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导读事情的结果是:我挨了爸爸一顿打,奶奶给杏珍家白砑了一个月锡箔纸。只是打那以后,杏珍跟我说话的声气小多了;平日里想借我的作业本抄抄总是怯怯的;考试时我朝外侧过身不让她偷看答卷她也无可奈——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胜利吧!
你信不信,像我这样一个说话轻声细语,性格柔顺温和的女性,小时候竟有一次把人打得个头破血流呢。
那是几十年前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天,同桌的杏珍——一个锡箔庄老板的独生女儿,后排的夏英——杏珍家佣人的女儿、杏珍的“伴读”,三人一起跳牛皮筋。皮筋是杏珍的,按平时的惯例,要让她跳够了才轮得到我们。但这回她突发“民主意识”,说:“我们翻手心手背排先后,待会儿谁跳得绊住了就歇脚。”我与夏英巴不得有这样的游戏规则,于是齐声喊:“预备翻”——夏英手心,我与杏珍手背,夏英先跳。此时的杏珍心里老大不高兴,莫奈何孤注一掷:“我与苏真剪刀包衣锤再定二三!”于是夏英喊:“剪刀、包衣——锤”——我手掌,她拳头,杏珍轮着最后跳。
小嘴噘得老高的杏珍十分不情愿地拉开了牛筋。夏珍瞧瞧杏珍十分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跳了几下,高度才至腋下便“败”下阵来。当时的我十分珍惜这个民主权利,全不顾她俩的情绪,兴高采烈地跳开了,口中还唱道:“跳一跳,长得高;跳两跳,龙门到;跳三跳,王母娘娘请我吃蟠桃……”
杏珍此时显得越来越不耐烦,拉的皮筋一忽儿高,一忽儿低,从未和夏英扯平过。无奈总不能将我绊住,于是突然后退三步,把牛筋拉至接近弹性限度,我的脚刚往上一勾,“啪!”夏英惊呼:“断了!”我一下愣住了。杏珍一把将断筋扔在我跟前,说:“赔我。”我小声说:“是你拉得太紧了。”杏珍嘴一撇:“哼,跳龙门,吃蟠桃,美得你,白玩了还不够便宜,断了就得赔!”又朝夏英道:“夏英,你说该不该她赔?”夏英看看她,又看看我,然后扯扯我的衣角,轻轻地说:“苏真,跳断了总归要赔的。”我说:“我没钱。”杏珍大声嚷嚷:“没钱读什么书,快去跟你家里要!”跟家里要?跟整日吭吭吃吃咳着砑锡箔纸的奶奶要?跟三天两头找不着事干垂头丧气的爸爸要?能要得出口吗?于是我低下头一声不吭。杏珍这时走拢来推了推我,我没动。又扯了扯我的辫子,我还是不动。她一时性起,使劲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仰面摔倒在地,屁股印着了一块尖角石头,疼得我急忙把它挖出来。杏珍见状以为我要砸她,连声说:“怎么,要打架?你扔呀…不扔是狗种!哼,量你也不敢!”我一时怒从心头起,顺势把手中的石块丢了过去,本想吓唬吓唬她,谁知打了个正着。只听得“哎唷”一声,夏英惊叫:“血,血流出来了!”我才感到事情不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事情的结果是:我挨了爸爸一顿打,奶奶给杏珍家白砑了一个月锡箔纸。只是打那以后,杏珍跟我说话的声气小多了;平日里想借我的作业本抄抄总是怯怯的;考试时我朝外侧过身不让她偷看答卷她也无可奈——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胜利吧!
打这以后,我还真没打过架,只是说话行事不大胆怯了。再后来,渐渐懂得了“用语言和文字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对处于弱势的他人,不只是心里表示同情,常能“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口时就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