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山的山,不成仙的仙
导读张家界的美景山水,沉淀了世事的污浊与尘埃,摒弃了城市的喧扰,抚慰了世间沧桑的心,让人在时间交错里安谧一回,让人在时光隧道里流连忘返。匆匆的张家界之行,留给我的是难忘的回忆。在不可思议的巧夺天工面前,我惊叹陶醉。
从梅岭下山,回望山如画黛。内心总感少了些什么,这个海拔八百多米的山,在我的印象中就是山的定型。那么,海拔将近2000米的张家界又谓何山呢?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大自然孕育出的精灵,如石猴孙悟空般突兀在我眼前,愣愣怵怵得直把我唬得瞠目结舌,震撼的自己不停地自语:“这是山吗?真不可思议,世上竟有如此天造地设的大盆景!”曾一度怀疑,这是人工铸造的。那石英山岩峰林的奇观,经不起雨水的洗礼,是会在某个初霁的雨后塌陷的。可事实证明我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过分地担忧了。导游对我说,这是经过上亿年的风化、剥蚀、沉淀下来的绝版,惊得我张开了大嘴巴,赞羡不已,于是神往了。急急地又问:“那她们都是活的吗?还会长吗?”直把导游逗乐了,于是笑着回答了可爱的我:“不,已是定格的了。”
姜夔在《点绛唇》中写道:“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对山峰的情韵也不过如此。而对山的雄、奇、险、秀、幽、旷等,恐怕只有在图画中领略。我总固执地以为,这是假的。然而,张家界的奇峰三千秀水八百的地理风貌,生生得将我过去的感知、视觉颠覆的一干二净。这里的山怪模怪样,如春笋破土,拔地而起;似通天柱般直直然插入云霄,傲视苍穹;又宛若刀枪剑戟森森然刺天,惊世骇俗;还似云海的邀约挺挺然与云为游,与雾为伴,逍遥自在。峰峰之间错落有致,参差得当,疏密天成,凸显得峡谷幽深,云雾飘渺,风景秀丽,旖旎如画。柔软的如缱绻江南,雄奇的似铮铮铁骨,千军簇拥,气势雄浑,难怪有人说集黄山之奇、泰山之雄、华山之险、桂林之秀、青城之幽呢。山峦重叠,峰峻石奇,或玲珑秀丽,或峥嵘可怖,或胖或瘦,或陡亦峭且劲,各种仰视俯视侧视直让你眼花缭乱,美不胜收。真鬼斧神工也!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文人苏东坡身处庐山的感受。但在张家界,你不必担心各种视觉的观法。大大小小的观景台如一盏盏明灯镶嵌于各个有利的景点要处,直让你伸手触云,亦与雾为伍。看的你直把山峰“说是啥就是啥,说像啥就像啥”了,没了自我,融了自我。我看山,山望我,说不清“我是山中的景”,还是“山是我之景”。神奇!惊叹!陶醉!我欲成仙、仙驾云。张家界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孙悟空”;张空界里,我们每个人都在画中游弋。不过,有恐高症的同志还是小心为妙,因为往下就是深渊了。
人行密密苍翠的丛林中,抬头可望蓝天白云,低头但见绝壁峭立,云雾缭绕飘逸灵动。人倏忽间渺小成蝼蚁,简直可忽略不计了。好在导游不停地用手指着说“那是什么山,这又是什么峰”,加之生动的讲解,让你不得不细细地聆听与品尝那古老的传说,不得不去揣摩她的意境,不得不去遐思这“天上人间、人间天上”的传奇。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走过了贺龙陵园、神堂湾、天子峰、御笔峰、仙女散花、点将台,到达了十里画廊。走路不看景,观景不走路,我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我拎着山上的战利品,疲惫不堪地往下行,一步一景一挪,我竟成了画中人。峰高、峰大、峰多、峰险、峰奇、峰雄,峰在议论我,峰在藐视我,我在峰的指甲缝隙间蠕动。——潘多拉太远,张家界很近!
