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土炕
导读人,只有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才会想问题。是的,周老师一身清贫,他用自己的血汗和智慧不断地装扮着那所村校,从土窑到平房再到二层楼房,从一个不起眼的村校变成乡中心小学。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恩师,那位伴着我在村校土炕上读书的周老师,竟然在前些日子悄悄地走了。
周老师和我都是地道的北山人。儿时,我们的学校就建在村头的一块公场边,与其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农院更贴切些。学校不大,一面靠山,三面用土夯成土墙,院内无房,只有三孔窑洞,每孔窑洞的正中靠墙有一方土炕。学校有三个年级,不过二十来人,只有周老师一人任教,说实话,我们的童年似乎大多都是在土炕上度过的。
周老师的确很忙。夏天,他把我们集合到院子里上复式课,一到冬天,我们便每级一孔窑洞,坐在土炕上听讲了。
土炕由周老师负责修葺,烧的柴草是每个同学从家中带来的,有时,老师也利用星期天,带我们上山去砍。周老师是位烧炕的能手,烧的炕不冷不热,坐在席子上暖烘烘的。上课的时候,我们按个子高低坐在炕上,周老师却站在地上,对着支起的小黑板,津津有味的给我们讲课文。有几回,我们听着听着竟在暖炕上睡了过去,还不时打出鼾声。周老师发现后,便过来捏我们的鼻子,罚我们站在地上听讲,可不一会儿,他又把我们抱上炕。
一次,我和同学郑因堆雪人误了上课,周老师知道后,把我们狠狠批评了一顿。我和郑很不服气,于是趁星期六放学没人,我们溜进学校,把我们班的土炕中间用石头砸了一个大洞。星期一早上,我们怀着忐忑不安地走进窑洞时,竟惊奇的发现我们制造的“功绩”已被填没了,只是那“伤痕”处冒着热气。周老师扫了我和郑一眼,嘱咐我们向两旁坐,以防受潮。他没问是谁干的,也许丝毫就没放在心上。我和郑对望了一眼,先前那种因报复而激起的快感一下子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羞愧和难以言表的自责。望着老师和蔼的面孔,我们几次想站起来承认错误,可总是没有勇气,直到今天,我们也未向老师提及,相反地,倒是作为一种童趣不断地向同事们炫耀。说实话,此刻我才顿然发现,我是何等的无知,把老师高尚的宽容竟当成自己过分的聪明。
后来,我离开了山村,可周老师仍留守在那里,手守着他的那一方热土。不过,在以后的学习和工作中,我还是不时地想起周老师,还有那一方暖暖的土炕的故事,并且这种情感随日子的久远而越积越厚。
人,只有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才会想问题。是的,周老师一身清贫,他用自己的血汗和智慧不断地装扮着那所村校,从土窑到平房再到二层楼房,从一个不起眼的村校变成乡中心小学,每一点进步都渗透着他的心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对他最准确的评价。我,还有那些为他所呕心沥血抚养的人,只有勤奋努力才能告慰他的英灵。
我走到窗前,面对家乡的地方,深深地埋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