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照射到心灵的阳光

说在前面的话：据说人的心脏的背面有一个类似胆囊的东西，里面装满了不为人知的黑物质。这是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面，当一个人处于消极被动、郁郁寡欢时里面的物质就会开始翻搅。这些黑物质就像癌细胞一样侵蚀着人的每一条神经，总让人越想越绝望。

如果说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旺仔”的话，肖小会选择“阳光”。正是这一缕阳光照射到了肖小心灵的背面。

没有任何的鞭挞，没有丝毫的宣言。为了父母望女成凤的心愿，肖小一直坚持着，从村上最烂最便宜的小学到重点初中，再到重点高中。她似一架学习的机器一样，工人给它上了一点油，她就“呼啦”“话啦”地转个不停。在她的眼里只有更好没有最好，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十分倔强的女孩，却又总喜欢在夜深人静时蒙头大哭。她曾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劳累？为什么陪伴自己到深夜只有漂白四壁的灯光？难道上了大学就可以解放了吗……”她也好想好想陪伴她的朋友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去感受一下农村娃进入大城市读重点的喜悦。可是，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钱——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她能从生活中窃取的，而是舍不得时间！她舍不得将宝贵的学习时间浪费在那些人的享受里。每一学期的学费都是阿妈卖了1000多斤的稻谷换来的，她每天的伙食费是阿妈用家里的土鸡蛋换来的……虽然这样说有点神似《暖春》里的小女娃的生活遭遇，可这就是肖小的生活，生活来不得半点虚假。她舍不得不做题，因为上一次的模拟考班长差2分就赶上她了，第一名有可能保不住了。想着想着，眼里的泪花又开始大打转了。这注定是一个冷寂的夜，肖小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又看见：阿妈在赶着黄牛犁地呢。那一声声“哞…哞”的叫声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班上最先注意到肖小不言不语疯狂做题，不骄不躁眼睛肿肿的人是旺仔。而作为辅导老师的旺仔觉得自己有义务去了解一下女孩的悲伤。女孩总是保持着班上的第一，女孩的才思为许多人所不及，女孩的眼睛在有些早晨总是红红肿肿的……看着女孩在十七八岁的花季雨季里变得如此的忧伤，旺仔找到了肖小，对她说：“肖小，很多东西我们也许不能改变但我们可以尝试去理解。我知道你有很多故事，也许我并不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但我可以倾听。说出来，也许你会宽慰一点。”肖小微笑着拒绝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人又能向谁诉说多少呢。旺仔对于这个女孩的倔强是越发的没辙了，不能说，不能骂，只能干气着——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能够想去一个人扛起一家子的重担呢，她也不担心生活把她压垮了。

老师想关心学生，学生不给老师机会。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肖小爆发了。那天的自习课上她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儿地哭，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大家正莫名其妙，又见肖小一下子冲出了教室……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但愿这个“种子号”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肖小见到拦着她的旺仔，哭得筋疲力尽的她也没有硬闯的决心，只是静悄悄地随着旺仔坐在小花园（同学们晨读的地方）的石凳上。旺仔开门见山：“还不愿意说出来？自己扛着比较舒服？”肖小叹息一声：“老师，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像您一样——母慈子孝的。对比幸福的人，不幸的人总是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揭露自己的伤疤。”话虽这样说，肖小还是倒豆子似的跟旺仔说了许多她们家里的事——家族的斗殴之事家人被牵连，从此家中一贫如洗。姐姐被迫辍学，哥哥外出打工历险，母亲整日家里家外忙忙碌碌……自己在学习上停滞不前……说了一会，肖小又沉默了。

原来南瓜之所以会变质——长得像树干一样硬，用斧子砍都砍不开是因为它身上被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连本质都扭曲了。旺仔庆幸这个小丫头终于说出了摆在心头上的大石的名字，至于她什么时候将其放下应该不会太遥远了吧。旺仔一条一缕的给肖小分析：“那次家人被牵连并不是你的错，姐姐被迫辍学也不是你的责任，哥哥被骗被诬赖这更不是你造成的……肖小，你想得如此多，压力这么大你还怎么长大？别老是想这么多。做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固然好，可是这样一味地压抑自己的心，你难道不累吗？别老是一个人在那里伤春悲秋，你妈妈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将你送到全市最好的高中，你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只有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她老人家的愿望你才是她的好女儿……我还是那句话，也许我帮不到你什么，但我会听你说完……”

肖小已经由沉默变得伤感了。也许吧，也许她真的不该想得太多，怨得太多了……

在第二个学期开学时，旺仔曾拿着2000多块钱要替肖小交学费和生活费，肖小执意拒绝了。这一缕阳光已经够美好够温暖的了，她不希望让它过分的炽热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