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课
导读吃过饭,我拿出已写好的教案设计,给舅父看。他一边看,一边用笔帮我修正设计中不太合理的地方。他看的很仔细,一字一句的看,每一个环节中的连接语,都反复的推敲,并不时念出声来......
早上刚接通知,下午要听我的课。心里虽不甚紧张,但也渐渐地“突突”了。站讲台十二年了,大小听过的课很多,自己的做课,被听的也很多了,然接到通知,不曾想,还是有些咯咯的犯愁,不为怕出丑,只是怕辜负了同事的宝贵时间。
对于文章的内容,早已领会于心。只是想设计较为合理的做课流程,关注文本的方方面面,以防某个学生在某个知识点上提出值得商椎的问题,用心仔细地将文本反复地读过几遍,且查遍了所有手头上与本文相关的资料,但总还自感不能做到胸中有数。一面反复修正自己的教案设计,一面总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得到舅父的指导。
舅父生前是一名极敬业的语文教师,我曾独自单纯地听过他一个月的语文课,学习他如何处理文本,如何引导学生走入文本,如何感悟品味语言,如何领会文本作者通过文本所表达的深层情趣。在我狭隘的认识中,舅父就是素质教育模式未推开前的最关注培养学生语文素养的最前沿的老师之一。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还是我刚接过教笠书后的第二个周末,原本以为就要回家,可以松弛一天了,但校领导找到我,说:“李同志,学校决定于下周一上午,听一节你的语文课,你趁这个周日好好准备一下。”不待我回答,放学的铃声响起。望着那些如逃出牢笼一般兴奋、奔跑的学生们,我的心情失落极了。“唉!这周就不回去了。”
刚参加工人的激情虽然仍是浓烈,但是盼归的心思也同样热切啊!
从办公室找出所有参考资料,一遍一遍反复设计教案。但直到夜里十点多钟,仍不够理想。想请教本校的前辈同事吧,但又怕同事们的不屑。没办法,才给舅父打去了救助电话。一番礼节性的问候后,我便把我的困惑向舅父说了。在电话的那头舅父详细地给我的每一个环节都做了很详细的指导,我也极用心地听着,但最后舅父似乎还可能认为我没完全领会他的意思,说:“这样吧,今晚你先睡,明天我地去看看。”我起初只是没在意,挂了电话,睡觉去了。也许是一周的劳顿真的太过疲惫。也许是难得得一次休息时间,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也许,也许……总之,我那一夜睡过头。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几声敲门声才叫醒的。一开门,舅父已然立在我住房的门外了。我很惊讶于他为何来的这样早,一手提了雨伞,自行车在门前的走廊上。
舅父看出了我的惊诧,笑着说:“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我赶紧接了他手中的雨伞,放在窗台上,请舅父到屋里坐下。给他倒茶水的时候,看一下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刚指到七点十分。仲秋的天气,早已渐凉,门外的天空中,还渐沥下着小雨。我不知道舅父要在什么时候起床,冒雨骑了车,在早晨七点刚过时,就从二十里外的地方赶到我里来的。我没有问舅父路上的艰难,因为有了他的出现,我还需要再表达些什么呢?
我打了半盆清水,请舅父洗洗手时,他已坐下喝了两口热茶。正待我想问他是否吃过早饭时,舅父问我:“把你昨夜已写的教案设计,拿给我看看。”我没有立即找给他,我说:“舅舅,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呢,我出去买些早点吧!”舅舅连忙拦住我:“外面下着雨,哪有什么卖早点的啊?别出去了。”我说:“有的,就在学校大门东边一点就有,我去看看就回来。”舅舅还是执意不让我出门,“屋里有了开水,有方便面吗?”“那怎么行,下着雨,天冷,况且也是你第一次来我这儿啊。”但我终于还是没有出门,一人一袋方便面,穷酸极了。
吃过饭,我拿出已写好的教案设计,给舅父看。他一边看,一边用笔帮我修正设计中不太合理的地方。他看的很仔细,一字一句的看,每一个环节中的连接语,都反复的推敲,并不时念出声来,给我做着示范。最后设计完毕,他让我自己又读了一遍,我觉得合理多了,他还给我预设了几个可能会在课堂上出现的随堂问题,以及引导学生理解的方法和解决问题的途径,直到上午10点,才基本完善。我认真地重新誊写一遍。
舅父高兴地说:“现在,你把我当成学生,把这节课完整地走一遍。咱爷俩研究研究,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更完美的。”在舅父的鼓励下,我认真地在宿舍里,当着舅父的面把课堂流程,完整地讲了一遍。舅父很满意,又给我讲了些上课经验,直到11点多,同事家里已有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响起,我才晃然想起,该去做饭了。
但舅父却站起身来说要回去,我再三挽留,也终因舅父所说的还有其他事的缘故。最终并没有留住他,舅父又和来时一样,一手打着雨伞,一手骑着自行车,冒雨回去了。我送他至校门外,站在雨里,目送舅父远去的身影,我有想说的冲动。
下午五点,舅父打电话,要我把教案设计中,由老师所说的那些话,最好背下来。上课时,会更得心应手。我照做了,果然,周一的听课的那几位领导和同事,一致肯定了我的努力。舅父的努力没有白费,谢谢舅舅。
现在,又要听我的课了,虽然这十多年来,我也已经在教学中积累了些许经验,但在心底里,总还希望得到舅父的教诲。
然而,舅父已去世五年了。
怀念舅父包培德先生!
中朝于古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