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世俗的游戏

这是一场旷世的游戏，底线传中，边路迂回，长传突破等等等等，所有的战略都穷尽的八年对弈，似乎看到了爱情峰回路转的又一村，就在世俗一个失败的铲球后，爱情赢得了第一次判罚点球。可惜这个点球太过柔情羸弱，世俗一个偏头球就顶出球门外；当爱情在次鼓足勇气迎来点球的加时赛时，世俗却牢牢的抱住了这个已经精疲力竭的爱情掷球，钟声敲响，八年的对弈落下帷幕，爱情在全场的欢腾声中跌入金钱，房子，车子……的围城里。这里不是讲述一场足球赛，但却真真切切的像是一场爱情和世俗的游戏。

到底有没有纤尘不染的爱情，有没有不为世俗魅惑的爱情呢？这是我在阅读嘉男短篇小说《三不》时心中泛起的层层涟漪。《三不》是我在阅读《小说选刊》时不经意看到的。当文章开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伏在他的胸前无声地哭。他锁上门，抱紧她，任由请示工作的下属在外面敲门，由着桌上的电话，一阵阵不懈地响。”映入眼帘时，一下子勾起了我的阅读兴趣，如此开门见山的男女之欢，煽情的不得不叫人走下去看个究竟。可是，当我怀着猎奇的心态沿着文字的脉络一路寻过去的时候，作者却抽走了釜底之薪，火焰竟然暗了下来，悠悠着温情却又不乏绵软中周旋迂回。

这是一个离婚的女人爱上了一个已婚的男人。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知，相依，就那么在不声不响的八年时光里周旋迂回。咋看似乎进入了俗套的婚外情里，不过慢慢地看过去，却有很多细腻的东西在心中蠕动。女人那份娴静的容忍，男人那份柔情的平淡，怎么也勾画不出常规的婚外情那份绵里藏针，情外生风的况味。渐渐的心中滋生出一份享受来，如此的婚外情倒也安逸，没有女人的焦躁，也没有男人违德负疚的煎熬，一切就好象与生俱来的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别意的爱情境界？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再来一个八年呢？

真正打破这个海市蜃楼美梦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潜伏在爱情四周的生活。一个相当现实版的充满世俗化的生活。当女人的表妹给女人介绍对象的时候，女人似乎一下子从爱情的昏迷里苏醒了。她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居住陋室里饮食烟火，粗茶淡饭天天为了工资奔波劳累抚养儿子的母亲。她对房子金钱的欲望也开始慢慢从爱情覆盖的迷雾里显出轮廓来。她努力在这个世俗化生活里寻找和她八年同船渡的那个男人的影子，希望能找回日子的皈依。男人依旧温情缠绵。“你说我要去见见吗？”女人试探地问男人。“随便你。见见也不妨……”男人眯眼假寐着回答。其实，女人心里多想男人会跳起来阻止她和另外男人的见面呀。

如果按通俗的情爱说开去，男人应该对自己的女人与另外男人的约会感到不可忍受，因为爱情是排他的，唯一的。可是“这男人瞟了她一眼，像不认识，淡然地走过去了。”读到这里，我感到迷惑，究竟他们这是怎样的爱情呢？纯淫欲？纯精神？还是超意识形态的？一股喜忧参半的情愫随着作者细腻的文笔渗透出来。可喜之处：男人并没有视爱情为占有，尽管他拥有了她八年也没有和自己妻子离婚再娶她为妻，也许他以为自己并不是他生活中的伴侣？成全他人才是最好的爱吧？可忧之处也是女人心中的忧虑，把自己最美的时光给了这个男人，却依旧无法终成眷属，这又是何等的悲戚呢？

作者在足够的热身之后，于读者迷惑模棱两可的当儿，才亮出了字幕《三不》，这便是三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而应对的是三不女人：不善良，不等待，不言败。爱情和世俗的游戏到此才真正拉开序幕。的确应了那句话：好戏在后头。

三不男人继续以不急不躁，稳扎稳打的以不变应万变的粉色爱情包围战术应对女人，而三不女人（不善良有些欠妥，寻找新的生活就是不善良？作者亦有同感）则开始以现实的，积极的拥抱新生活的庸常姿态，探寻和接近介绍的对象，开始与梦幻的爱情对峙。女人与介绍的男人频繁的接触，因为对方的大方和真诚，女人的心开始挣扎，开始在放弃与收获中徘徊。

女人在男人宁静的爱情港湾里感到心灰意冷，而在新的对象的房子车子的魅惑里一步步妥协。但是终究没有放弃那气若游丝的爱情梦幻，于是她向那个男人做了最后的试探，告诉他要和新对象结婚了，而且他们有自己的车子和房子云云。“这二次结婚，也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想好了。”男人说“想好不想好，你会跟我结婚吗？”女人紧跟着反问。可是男人却石沉大海，没有应答。

其实小说走到这里应该是比较完形了，恰恰会给人们留下更多的遐思：女人或是和新对象完婚了？最终游戏以走进世俗的生活而结束；或是，那个男人有了出其不意的改变呢？这样令人意犹未尽之感，更会提升小说的趣味性。

可是，小说《三不》的局限性恰恰出在题目上，既然是三不，那就沿着三不走下去？但是不能平淡地走下去，于是作者又一次给爱情来了一个点罚球，那个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是什么？“他买的车，你要喜欢，可以留下，我把车钱给他。”男人对女人说“这个双休，我陪你去看房子，你喜欢哪，就买在哪儿，我搬来跟你和孩子一起住。”“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三十万的存折，给你以后养老”。多么可悲的爱情呀，八年的爱情，最终倒在了车子房子存款的世俗里，即便如此，他也来的太晚了，太晚了。女人刺痛着“将存折推给他，站起身走了”。

到了，男人依旧维护着的他对爱情的“三不”，却无形中错误地跌入了世俗的尘灰中。也许作者为了能够给读者那个八年情爱的最后完美，让女人纯洁地转身而去，却不想又跌进了另一个世俗的婚姻里……。

爱情与世俗的游戏里，孰输孰赢？谁能评判的出呢？《三不》是一部在平庸的现实里尝试挖掘真性情的文字作品，在细腻委婉的心里描写中娓娓道来。虽然不见波涛汹涌，却也在细微处见真人，唤起人们心中寻找真爱的情愫来，读完久久不能平静，故以此小文了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