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6）

第二章问题

五、我从哪里来

强子的妈妈生强子的时候，我看见大人们折腾得很厉害，先是几个妇女在强子的家里来来去去地忙个不停，后来就着了慌，几个男人把竹床翻过来做床，大呼小叫着把强子的妈妈扛到乡里医院去了。

两天后，我就看到强子的妈妈把强子抱回来了，肚子小了许多，头上扎着头巾，胖胖的、头很大的强子就在他妈妈怀里闭着眼睛吮吸奶头，头发像小黄狗身上的毛一样稀稀落落的。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念头钻入我的脑袋里。我想，强子这个小家伙这么胖、头这么大，他是怎么从他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呢？

我带着这个问题去和大眼商量。

大眼坐在石头门槛上撒了一泡很长的尿，看着几只蚂蚁在他的尿里使劲的爬来爬去，他就有点得意的说，哎呀，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啊，我妈说了，人是从屁股眼里生出来的，像屙屎一样。

我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不久以后的一次体验让我对这个答案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那次，父亲刚刚从地里挖了一大筐红薯回来，养在一堆沙里，而且每天都会在煮饭的时候蒸上几碗。

我最喜欢吃红薯了，尤其是粉粉的那种。于是，我就和弟弟像比赛一样，吃了很多红薯，结果一连三天没有屙出屎来，肚子胀得很难过。第四天的时候，我使了很大的劲，蹲了半天，脚都麻了，才屙了个痛快。

我觉得和强子的大头相比，屙出来的屎简直太小太少了。人怎么会从屁股眼里生出来呢。

于是我就找大眼说了我的疑问。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出来。最后就说，他妈妈说的总不会错。

我就和他坐在石头门槛上辩论，结果还是说不清楚。不但说不清楚，新的问题又来了：强子的妈妈生了强子，强子的妈妈的妈妈生了强子的妈妈，这样生来生去，那是谁生了强子的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呢？如果无数个妈妈算上去，第一个妈妈是谁生的呢？

后来我们觉得这些问题太麻烦了，于是就不去想，而是将头碰在一起，看地上的蚂蚁怎么将一个死苍蝇搬进他们的洞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