同行，一起往幽谷漫去。这里是娃娃鱼的故乡，也只有她，才能保护着这世上难得的精灵。

绿叶青石间，好像再也寻不到她的倩影了，然在深绿的石缝间，她们默然遮面而出，穿了绿色的衣，从一片叶子又滴到另一片叶子上，飞溅在阳光的白亮里，偶会拉成细细的身段，在如镜的水面，悄悄溶入潭中，无声无息……

在枯枝和腐叶间，你闻到木与叶的香味，那是水的呼吸，她化了一种森林的幽香，升腾到高高的大树间，浸到相错的绿色里，经了阳光的洗浴。春来了，夏又至，鸟儿来了，经了秋的金黄，雾霭缭绕，轻歌曼舞的又落到浅浅的河床上，化成水儿，经了石的浸润，又曲曲弯弯地流了出来。

沿路流经过树间，隐约可见的促拥的山寨，黄栏黑瓦，翠竹掩映,黄色的玉米和红色的辣椒成串挂在屋壁，别有一番情趣。农人们悠然地扛着农具，走在绿色的树间，在阳光下唱着山歌。这里常会看到马，小伙子们骑着它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你才明白，彪悍野蛮的原始激情在此发源。水牛顶着宽大的角，在小道上大摇大摆地无所谓的甩着尾巴，水族的孩子们穿着绿色的衣服，其形如周围山水花草一样的花纹，他们有着水汪汪的眼，逗笑着，来回奔跑，玩耍打闹。这里的水，从宁静的山谷来到宽阔的都柳江上，她们像穿着银饰的水族姑娘，叮当响着，激荡了都柳的江面。

2、行于都柳

你看到那蓝悠悠的都柳江水，她就是从山里来，她们还是依着山的形状，环绕着三都县城，欢洒在浅而阔的河面上，织成柔和的裙带，在阳光下跳跃。入河的中间，你已看不到她流动的样子。等细长的船只轻快的溜过，你看到了她细柔的身段，竹篙点起浪花，你听到了她的欢笑。

河边的姑娘，会有水的身段和水般的嗓音，水族的服饰也是青绿色的，包的头帕是白色的，一切都是那么清纯的色彩，她们说话像水的流动，轻快柔和。赶集的妇女，肩着背篓，细小的脚步踩着乡村的泥土气息，经事的成熟不再看一个陌生的人，她们在想着手中的货早些脱手，再去添点家用的。小姑娘们则悠闲瞎逛着，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汪汪的水，溢到眼睫间，闪着稚气的灵巧。有时你难以相信，她们连吵架的声气都让人心碎，轻撇的嘴唇，哀怨的眼神，不管是蔑视，还是恨意，总得惹人怜爱。是水，生就了水族的姑娘，滋养了水家人的性情。

清晨，当雾气要消散，阳光还慵懒时，都柳江的水总是流动响亮些，清爽些，和风吹拂着两岸细长的柳枝，几只渔船倚斜在河面上，等着要去哪里，惟有水草轻轻晃荡，仿佛还在呜咽着一夜的喧哗与聊寂。此时有人开始在河岸边跑步，几只水鸟开始叫唤起来，因为阳光不知不觉间已伸到山头，印着远处塔的身影，在树叶缝间旋转而下，投在水面上，闪闪点点。一切好像在待发着，却又迟迟没有动静，小城的节奏是要慢些，等到卖馒头的，担米粉的，来往上班的人，从三都大桥一高一低悠过，车辆繁忙开过，你才觉得新的一天要来了，但他们永远是不慌也不忙的，仿佛生活也像水的流动那样，慢慢挪移出滋味来。

中午的河面，一片闪亮，其间也有人在石头上捣衣服，互相拍着水，嬉闹出笑声，然后一切便归于午后的疲惫。直到太阳软在山头时，人们忙起来了，卖菜的叫喊，大人叫孩子的声音，匆匆赶回的乡下人，白色的水鸟低低地俯过水面，悄然落在河间的浅滩上，寻找食物，小孩儿则光溜着身子跑着寻回家的路。待到华灯初上，两岸树木和楼房，给河罩上奇异的色彩，有了妩媚的打扮，还有桥上的灯饰，给河的波光映照出相叠的孤形，曲弯的还有楼房的身影。经过酒楼下，随处听到水家人“秀——秀——秀”的邀酒声，仿佛闻到了九阡酒的香味和三都水族人的热切。这时你才明白是置身于水乡，听《中华水乡》的歌声，沉醉在温柔水乡里，魂牵梦萦于凤凰的传说与水书的远古情怀，耳伴是沉郁浓厚的铜鼓声，和着轻快舞步，柔情似水的歌吟……

2010-11-16写于午夜

注：三都水族自治县是全国唯一的水族自治县，位于贵州东南部，素有“像凤凰羽毛一样美丽的地方”的美誉。有奇特神秘的水家“嗄哚”、隆重热烈的丰收铜鼓舞、庄严的水族祭祖仪式、粗犷的端坡挤马；有号称世上一绝的闻歌起舞的“风流草”熠熠生光瑶人山“月亮树”、玄机难解的姑鲁“产蛋岩”、预报阴晴的板甲“睛雨石”；有史载千年，再现水家人文化底蕴和深刻内涵的“水族端节”，都柳江”百里林海“风光和瑶人山国家森林公园，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水族民居依山傍水，古朴典雅的”杆栏式“建筑鳞次栉比、工艺精湛、错落有序，与闻名遐迩的水族马尾绣、剪纸、服饰等民族民间工艺和风味独特的鱼包韭菜、摘糯米酒等传统食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幅优美的水族山乡风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