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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怎样刻成的(连载5-8)

2013-10-22 20:04 作者:水墨年花 阅读量:263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五集:意想不到。(连载1-4)/zawen/xiaoshuo/2011/60226.html

小学读的书是很少的,基本上就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上完了语文上数学,上完数学还是上语文。天天这样,周而复始枯燥无味是特别的单调。好在一个星期,还有那么重要的两节体育课。说上体育课,对我们头脑简单的小学生来讲,那就是我们心中无限向往的花花世界。记得那个时候,只要是听到上体育课的铃声一响,穷得不得了的疯小子的男同学们,就一窝蜂的涌着冲向学校的泥巴操场。然后就分成两边,玩我们笑傲江湖的新名堂斗牛。那个斗牛呀,那真是特别地过瘾。用一只手把一个腿提起来,进退自如地和对方进攻着。呵呵,“攻!攻!冲!”直杀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直冲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就是现在看到的电视里面的角斗士

我们这一派在我的领导下,尤为显得特别的厉害。我的几个得力手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我指导他们的宗旨,一贯是不惜任何的代价,也要把对手冲倒在地。一个人不行,两个上,两个人还不行,同时上三个,我就不相信撞你不下来。想打架的话?哼,来啊!谁怕谁?大我们几班的同学,我们都能把他打倒在地。再说,我们人多,而且不怕死的可以用嘴巴一顿地乱咬,谁不怕还算他真有本事。后来,上体育课,我们就直接分边打群架了。再后来,连下课的十五分钟,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变成了同年级的甲班和乙班对打。是啊!这个速度太快了,很容易解决复杂问题的。几个人冲上去把人打倒在地,然后就一窝蜂地跑了。直气得老师,经常拉我们的耳朵和打我们的手掌,也气得好多家长,都跑到我家里的父母亲面前告御状。不过,玩归玩,学归学。我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全班全年级最好的。那个对我印象最差的女班主任老师,看到我的成绩好后,居然也冰释前嫌地对我刮目相看。我有什么问题的,她也争只眼,闭只眼的。后来,还索性让我当上了班里最大的官:班长。

进入小学三年级的下学期,我依然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常青树老班长。而且随着我的日渐成熟和霸道,我的权利在班上也如日中天,越来越风光的不得了。这不,老师要检查的同学们的作业,也点名要我检查,迟到和旷课的也要我登记,就连打扫卫生也要我安排。于是我感觉,自己真有本事也太有才华了。

我能不自豪吗?自己下课走路时,可以随便地叫班上哪个同学背我。心血来潮时,也可以任意地叫哪位同学们蹲下来做马,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他们的肩上耀武扬威。然后,被一大群男同学拥着的,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只是,骄傲的我,始终有一点弄不明白。总感觉,当老师也不难啊!你看看,整天都是拿着课本的对着书本上念经一样,这照本宣科的事谁不会啊?不信?我也上去一样地念给同学们听。再说,检查作业也真的很简单,很简单。用红笔在作业本上对的打钩,错的打差,然后写上个日子,这就完了。检查作业和功课,就是这么的简单了事。于是,我就好把自己,比作是班里同学们的老师了。

自然,沾沾自喜的我就飘飘然高高在上,八面威风的好不神气。完全可以这么说,我的权利到四年级的时候,在班上就已经到达了极致和顶峰。班上的同学没有哪个不听我的,他们也不敢不听我的。哼哼,谁敢不听我的,检查作业的时候我就说谁不合格,让老师罚他回家写一百遍。你明明没有迟到,我就在本子上登记你迟到,让老师罚你晚上回家时天天打扫卫生。真是的,不信你试试看:我班长说的话是老师相信?还是你庶民说的话老师相信?加之班上我的几个老部下的极力维护,我就成了班上名副其实的“王”了。当然,哥们三个有什么问题,也需要我帮忙照顾。因为,我是他们的连长。

四年级开学才两个月,学校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是什么缘故,很突然地增加了许多的学生。学生多了,学校里没有多余的教室,自然就要寻找另外的一条出路。于是,我们班和同年级的三个班,在大队和学校领导的统一安排下,为适应新的形势,就一起搬到了我们生产队后面的另一个生产队被零时做成的学校,和我们自己生产队的距离相隔很近。说上这段距离,就是一座小得可怜的,这头放屁那头仿佛能闻见的小山。

大队部和学校的领导真有眼光。他们之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做零时的学校,关键是看中那个生产队的房子大部分是地主家遗留下来的。房子好多好多相连的一大片,到新政府掌权的时候,被打倒收回的地主家的房子,就全部分给了贫下中农和没有房子的特困户。美死人了,我的确蛮喜欢我们被零时安排的那个学校,比我们经常漏雨的老学校近多了。还有那一间连一间的房子像迷宫一样,无论天晴下雨的你都不会晒着太阳和淋上雨水。然而,我和同学们更喜欢的,是地主家屋后面的山上那密密麻麻高耸的树林。树林里的地下,藏着好多相连的,那个时候防日本鬼子飞机下蛋的防空洞。在防空洞里很热闹的,里面有蝙蝠,鸟啊老鼠蛇之类的东西很多。有的时候进去,准能逮着其中的一种。所以,如果说洞里不好玩,那才是傻瓜们说的傻话。同学们一旦进到这个洞里,就总是谁都不想出来。尤其在里面玩打仗,有模有样的还真像《地道战》里面打仗的模式。

