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肉体的完满
编者按:独特的文字结构,优美的语言,犀利幽默的思维。给文章增添了可读性。在幽默调侃的文字中启发者一种思想。欢迎来到,因为时间的关系,标点符号没有彻底改好,见谅。希望下次来稿。
每个在人世间欢笑而又漂泊的生命,都有种坚韧的脆弱,自嘲的豁达,还有不是孤独,但却又实实在在只属于他和影子两个人的,一种温暖的寒冷。没有人愿意孤独,两个人就已足够破解,仿若黑暗的触须,只要丁点光亮就可显形。
我把自己关起来。我被遗弃在黑暗和无知的深渊,在长夜静梦中转醒,忘记自己的模样,忘记自己是谁,却又借着正在消退的落日余辉。朦胧间瞥见自己站在深渊顶上向下寻望,充满诱惑地展露笑脸“上来吧,上来吧,开始你的攀爬。”
我在外滩遇到过江湖术士,明知是骗钱的把戏,还是上前玩笑一番,看了左手的手相(天知道我右手在阎王那做客)“生为黑老鼠,命在黄龙,为情所役,虽有福相,命途多舛,寿命不长”(几句要点)我盯着污浊的江水“江水好脏。”他说“一向如此。”我就走了,说“江湖好脏。”观乎流水,知晓天命,知天运走势,只是脏了,我就不观了。也包括一切预测事宜,谁让江湖脏了,况且已经一向如此,还有这深渊里不知是谁的自己。
谷底,浓墨的夜裹得我窒息,,我仓皇的寻找攀爬的缺口,累了就追逐蚊子逃生的欲望,捏只蚂蚁,研究他的穿鞋难题。忽而会想起自己,就竭斯底里地嘶叫。那叫声穿透黑色,却穿不透我薄薄的耳道。我听不见,忽而会想看看自己,就摸出相机,不开闪光灯,迎头一张,对着一屏黑幕,“哦,原来我是这样。”
我摸到一棵树,摸得出来是合欢。没有叶儿,冰冷微硬的枝干孤单地在黑色里浸染。我闭上眼不看她,睁大眼睛是看不到她。我之所以闭眼,是我不愿意看她。我恐惧没有叶儿的枝干会和没有灵魂的肉体一样,机械苍白,生硬冰冷,只是生而为我,生而为合欢。
昨夜落雨了,我正在合欢树下徘徊,遂掬起一大滴雨水,轻放在树根底部,然后听一滴滴,永无间断,这是我对合欢树的第一个认识,清脆的滴水声:
我踱在明月清照的江渚间,水来覆没脚下的沙,退去留下斑驳的水沫,又转瞬破裂,我捧起这湿润的沙,对着江岸和天际这唯一光明的永恒,落下第一滴泪,然后又嚎啕大哭“走吧,坚持走吧,没有对与错,走吧,直到不再生而向前,直到错对都成为转机。”
我摸索着攀上合欢树,作虫鸣鸟叫,呼唤过路的云儿,一朵,两朵,带着温暖阳光的味道,我摘下一朵,放在树腰,空气里弥漫的,是云的洁净和清新。我也在用文字给我前一秒的所为寻找温馨的床,寻找童话的归结。这是我给合欢树的另一份礼物:
孤独与漂泊真是人生的苦难吗?我在拥挤的人群,看见一具具死尸飘过,不自主地,在人世间发出第一声颤栗恐惧的嘶叫“有人吗?”,那些死尸诧异地瞥望,好奇地做了短暂逗留,那眼神仿若看着一头猪忽然说话“有猪吗?”然后耳膜有了同样恐惧颤栗却是别样声调的回音:“有人吗?”这些死尸只是比尘埃稍大的阻力,而我为了那个声音和此时又在更多处响起的颤栗回响,忽视尘埃,找寻心灵的呼喊。我不再做行尸:从我攀上合欢树,我已经在拒绝一屏黑幕,即便悬崖顶的形象清澈无染,此谷的黑暗已经一向如此。
我忽而睡着了,在这个是日也是夜的谷底,忽而深睡。我梦见自己坐在冷硬危险的枝桠上,一只虫子就快要把枝丫的根部噬断,我慌乱无措,在其将断未断之时,提前从树桠摔落,那仰面坠落的短瞬,我很清晰地穿透浓郁的漆黑,看到崖顶的“自己”在尖锐的嗤笑。
爱,仍深埋在心里,灵魂带上她一起远行了。我任身体行走在炎炎的夏日下,害怕没了阳光的味道,他就会迅速腐烂。我任肢体周期性的机械飘荡,像个上了发条的闹钟,时间一到,就滴铃铃地响在归寻的路上。爱同心灵还在云边,陪着高洁的仙鹤,未知归期,无忧无虑,纯洁无染。