翌日,我们又来到了“不上黄石寨,枉到张家界”的景区。在此,我们再次地领略到了山的雄伟险峻,石的林立似戟,如千军万马。有猴帅点兵、雾海金龟、五指峰、罗汉迎宾、定海神针、摘星台、六奇阁等景观。身处六奇阁的楼层,那幽幽的自然风迎面吹拂过来,那个清爽啊,真的难于用词语来形容,人倏忽间飘飘逸仙,灵动的仿若仙境。极目远眺,张家界的奇山、奇水、奇云、奇石、奇植物及奇珍异兽尽收眼底。转瞬间,狭窄的心胸一下子又宽广了、静谧了。心灵如洗涤一般,明净了、舒坦了。
其实,在武陵源入口处,但见远处山腰的密林间缭绕着一条白色的飘带,那就是传说中的雾霭了。有时云雾“团团然若絮”,有时又“袅袅然如烟”,或聚亦散,亦近还离,氤氲飘渺。加之蓝蓝的天空,飘动的飞云,直直地勾引的我如痴如醉,看得眼都直了。不过,峰峰的幽谷之间却云烟弥漫。团烟抱山,蔚为奇观。有时,薄雾飘飞,有阳光透射过来,霞光四溅,好不壮观。云雾或走或逃,或聚或开,把个景观雕琢得或明或黑,若隐若现,隐约朦胧,山在变幻,景亦神奇,乍是好看。但,六奇阁上放眼青山绿水,云雾又连绵浩瀚。有诗曰:蓬蓬然似海也。人曰“云海迷团”,又曰“云里雾里”,还曰“雾里看花”。今次,我却还是云里雾里,竟醉意熏然,又仙乐飘飘。
然,人漫步于参天耸立的葱郁树丛间,鼻子吸着清新的氧气,眼观着自然的翠绿,感着那习习的山风,身子骨轻飘轻飘的,舒服极致。与恋人手挽胳膊,行走在夕阳西下的惬意恬静截然不同。各条游道高低分明,次森林疏密有致,浓荫匝地,曲径通幽,人徜徉在层林幽径,神清气爽。伫立,深呼吸,人忽闪摇曳,悠悠然神思了,昏昏然升空了。遐想过后,我还是提起笔来记录着树名儿,有柳杉、梓树、杉木、马尾松、鹿角杜鸡等等。记累了,又放下笔观赏着树的枝叶,欣赏着树的身姿。树枝很情趣,有的直直然升空,欲与天公试比高,傲与游人同行;有的斜插出一个头颅来,张开细叶,笑迎四海之宾;有的曲而再曲,翘出靓姿,和谐地给游人让道;有的干脆与地面平行,供出身姿予游客落座休憩……然而,最为精灵的要数悬崖峭壁上的岩石青松。棵棵青松精神可爱,星星点点地遍布于错落有致的山峰之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单株的,亭亭玉立,遒劲挺拔;成片的,墨绿清秀,染云挂雾。有甚者还就偏躺于崖畔半腰,斜刺时空,虬枝迎风招展,探云揽月。但无一例外的,每一棵青松在不着尘埃的岩石上盘根错节巍然屹立,深深浅浅地扎染,向世人昭示着自身的生命力,毅然而倔强,盎然而向上。现实的弱者啊,看见如此绿染在山巅的松花,你是否已自惭形秽了呢?
信步于莽莽翠林,却有意外发生。同伴贾惠强见着枝叉间跳来蹦去的野猴分外喜爱,见一只依靠在自己头顶不远处的,竟喜出望外地伸出手臂向其挑逗性地“呼”了一声。但万没有想到,那野猴迅速地礼尚往来,张开利爪的猴手也向贾惠强伸了过来,并同样地“呼”了一声。就连身旁的我,也被足足地吓了一跳。笑过之余,想来心有余悸。而“旅游一线”的一位女驾驶员,却赶着时尚。举起右手中的两块饼干向枝干上的野猴有感情地叫道:“来,来啊,给你饼干!”却想不到,那野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地将其左手上的饼干袋掠走了。惊怵之余,见者是哄堂大笑。其实,这两位同事的行径是极其危险的。野猴是当地的特产,不能够与灵性的、人性的石猴孙悟空相比较。野、野、野啊,野的能够将你的眼珠子硬硬地夺了去。大可不必去招惹它,只静静地、好奇地观赏即可。
如要说到水,在我的印象中就是青山不倒,绿水常流了。水是碧绿的,水是甘甜的。然而金鞭溪的溪水弯弯曲曲至西流向东方,由着盘旋于头顶的红背小蜻蜓的指引,我们漫步于溪水清澈的峰峦幽谷间。溪的两侧千峰耸立,高入云端,树木繁茂,浓荫密布。垂直往下,一群活泼跳跃的猴子携儿带女地在淙淙流水间嬉戏玩闹,自由自在的金鞭小鱼在各色的卵石间往来穿梭,阳光从林隙间透射过来,纤尘不染的溪水间洒落了斑驳的靓影。这儿的水清冽,明净琉璃。心情由着景而宁静,往日围裹着的尘铅忽地得于洗涤。心旷神怡间,我和着游人下水,掬一捧清泉一饮而尽,爽!刘凯则立在一块大的突出水面的卵石上,嚷着要我为其拍照留念。而不远处的一群游人正围着忙碌,目的是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好给石板路面上的一只不晓其名的长脚昆虫拍照。这昆虫也怪,身躯由线条构成,着色一段一段的,肉眼看不出它的腹部,感觉它没有五脏六腑,一动不动地任由你拍个够。人流淌在金鞭溪的绝壁奇峰间,满目的翠绿把你绿染,人犹如在山水画廊里游走,在这个人间仙境中,顿忘了“今夕何年”。还是来读读几行诗,几句文吧——
“清清流水青青山,山如画屏人如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然不动;?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张家界的美景山水,沉淀了世事的污浊与尘埃,摒弃了城市的喧扰,抚慰了世间沧桑的心,让人在时间交错里安谧一回,让人在时光隧道里流连忘返。匆匆的张家界之行,留给我的是难忘的回忆。在不可思议的巧夺天工面前,我惊叹陶醉。
张家界的山是“不叫山的山”,而我就是“不成仙的仙”了!(201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