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情结
导读逃学是不会再做的事情了,在一个难得不再补课的礼拜天,我们骑上自行车,穿越过十几里低洼黄沙区,我们去看沙河,想在那里,读黄河的身影,领略黄河的灵魂。
我的家乡在苏北平原,这里没有山,水也不是很丰富。小时侯总是向往那大山大水,山水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情结。
常听老人讲,在离我们家三十里外的地方有两座山,一曰华山,另一座叫栖山。传说二郎神担山赶太阳的时候来到沛地,又累又渴的二郎神本想放下担子休息一下,谁知一不小心,扁担前头滑落一座山,一下子让二郎神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后一仰,扁担后头的一座山坠落在地,没入地下。于是人们把从二郎神扁担前滑落的那座山叫滑山,扁担后坠落的山叫栖山。滑山在西,栖山在东,二者相距数里,两地中间有一村落,名曰扁担村。滑字因岁月的延续,被人们误传为华,至今华山、栖山两镇犹在,但不知那扁担村有没有被历史的长河淹没掉。
听着这样的美丽传说,心里更加向往起山来。那个时候,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站在高高的墙头上向西南眺望,渴望能看到那两座山,可这种愿望始终没能被满足过。遗憾常常在童年的梦里得以补救,在梦里,自己看到山上茂密的森林,清澈的泉水,奔跑的动物。
去看山,成了自己的心结。我们无数次对大人们提出自己的诉求,得到的答复是:望山跑死马,山离我们这里远着呢!去看山的冲动,就这样一次次被压制,山的心结越积越大,直到我们上初一的时候,它象火山一样爆发了。
在我的鼓动下,几个伙伴第一次逃学了,时间还是一个整天。从头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密谋,把去看山的准备工作做得隐秘而又充分,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了,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发了。一路上,大家兴奋地想象着那山的模样,瀑布的雄壮,动物的奔跑,还猜想着山上会不会有虎和豺狼。为了想着山的美好,不被虎豹豺狼吓倒,我们齐声朗诵:日照香炉生紫烟,遥望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太阳出来了,风吹破了晨雾,一切都变的清新美丽起来,就连早起的人们,看着我们这支队伍,也露出和蔼的笑容。快到栖山了,我们仍然望不到山的踪影,这让我们想起大人们名言:望山跑死马!可我们为什么望不到那两座神秘的山呢?无奈之下,我们求助于镇里的大人们,一位热心的长者,把我们带到了山的所在地,我感到阵阵眩晕。
一个几十米深的一个大坑,一下子把我们多年来对山的渴望埋葬在这深坑里。坑的周壁是坚硬的石头,不但没有泉水冒出,就连一棵小草也没有,更别说想象中的深林和瀑布了。那热心的长者对我们说:栖山原有峰,只是长期开采成了坑。
午饭是在极度失望和沮丧中吞咽下去的,饭的热量把我们美好的心情又填补得满满的,我们向华山进发。几经周折,早已被采石移为平地的华山再次把我们的希望砸碎了。我们坐在乱如群羊的石头上,欲哭无泪,心里的千里马,跑死在这永远消失的神秘山里。我们默默往回走着,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对山的无限向往和淡淡的迷茫,山再次在我们心里打了一个结。
“泡水环村成玉带,华山映户列金屏。”“万径茅深绁短筇,隔云微见华山峰。”“域中竟是谁天下,日暮声吞野寺钟。”“双峰寂寂夹南楼,楼上招魂隔素秋。”后来我在家乡诗人阎尔梅的诗歌中找到华山、栖山的影子,找到了美丽的泡河水。说起家乡的水,不得不说那让我难忘的大沙河。
我读高中的学校坐落在大沙河畔,丰沛两县在此相交。大沙河是历史上黄河决堤改道留下的痕迹。辽阔的黄泛区整日地尘沙弥漫,尤其是有风的时节,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就连井水也是浑浊的,无法直接饮用。学校每天晚上把地下水翻到一个大水池中,等待一夜的沉淀,第二天我们才能使用上澄清了的水。清澈明媚的河,成了那个时候我们最为美好的向往。大沙河一泄千里的气势,时刻浮现在我们想象的脑海里,去看沙河,一直是我们想做的事情。
逃学是不会再做的事情了,在一个难得不再补课的礼拜天,我们骑上自行车,穿越过十几里低洼黄沙区,我们去看沙河,想在那里,读黄河的身影,领略黄河的灵魂。直到我们骑到丰县县城,也没找到黄河的踪影。一问才知,那十几里低洼的黄泛区,就是昔日黄河的魂。
览山阅海,渡长江,跨黄河成了我的梦想,也是久久打在我心里的结。
长大后,我带着山水的情结离开了家乡。无论走到哪里,山之情,水之念,都会盘桓在我心里。在那泰山之巅,童年的渴望,青春的梦想,被那喷薄而出的红日融化在一览众山小的情怀里。这种情怀,被庐山香炉峰上“环穿松竹走银浆,跌落悬崖万丈长”的瀑布送进了风光迤俪的鄱阳湖里,荡起阵阵涟漪。玉龙山上冰清玉洁的千年冰川,将我对山水的情结雕刻成一朵美丽的雪莲花,绽放在雪域高原;刘三姐的山歌把我对山水的情结荡漾悠悠清水里。长江山峡震撼了童年的失落,壶口激情还我了黄河的灵魂。祖国美丽的山河啊,处处都有我们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