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麦熟时
天热了,布谷鸟叫了,一层层一块块金黄金黄的麦田像一张张天然的油毡布,映衬着青的坡,绿的草,白的云,甚是鲜亮。沉甸甸的麦穗在轻风的吹拂下欢快的跳跃,接连成一波波麦浪,裹着泥土味儿的麦香在空气中氤氲,醇醇的,甜甜的。
转眼间,麦子又熟了。
因为出身农村,因此总有一种深深的麦季情结萦绕在心头。
儿时的记忆里,麦收这些天是一年里农民最繁忙的时节。刚过小满的节气,村庄里便有了忙碌的气氛。每家每户趁着及时的春雨碾场,把搁在脚落里的用具拿出来磨磨修修,再赶个集市买把扫帚、木揪拴在自行车后边留着一个长长的尾巴,有人还会带上一提便宜的勾兑果汁,算是大忙天不能亏待自己。这些都准备齐了,便开始三五成群的站在田间地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虽然不会激扬文字,但在农民的眼里整块整块黄灿灿的麦田便是一年的寄托和希望。谁家麦子长的好,谁家的不好,谁家的稠了,谁家的稀了,然后总会总结一些诸如化肥上多了、种子不好等等原因。当然庄稼长得好的人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长得不好的虽然有些失望但从没有失去信心,他们会说明年一定要选好种子,或者多上些肥料……
布谷鸟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唱着“割麦种谷”“割麦种谷”的歌,好像它比人们还急,清脆的叫声回荡在村庄的每个角落,提醒着人们抓紧利用难得的好天气收麦。天灰灰亮,人们便手拿廉刀,肩挎水壶,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已经干得冽嘴的馒头往自家地里去,还不时对经过的别人的地头品头论足一番。趁着凉快赶紧割吧,层层的田地里到处是弯腰割麦的人们,渴了喝口水,累了直起会腰,如果有人从地头经过,男人们便会停下让枝烟坐在地头聊上一会儿,非等女人喊了“还坐呢,快点割吧”的声音后,便重新忙碌起来,唰唰的割麦声又回荡在田间。前面一垄垄,后边一堆堆,我知道他们割下的不仅仅是麦子,更是割下了收获的期盼和喜悦。
割完一块就要打一块。那时虽然有了脱粒机,但与现在比起来显得备拙和落后,但比起传统磙碾的打场方式要先进了许多。三家五家共用一个麦场,你家打完我打,机器整日的轰轰隆隆,就没有清闲的时候。一块打完了,肯定不忘要数数袋子算算这地找了多少,与上年相比是多了少了,挂着疲惫的表情和掩饰不住的喜悦心情,累的一屁股坐在麦秸堆上望着成袋成袋的麦子发呆,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农村的孩子8、9岁就要帮忙干活了,重活干不了,便帮助父母打场,任务很简单很机械,就是把从机器里出来的秸秆挑过去。特别在夜里,孩子困得实在不能行,挑着挑着便一头倒在秸堆里和着甜甜的麦香和灰尘的土腥味睡着了。父母赶紧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孩子睡得香甜便也不喊了,拿来看场的被子搭在身上,两个人就更忙碌的干开了……也有共场的人们来帮忙,主人说都忙一天了早点睡吧,帮忙的人也不搭话,只是悄悄的操起麦叉挑起了脱粒机嘴里吐出来的麦秸……
接下了便了晒麦、扬麦,忙碌气氛少了一些,但道路上、房顶上到处是木揪与麦子的摩擦声。到了下午,借着阵风徐徐便是扬场的好时候,一揪一揪的把麦子抛向天空,也把心中的希望和期盼高高扬起……
自小意识里已经深深的体味到这繁忙的麦季对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承载着农民改善生活的希望,甚至是供儿女上学的学费,或是养殖禽畜的本钱,农民一年一年的过着,也在不断的改变着。现在日子好了,一些农具也基本无了用处,麦收季节也不觉得那么忙那么累了,人们只要拿着袋子站在地头等联合收割机收麦就是了,原来个把月的活现在只要一天两天就能忙完,更多的是人们行色匆匆的步伐——麦子收完了还要去做别的事情去赚别的钱呢。
今年的麦子又要开收了,以往的许多场景也只是留在了记忆里,但时不时的回想起来,还是那种香甜。
雨亦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