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山,那人――山的孩子
山的孩子
我住的小屋的外间,是小学一至三年级的合成班,十六七个孩子,年龄都没没超过十岁。按照山西省统编的小学课程,学习语文,算数,音体美,还有政治。另一个小点的教室,是四五年级的复式教学班,一边坐了四年级,一边坐了五年级。一个老师同时代两个年级,四年级上课,五年级写作业,五年级上课,四年级就低头写作业。
我去了以后,没有多少事干,公办老师卢是教学点的负责人,问我,能不能帮着代几节课,他说,他没有学过地理。于是,我就成了四五年级的历史,地理,政治三门课的代课老师。
工作组主要是协助大队推行包产到户,即俗称的大包干。我居然是组长。两位男士来自农村,也没多少文化,就和村干部一起天天上山,分地,分大牲畜什么的,我则乐的过把讲课瘾。
第一次给孩子们上地理课,我在黑板上随手画了中国地图,并用彩色的粉笔把二十九个省市自治区标出来,孩子们很兴奋。讲多民族的时候,教会了孩子们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多花”那首歌,歌声吸引了村民们趴在教室外围观。里面的孩子激动的脸红红的,越唱越来劲。
慢慢地,和孩子们熟了,下了课,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或者跑到我屋里舀凉水喝,看我带来的东西。有时候也给他们讲一两段他们从未接触过的童话。
很遗憾,没有记住一个孩子的名字。当时也没有。他们外形相似,表情相近。
红的脸,头发一律的有点乱。一样的百纳青布棉鞋,黑的棉裤,男孩子只穿蓝色和军绿色的上衣,女孩子则有红的,花的棉布袄。
他们上课时的表情很虔诚,仿佛面对神的庄严。朗读时声音放的很大,在山里回旋着。
下课,看我在里屋,他们会偷偷的拉开一点门,门边上倚着几颗小脑袋瓜。
我和孩子们的亲密无间,让卢有点失落。他来自山外的村子,想走,走不了,几年在山里的日子,压抑了。开过几次玩笑,我听出了话外的意思。
依然我行我素。性格使然加童心未泯。
中途,回了一次家。买了几把圆珠笔,还有几十张年画。
圆珠笔发给了学校的孩子们,年画,我和两位男士一家一家送上门。
农历腊月十几,学校放假了。院子里静了下来,偶有三两孩子来学校串门。装了榛子、核桃之类的干果,偷偷放我屋里。家里宰了羊的,还端了大碗羊杂搁在窗台上。
没有了孩子,空落落的,心里一遍一遍的演示着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