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
舞台的中央喷起浓浓的雾,挟在淡淡的暗香悄然而至,掩盖了附近美酒的味道;一束暗淡的光穿越了弥散的白雾,照着舞台里高高的凳子上孤单的身影和他怀里的吉他,只见他低着头,轻拨一下眩,一个音符如清泉般滑进嘈杂的酒廊,很多人开始安静下来等待:“我是——梯子,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梯子,我是成都最好的哥手,今天晚上我为大家演唱的是我写的歌《回到洛阳》。”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就像街头流浪的歌手,他看也不看所有的人,自顾自说着,朦胧中看到他的嘴角有着好似嘲讽的弧度。吉它和梯子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酒廊安静了,所有的人都被他的声音迷醉,苍桑里带着寂寞,寂寞里带着渴望,渴望里有着无奈……我是不懂音乐的女子,可是我听到了灵魂哭泣的声音,听到他努力想要不离开自己爱的女孩,可是不得不离开。那一刻,眼泪几乎要奔涌而出,第一次被一种歌声震撼。
我来不及品味,来不及感动,不少客人开始让我把小费拿给梯子,这是我的工作,我跑上舞台,把那些一张一张的钞票放在他手里,小声告诉他哪桌客人给他的,他对我笑笑,说谢谢。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深遂眼睛几乎完全被头发给盖住,看不出特别的帅气,可是自然而然的散发出神秘沧桑的忧郁气质,在廊桥就连服务员也是青春帅气的,梯子的神秘在这里那样的引人注目。
以后,每天晚上8点40分梯子会到廊桥来唱歌,他一晚的酬劳是180块。每天他
骑着自行车跑好几个场子,每次他进门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却没有一丝疲惫的表情,然后径直走到后台准备他的出场。每天我会在他走过吧台是给他一杯冰水,他只是温柔的说:“谢谢”。他从来不与任何一个人多说半句话。
2001年的廊桥9点左右经常会找不到位置,吸引人的不仅是里面的节目表演,还有廊桥轻松愉快的气氛,或美丽或英俊的服务员在上酒的时候也似乎踏着恰恰的节奏。我特别的爱听梯子唱郑均的灰姑娘,每次他唱歌的时候他都望着我,纯真得就像看着一个小孩,他在音乐快要停止的时候,轻声说:“我的灰姑娘,你可爱至极”。休息的日子我便穿着裙子上台给他献花,我常在猜想,梯子有怎样的生活,怎样的经历,怎样的感情?让他的眼神流露出那么多沧桑的痕迹。
我呆在廊桥是为了我爱的男子,他是这里最帅的一个,总是有些女客人装醉了非要靠着他扶着去厕所,不过她们要的冰水都是洗杯用的自来水,偶尔会有吧台眼睛哥哥的唾沫,要知道别人的男人是不可以随便碰的。
有天吧台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说他是梯子的老婆,有急事让梯子回个电话。梯子正在台上唱歌,我写了张字条,走到舞台中间放到梯子手上:梯子,你老婆说有急事,让你回个电话。那天晚上他只唱了一会就很快离开,我有一点点的担心,可是却不是该我问的问题。
第二天,当我递上冰水的时候,发现他很憔悴,音乐很吵,那个号称成都李纹美到让吴总看着口水都流下来的歌手正唱着“真情人”。梯子拉住我,靠近我的耳朵说:“你是个让人感到幸福的女孩,以后和你一起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可是你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一定不要找一个歌手,你不了解像我一样的人,知道吗?你一定要幸福”!说完转身进了后台,手里多了张纸条,他说昨天真的很感谢你,你要幸福。
那一次,是梯子对我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连着许多天,来了一为三十多的女人,每次总是在梯子唱歌的时候给几百的小费让我送过去,并要我邀梯子过来陪她喝酒,梯子从来不陪客人喝酒的,可是一连几天下来他也不得不应酬一下,那天梯子在那里陪那个女人很久,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女人说让梯子和她一起去西藏旅行,西藏是所有喜欢流浪的人的梦想。
几乎半个月,梯子没有来廊桥唱歌,那段时间过得特别特别的慢,数着时间下班,看着彩玲喝醉了倒在眼镜哥哥怀里哭;看到有个老男人骚扰我们的主管萧大帅哥,全体被雷晕;看着坐台的美女活色生香的在酒桌间穿行;没有梯子的声音,至少对我而言很想念。我有些想念他唱歌的时候说的话,想念他唱歌时的表情,想念他接过杯子时的谢谢……
当梯子再度回来的时候,他不唱再歌的时候微笑看着我,不再看着我的眼睛直到我给他做鬼脸,光线那么暗,我们只能靠着心里的感觉互相了解;我知道他以为我是看不起他了,可是梯子你在我心里仍旧那样纯粹,我着迷的是你的声音,即使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的怀疑,那是你选择的,又能怎样呢?每天我还是会给梯子递上冰水。
我爱的人离开了廊桥,很快我也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梯子。
梯子你说你是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梯子,你去了哪里?是否还唱着歌?我仍然喜欢听那首《灰姑娘》,你和你的灰姑娘幸福吗?
梯子我现在也开始有了沧桑寂寞的眼神;
梯子我去过很多酒吧可是没有见过你;
梯子我还想听你唱《回到洛阳》;
梯子我们都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