华灯初上,半昏暗的光线轻佻着光鲜妖娆的美女--四处游荡的性感的“廉价”美女,我就像淌过污浊的工业河那样,厌恶却也泰然地走过:我的双眼已经习惯了黑色的肮脏。不知道是早已不相信纯净和纯洁,才会放任心灵和爱仙游,还是仍然相信着爱的存在,才又矛盾地任由肉体在此承受着“表面光鲜”的腐味。远行,但不觉寂寞的是心灵,孤独,最终也只能寻找回归的才是肉体;心可以轻,可以远行,身体,只能回归。所谓纯粹的爱,只是可遇不可求,亦真亦幻的梦。
“哦,有人在笑”我居然果然是跌落在地上的,开始回味那笑,痛感让我又想起我自己,这次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我轻笑出声,奇怪这低微的轻笑,却迅速地穿透耳膜,引起耳内基底膜共鸣,然后神经纤维一齐震动,进而引发全身毛孔以1500hz轻笑,于是我整个人就浸在笑海里。
我“礼节”性地回应那笑声,重又开始猿攀到树上,做虫鸣鸟叫,呼唤鸟儿用甜美的歌声驱赶嗤笑的“虫儿”。
一只夜莺落了下来(我庆幸不是杜鹃),站在树心的位置,说她有两首歌,一曲“忧伤”,一曲“欢乐”:
空荡的合欢树回旋着轻快愉悦的调调:
我是一只在深海自在欢游的鱼儿,饥食海藻,渴饮海水,无欲无求。
空荡的合欢树游离着丝丝愁苦烟雨:
我是一只在沙滩“旱泳”的的鱼儿,口唇干裂,肤如火烧,乞求一滴雨露的施舍。
我哭了,哭得很安静,终于泪成两行,一行“知足”,一行“自知”。
我终于不再是“生而为人”,我看见两个巨大齿轮,齿齿相扣地缓慢旋转,在我抬头看时,刻着“命运”的齿恰好和刻着“改变”的齿撞击在一起--有力而铿锵的撞击,不一会儿就又变成“人生--悲欢”“世事--无常”“人心--善变”......于是我幡然醒悟,人生确实是非如此不可。
我终于坐到了合欢树梢,看着孤单裸露的枝条,我开始呼风唤雨,料峭寒风送来雪花片片,一片两片顺着合欢树的脉络,凝结成叶,封冻着冷漠,封冻着怨言,封冻着黑色......
我走在秋日的树林里,踩着满地的憔悴黄叶。妈在背后喊“你要去哪儿?”我转过身,深深地鞠躬,然后开始脱掉妈给的呵护,脱掉妈给的关怀,脱掉妈给的嘱托,脱掉朋友的叮咛,脱掉朋友的祝福,脱掉同学的玩笑,脱掉陌生人的眼神......--我又捡起几个,揣进心窝,感受着他们真诚相依的温暖,妈说“落了很多”,像地上的落叶一样多,我看也没看“不用了,那些虚假的东西是被秋风吹落的,也是随时间脱落的,我带不走,也不会带走。”妈又问:“你去哪儿?”我指指怀中的温暖“我不是孩子了”,妈似乎点了头,我听到树根下的雨露低落了两滴--两滴沉重深沉的爱。
绒花还没开,这是我无能为力的。我望向悬崖顶,希望那个光化的“自己”能给以指引,尽管他的笑声刺耳,尽管我知道抬头也是一片漆黑,但我还是抬头了,仅是出于本能的侥幸,现在我庆幸抬头看了。我在刹那间惊呆:一条清澈的溪流横空架在头顶,流动的水模糊着我“一屏黑幕”轮廓,十年了,我等了十年,才终于看清自己的轮廓,而不再是只会嘶吼着“有人吗“的一屏黑幕,我淡淡地看着,看我的轮廓在随水飘动,我坐在树顶上,遗世独立,侧耳倾听,树下低落的水声和头顶的溪流声鸣和成曲,曲名《鹤归来》--白衣丹顶的仙鹤飘然落在溪边饮水,背上跳下心灵和爱,抚弄着我的轮廓,他就变得越发清晰,我甚至看见他了同时间交战的刻痕,我不哭不哭了,我看着合欢树花开,红顶白底的绒花,像火凤凰,也像仙鹤,而那一身冰雪晶莹的叶子,更像仙鹤洁白的羽翼--只要愿意,随时都能云游高飞。
我站在合欢顶上,头悬清溪流,雨露为根,浮云为腰,夜莺为心,冰雪为肌,绒花为冠。我有一不为人知的深谷,养着我的合欢树,等着我的仙鹤......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