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常人的渴望

注：本篇已刊载于临川晚报了。

伊一身黑色褴褛素衣裙，脚踏一双无根布鞋，加上一头披肩的长黑发，整个人显得邋遢不堪，腌湃难闻。她静静地坐在花坛的石缘下，细整着自己的长发，良久，还真被她理顺了。她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一会儿呆一会儿傻一会儿痴。突然，她注视着南昌公交保育院的铁门前集结的排队人群，队伍由短到长，都快要立在她的脚跟了。

“啊！排队领吃的！”也许她会如是地想。

她眼前一亮，哈哈地傻笑了几声，一个省身，立在了排队接小孩的队伍当中。时不时地侧侧身，往上翻翻白眼，也还时不时地和别人一样焦虑。注意她的人跟她拉开了距离，在鼻间挥了挥手，指指点点地相互挤兑了一下眼神。

“哎哟啊！那个疯子还以为是排队领吃的呢！”一位大娘发出了感慨，但并没有和别人一样上前阻止。

终于轮到自己抬腿进门的时候了，此时身后响起了厉声呵斥，也许是她装聋作哑吧，依然高高抬腿，却被一只粗壮的大手生拉硬扯地拖了出来。她使命地挣扎着想摆脱那保安的手，像个孩子般哭闹着、高嚷着：“我要进去嘛！我要进去嘛！”显得楚楚可怜。可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保安的训斥与威严下，她胆战心惊地往后挪动步伐了。

“喏，给你！”一位大爷在孙子的手中拿下了一个馒头，向伊递了过去。

“那……那……”伊并没有接，惊慌失措地用手不停地指着保育院向大爷唧唧哼哼。

这回可激怒了保安，操起铁棍佯装要打。伊魂不附体地拔腿就跑，没跑两下，鞋没了，脏兮兮的脚丫露了出来。见保安没有追，也就止住转身立在原地，一脸的颓丧。睁着大大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保育院的方向，极似一个肯尼亚的难民，看得叫人心酸！我转头离开伊的视线，却不想她咿呀咿呀地哼起了傻傻的歌谣。我心里一震——

伊是个不正常的人，却期盼着一个正常人的渴望，渴望着一个正常人的意欲。仅此而已！（201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