我们新的教室,就设在一户贫苦农从被打倒的地主家,分得来的一套有天井的大院子里。教室的黑板,改用一张门板涂上黑漆做成的。整个新教室面积很大,光前面半截,就足足能够容纳我们班的六十多位同学。只是一条,天晴的时候听课还好,要是下雨就有点麻烦。那天井上空漂流下来的雨水,总是很随意的弹跳到后两排同学的身上。理所当然,这怪不了别人,谁叫后排同学的成绩特不好。总是考试不及格或分数最低的,他就只能是这样的待遇。所以,在那个年代,似乎学校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成绩最差的同学,永远只能坐在教室里面的最后一排,无人关注。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规律。而我,始终是安排坐在教室全面的第一排的正中央,桌子几乎就挨着老师讲课的黑板了。好讨厌哦!由于课桌前排离老师的黑板太近,以至于力气大的男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有唾沫和口水飞过来,让我只能捂着口鼻地听老师讲课。

说实话,我可希望老师把我编到后面的倒数第一排。到下雨的时候,我就能够用手去抓那些飘舞的雨水了。说来也奇怪,那些滴滴答答响着的雨声简直特别好听,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玩心大发的我兴奋不已。其实,也不能怪我贪玩。你看看,不就简单的语数两门课吗?对于听课时记忆力好的我来说,根本就用不着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再说,天天学,每天上课的老师,都是安排好多的时间让学生们自己自习。一旦当走进教室的哪位老师交代完一句复习后,老师随即就不知道人到哪个地方去搞约会去了。然而,尽管是这样,但每一学期要学习的书,老师还是仅仅只用了整个学期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早早全部地上完了。但是,谁也没有办法,班主任老师就非得让成绩好的坐在前面。老师说,这是很多同学想坐也坐不到的座位。还说,这也是成绩和荣誉的象征。

哎,这也许就是我们中国遗留下来的传统老习惯。始终把成绩,用做来衡量一个人好坏的重要因素吧!而现代所有人的毛病,就是虚荣心太强,死都要面子。明明知道自己难受,可还是要苦苦地死撑着。而我也不是圣人,所以,也就走不出这个怪圈了。

慢慢的,所有的同学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都喜欢上了这里优美的环境。在我们教室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侧门,走出这个小侧门,到达山林上有一个一丈多高的土岩。而要到充满神奇诱惑的山洞里去玩,就非得要经过这高高的土岩。于是,班里的男同学,在我这个班长的重点暗示下,经过半个多月的中午和下课时的模爬,总算是踩出了一条,人能够攀爬上去的“自古华山一条道”的人行小道。

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人在曹营心在汉”。但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哪朝那代哪个名人说的?想起来,那真是说得太好了。因为,它完全是说到我的心坎里面去了。看看,上课的时候,我人坐在教室里,可心早就已经飞向了那个神秘的防空洞。以至于下课的时候,就连那短短的十五分钟课间时间的玩耍,也都成为我们男同学争分夺秒的好光阴。我们依然是分成两派。以我班长为头的是一派,以学习委员大脑壳为头的是另一派。就这样,我们两派在洞里是飞天蜈蚣,不管天晴下雨,天天打得乌烟瘴气,神鬼不宁。当然,主要的武器,依然是黄泥巴做成的球,树枝条做成的枪。为了不耽误我们的上课时间,考虑周全的我,在外面就专门安排了一个胆子很小,且又怕打仗的男同学听铃声。只要上课的铃声一响,他就立马在外面报警给我们吹哨子。首先,我们还能把握分寸,上课的铃声一响,就赶野鸭子似地挤在一起一溜烟地奔向教室。尽管头上的泥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脸上的汗水,也还在死死地往下流。而看到的老师,也只是简单的训斥几句,也就不了了事。因为,班长和学习委员,毕竟是老师的左右臂膀,更何况我们班的成绩,始终是全校同年级最好的。

人啊!最大的失误,莫过于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由于我班是全校重点推广的尖子班,而且,在多次的公社文教办统一的考试比赛中,成绩始终是名列前茅。曾经多次受到学校的表扬,也曾多次得到文教办奖励的奖状。所以,急于想得到答案的公社文教办,就决定和全校的老师精英,到我们班进行一次现场的听课,想看看我们班的老师和同学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是怎样在老师的英明教导下,起得那么好的惊人的成绩的。于是,听课的时间,就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第一节课。

那是一个天气非常晴朗的一天,天空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的云彩。学校放了中午学,回家吃饭的同学们返回校后,在我和学习委员大脑壳的精心组织下,我们又全部一溜烟地,爬进了学校后面山里面的那个防空洞里。

