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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中孑然一身的古柞

2013-10-22 20:40 作者:郭友钊 阅读量:333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大田中孑然一身的古柞

兰:

你知道,大地上的古树,有的不知名,处原始森林中苍劲林立、盘根错节,自然地怡养天年;有的名字响亮,它们是岭南的古榕、江南的古樟、华北的古槐、东北的古榆,多居古朴的村头、喧闹的路口或围墙深深的家院,常是先人有意所植,受尽一代代主人精心的呵护。但是,兰,你一定不知道北大荒的一种树,百年来受尽折磨、陷于杀戮的一种树。

今天行走在郭恩河镇南边起伏的大田中,阿钊看到了好几株孑然一身的古树,兰,我先给描述一下吧。

这棵A树,立在山岗上,我们老远就望见了,它的主干直立于地平线,主枝斜伸向白云飘飞的苍穹,次枝立正接纳明媚的阳光;我们踏着松软的田垅,一步步地趋近,这棵树也一步步地高大起来,完整起来——围绕着主干的东南方向,长出了十余棵小树,它们只有大树的三分之一高,藏在大树第一层主枝的下面,如一群小鹅藏在大鹅的翅膀之下——不见大树在风中闪烁叶子,主干与枝干均一丝不挂,而这群小树却缀满了火红的树叶。阿钊说,大树早已死去,小树至少在去年的秋天仍然活着。大树是怎么死的?小树是怎么成长的?我们退了几十米,看到了这棵大树护着这群小树孤零零地立于数公顷的大田之中,行行田垅如汹涌不息的浪涛,靠近的铁犁,一定切断了不少树根,大树可能缺养而死,而在少部分残存的根上产出了新苗,成长为这群小树吧。

这棵B树,不太高,十多米吧,主干斜立,如躯干躬着——朝向大地的一面,树皮不幸已无,露出了变黑的、破碎的中柱;朝向天空的一面,树皮有幸仍在,支起三根主枝,每根主枝又分出若干的细枝,细枝上零零散散挂着几片树叶。可见,这棵残喘的大树,去年曾产出绿叶,去年还活着。但不知道今年能否再发新芽。长长的田垅向山坡延伸,一年一度的铁犁滑过,会不会再伤及树根夺去树命,这块地的农人不会考虑。好在这棵树的树下,零散地堆着石头,农人也许会考虑石头伤及农机,会躲得远一点,这棵树因此有幸少受点伤害。

这棵C树,可以说已不是树了,只剩下了底部的一小段树干,三、二围粗,齐腰高,成了树墩。树墩的皮还残存着,中柱已腐朽,腐木一块块地掉在地上。树墩的底部,与黑土相邻的腐木挂着形态像灵芝一样的菌类,而这些灰白色的菌在早春时节也已干枯。树墩的顶部,还留着起伏不平的斧痕、锯痕。刚有一位老牧人经过。他说,整死这棵树,费老劲了,几把火,没有把它烧死;剥去一圈的树皮,奄奄一息了好多年,才不长叶子了;几年后,用铁斧砍,铮铮作响,还弄钝了几把大斧;前三、四年,腐烂了些,才把它锯下来,切成小段,劈成柴,拉了好几拖拉机回家,烧水做饭取暖,用了好几个月;再等它的根烂透了,再把它挖出——大田中,这大树真难缠,也真难整,留在田中,妨碍机耕。

这棵D树,是老牧人指给我们看的,它在大田边缘的小林子中——黑乎乎的,已完全烧焦,是根木炭。这根木炭,大概有十米长,大水桶一般粗,活的时候,肯定是棵大树,是棵站立的大树。这根木炭,躺在地上,周围有一层厚厚的树叶,也长出了密密的碗口粗的小柞树。我们奇怪,所有的孤树都孑然独立于大田之中,为何这树死在林中?嘿嘿,老牧人说我们老外了,这根木炭躺的地方,也用火烧过几次,准备种豆,只是这些树的尸体赖皮,又沉又脏,黑乎乎的,谁也不愿意去碰、去搬,它们就一直躺着了,就霸占了这片地,结果又产出了小树,逐渐又成了林子。

兰,我们还见过奇特的E树、F树、G树,好多好多,就不跟你一一说了,免了你更伤心。你一定会问,这些无辜的大树叫什么名字。那个老牧人指了指大田边的林子,一棵挂着火红枯叶的小树说,它们都是难整的老柞呗。

难整的老柞,几十年来,也一棵一棵地被整死了,所有的植被一一被清除了,耕地一片一片地被开拓了。但阿钊说,这片片黑土地,原本就是老柞们的家园,闯入的垦荒者,不仅斩草,不仅砍树,也除去了草的根、树的草。

莫力达瓦曾是浙江知青、北京知青的落户区。他们1969年来到了这片神奇的北大荒黑土地,那时见到的是密林。根据在西瓦尔图镇东向阳村的浙江知青回忆,该村北去,曾经是原始森林,2009年他们重返东向阳,见到的只是耕地,不见了树木。而我们行走于东向阳,以及东向阳向北百里多的卧罗河乡,所见的仅仅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低树林。有人统计,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森林以每年5公里的速度向北方向消失了。

兰,还有梅,还有菊,我们不是柞,也不是与柞为邻的草,多幸运呀,没有扎根在北大荒!同时,我们也庆幸,榕不都是柞,樟不都是柞,槐不都是柞,榆也不都是柞!

幸运只在北大荒作暂时游历的——竹

2011-4-10于尼尔基水库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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