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心
导读穿过闹市的那一刻,街上的行人已经明显见少,长长的鞋摊依旧我行我素的挺立于这条街的中心线上。特色小吃摊前依旧有恋恋不舍的食客,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曲终人散,最后留下的只有街灯和空巷。
几乎与汶川地震发生的同时,父亲的脑梗二次发作。而我恰巧那段时间因为工作忙,没有去母亲家。一星期后,当母亲打电话给我时,父亲在医院已经打了一星期的吊瓶。
得知父亲患病的消息,很是意外。想到父亲曾经健壮的身体,在穿越十载风雨之后,在忙碌的岁月里日渐衰弱,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凄凉。
这一季很反常,就象一个不按正常轨道运转的车子。人们不得不及时调整自己,以适应变化的气候。这样的天气让幼小的孩子与年长的老人极受煎熬。女儿在打了九天点滴之后,刚刚有些好转,父亲又再次遭受病痛的折磨,心情不禁黯然。人这一辈子究竟过的什么?幸福的人生,其实并不复杂,但是,又有几许人能够称得上幸福呢?
牵挂就在一瞬间而生,然后不断地膨胀壮大,最终填满了我的整个身体。
父亲就象一棵大树,在树的庇护与遮掩下,我们忘却了树为此而付出的心血。在时空穿梭中,那棵曾经根深叶茂的大树,正在经历他残酷的人生蜕变。来自于自然的浇注已经留不住他日渐衰老的脚步。而我却在呵护身边幼苗的时候,忘记了干渴的大树。他的枝杆变得脆而易折,一点风雨就将把他连根拔起。我在做什么?在时空里耗尽了耐性,似乎忘却了一种存在。而那种存在正悄悄的消耗我的余生。
第一个头班,下班后,径自赶往父亲家。买了好些水果,那一刻,真希望父亲吃下后,病就好了又象从前一样。父亲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他的晚年生活已经离不开它。见我回来,他坐起来,然后慢慢下地,感觉他有气无力。我陪他说了会话,又把买来的水果装在一个透明的口袋里,留他晚上吃。随后陪他走出家门。穿过闹市的时候,我感觉他似乎不是在行走,而是在一步步地挪动。这时我不禁生出一丝怜惜之情。对父亲说:爸,你等我一会。父亲究竟需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对父亲的了解应该不是太多。他不太擅言谈,而我又继承了他的这一特点,尽管我是女儿,但我们在一起交流的机会少之又少。我只知道一直以来他都很节省,不舍得花一分钱。于是,我跑到附近的小饭馆,给他要了两个菜,然后匆匆返回来。父亲已经到了他的工作地,远远的我就看见玻璃窗里他的身影,他正冲我来的方向张望,那张望有些孩子气,他一定在好奇,女儿想干什么呢?我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口袋递过去,他什么也没说,而我却感到一种威严,作父亲的威严。接过我递给他的口袋,他单薄的身体显出一丝活力。但他已经大不如从前。临走时我对父亲说:爸,别干了,你已经干不动了。父亲没有看我,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喃喃地说,现在很不容易。
对父亲的关心一直很少。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我似乎表现得都很吝啬。没有经历过太多事事变故的人,头脑多少显得有些简单,曾经那么健康的父亲,而今却看似弱不禁风。就在父亲病发前不久的一天,我要离来母亲家返回小镇的家里去,给父亲织的一条毛裤,终于历经千心万苦织完了。我急不可待的让父亲试试,那一天的情景,我至今还记忆犹新。父亲接过毛裤,自己慢慢穿,由于并不很肥,他穿得并不很顺利,我帮他把毛裤套好,他站起来提裤子,身子晃晃又坐在了床上,然而,他又扶床站了起来,但他的重心却在向一侧倾斜。粗心的我当时并没有太坏的感觉。不一会,父亲又走出家门。而外面正下着雨。没过几天,我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了。
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其根源,但现在追究已毫无意义。我只有在感性中告诫自己,或是纠正自己的过失。
那天之后,一有时间我就去陪父亲,陪他走一段路,或是说一会话。一星期之后父亲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
二班时我不能去看他,就打电话给他,他怕我担心,总是说:我没事了。话语简单得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等到三班的时候,我就提前到市内,去他工作的地方坐坐,给他带些零食。当我站在他门前,冲着屋里喊:爸,开门。就见父亲踮踮的兴奋的急急的从他睡觉的小屋走出来,他已经不能在跑了,这时我的心里涌出一丝说不出的滋味。父亲现在的样子多么象小时侯的我,夕阳西下时,在家门前等待父亲归来时的样子。岁月轮回,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而这一刻,故事没变,可故事的主角已然发生了变化。我把手里的一包烤串递给父亲,他拿在手里,眼睛里满是喜悦,可嘴里却说:别老花钱。随后,坐在床边,样子象个孩子。我看着他,他在时光里走向简单,而我却在时光里走向复杂。人这一辈子究竟为什么而活?繁衍声息,看着儿女长大,看着自己日渐衰老?生命似乎因此显得有些残酷,一想到这些,我便觉得父辈很伟大,伟大的同时还有一丝悲怆。
穿过闹市的那一刻,街上的行人已经明显见少,长长的鞋摊依旧我行我素的挺立于这条街的中心线上。特色小吃摊前依旧有恋恋不舍的食客,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曲终人散,最后留下的只有街灯和空巷。
父亲不好吃喝,也不好玩赌,他这辈子是在忙碌中走过来的,难道他不懂享受吗?曾经他用结实的臂膀和挺拔的脊梁,为我营造了一个温暖的港湾,而今,他的背弯了,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了。他已一种付出换回另一种无足轻重的所有,并不可取,父亲似乎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然而,他依旧乐此不疲。每天按他自己的生活轨迹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