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三部曲

随着社会的进步，收破烂儿的王拴又有了新变化，不再像当初那么稚嫩褴褛。

（一）二十年前

“有破衣烂套子的卖！……”年轻的王拴赶着一头毛驴，在炎热的天气下吆喝着。

“收废品的，这些旧鞋烂布多少钱一斤？”一个年轻媳妇怀里抱个孩子，拉开栅栏门，一手从门里拖出一个盛满破烂的柳条筐。

王拴：“三分钱一斤。”

少妇：“四分吧。”

王拴：“三分！”，很坚决。

少妇：“四分！”，也不让步。

王拴：“三分五，再高就不要了，不够本。”

少妇：“三分五就三分五，豁出去卖给你！”

王拴过秤。

王拴：“共六斤，该给你两毛一分。”

……

“有废品的卖！……”王拴做成了一笔买卖，赶着驴车继续走街串巷。

（二）五年前

“有旧书旧本儿的卖！……有破锅烂铁的卖！……”，王拴依旧干着老本行，不过，他的毛驴已经下岗，取而代之的是一辆崭新的人力三轮车。

“收废品的，多少钱一斤呀？”一个中年妇女从一扇铁门里走出来。

“旧书本四毛一斤，烂纸两毛一斤；铁六毛一斤。”王拴停下车。

“呵！鸟枪换炮了？！”中年妇女拍了拍王拴的三轮车。

王拴：“你家不也一样嘛，破栅栏换成了大铁门，深宅大院的，吃的穿的都像地主老太太。”

妇女：“那倒是，比地主老太可阔多了，地主也没看过电视，没用过手机。”

王拴：“孩子呢，打工去了？”

妇女：“打哪门子工呀，念大学去了，现在不像咱们那会儿，念不起书。这会儿有钱了，大学也好考了，谁家都念。”

妇女：“你等会儿，我把儿子的旧书本儿弄出来。”

王拴过秤。

王拴：“该给你四十五块五，给你四十六，没零钱。”

妇女：“那给我四十五吧，我也没零钱，五毛不要了，也不够你买根雪糕的，这么大热的天！”

王拴：“谁都不容易。那我就沾光了。回头见。”

……

“有废品的卖！……”王拴又做成一笔买卖，继续蹬着三轮车走东串西。

（三）现在

“收废品的过来了！有旧柴油机、旧录音机、旧电视、旧冰箱、旧洗衣机的，拿到街上来卖。废品可以换新电饭锅、电磁炉……”王拴的人力三轮车也当废品卖了，现在陪伴他的是一辆客货两用车。车上安装着小喇叭，不停地广播着。

“你跑慢点行不？车开那么快能做成买卖不？”大铁门里的中年妇女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

王拴：“别着急，我还来呢。”

妇女：“我知道你还来，上次轮到我卖废品的时候，你的车就满了，说下次来了收。我哪儿有你这闲工夫呀！我正急着腾地儿呢。我家买了辆轿车，要盖车库呢。”

王拴：“小日子过得真不赖！儿子该找对象了吧，别挑花了眼，被媒人踏破了门槛。现在年轻人，开着轿车相对象不新鲜！”

妇女：“可不是，好日子都让他们赶上了。”

王拴：“现在车多了，修的公路也多了，你猜怎么着？我们村的公路都修到村南公墓那边了，上坟烧纸也方便了，阴阳两界都沾光！”

妇女：“现在人们腰包鼓了，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一个村子的人看一台电视。有的人家好几个电视，省得为换台斗嘴。现在娶媳妇，冰箱、彩电、电脑、电动车、太阳能……屋里屋外摆设，一律新的，没有十来万块钱儿，置办不下来。”

王拴：“可不是，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妇女：“这真应了政府宣传的话，两年小变样，三年大变样，五年全变样！”

王拴清点完毕废旧电器件数，合价。

王拴：“该给你五百零五，先看好百元票的真假……”

妇女：“零的不要了，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愁没地儿放呢。”

王拴：“这就叫财大腰粗，你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妇女：“那就借你这句吉祥话了!”

王拴：“好咧！回头见！”

……

“有废旧电器的卖！……”王拴车上的喇叭又开始广播，买卖做了一宗又一宗。

201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