哎?傻哦!鬼迷心窍的我,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安排平时听铃声的那个胆小的同学,病了没有来。记性本来很好的我,居然忘记了这天下午,竟然还有这么重要的一课。再加之头天晚上,大队部放的电影《地道战》那精彩的画面,已经完全渗入到我们的脑海成催发剂。以至于,在我和学习委员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全班两派的男同学,在防空洞里是疯得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一切……

当我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钻进航空洞里找到我这个班长,瞪着眼蹦着脸地大发雷霆时,满身脏污的我就知道闯下大祸了。当我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教室时,已经是超过了整整的半个小时。而文教办和听课的老师,早已不见任何的踪影。果然,班主任这次对我再也没有手下留情。她右手拿着那个教学的尺子,左手按着我的手指,在我的手掌心上,就是重重的好几下:“啪,啪,啪”,好响亮的响声哦!妈妈呀!这可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看到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对我是那样的凶,那样不留丝毫的情面。直打得我的左手,后两天从书包里拿本子都有点困难。而打完了我的班主任,随即又罚我和全班的男同学,面对教室的墙壁,是整整的站了一个下午。

事情影响太大了。可不,公社文教办就直接点名,批评了我们的学校。还说什么考试的成绩,每次都纯属巧合。倒霉哦!这次学校的校长,再也没有像一年级那样地对我大发慈悲。他和学校老师们开会讨论,决定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对我进行点名批评和记过处分,并同时要我作深刻的检讨。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班主任老师站起来,说话表示反对。她说,我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每次的考试,几乎都是全年级的第一,为学校争得了那么大的荣誉,不应该处罚得那么的严厉。还说,如果事情处理太重,肯定就会影响我的积极性,影响我们学校,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典型光辉形象。终于,我的班主任老师的努力没有白费,学校只让我在班上做了个检讨。但是,我由此丢掉了三四年来的呼风降雨的总统宝座:纯爷们的班长。从此,我也由班里的一把手,变为普通的贫民百姓了。

六集:人心叵测。

暑假,总是在不知不觉的蝉鸣声中就到来了。骄阳似火七月的天,根本无半点风。即使有的话,也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乘凉去了。树上的叶子,看不到丁点的晃动。好热哦!滚烫的地板,像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憋得人透不过气来。而农村一年之中最繁忙的季节双抢,就总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打响了。

我们生产队是一个依山傍水,有着百十多口人的美丽的小村庄。村子四周的群山绵延起伏,绿树成阴是风光无限。听着那清澈溪水的叮当声,悠悠然一年四季总在小村旁不停地回荡。针对我们队自然美观的大好条件,以至于大人们老讲,我们生产队应该是个出大人物和发大财的好地方。缘因就取决于我们队里的,那条横贯东西自然流畅的大溪流,这可是了不得的。老人们还说,自然的水能够这么气势磅礴地向东流,就是一场春水向东流。从阴阳八卦风水学的角度来讲,这原本就是出人才和发大财的风水宝地。

于是乎,果然就出了一个人才。只不过,他不是一个正面的人才,是蒋介石政府统治下的一个宪兵团的团长。谁都知道,豺狼当道的旧社会,宪兵见官大三级。更何况,他是一个堂堂的伪政府的宪兵团团长。神气和骄横的样子,是可想而知的。解放前,他和湖南省国民党的党政高官是称兄道弟,鱼肉百姓。到了一九四八年底的解放前夕,他的宪兵团和国民党的先头部队,一起就被蒋介石派到了台湾。那个时候,穷途末路的蒋介石,在人民战争汪洋大海的围攻下,似乎已经预感到他自己末日的来临。于是,就亲自点名派他的亲信宪兵,到台湾去提前控制局面,以便他到台湾后无后顾之忧。所以,正确地说,他是蒋介石的一条忠实的走狗,是与人民政府死死为敌的反动派。只是,他这个人的家乡观念特别严重。在一九四九年,湖南临近解放时,他居然带着他的家眷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又回到了他的老家,也就是我的家乡。准备大肆购买田土,依旧过奢侈腐朽的生活。可随着湖南的和平解放,他这样的人,自然就成了人民专政的对象。但人民政府还是宽大为怀,希望他放下脑中的信念投降,然后再重新做人。可吃了迷魂药的他,就是死不改悔他反动的立场,还死死地为他的主子蒋介石唱赞歌。于是,他这样的人,就只能为蒋介石土崩瓦解的反动政府陪葬,只能在人民正义的枪声下完蛋。听说他的功夫,还是蛮厉害的。枪决的时候,整整的浪费了国家的九颗子弹,才结束了他罪恶反动的一生。

人是出了个这么反动的人,财就没见哪家哪个发,可日子还得照常一天一天的过。这不,午饭后的一点,门前柳树上的宣婵就已经十分嚣张了。它们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豪叫不止,就好像正在进行昆虫界的美声比赛似的。可把队里平时喜欢叫的几条老狗,都气得哑声地钻在挡住了太阳光的樟树底下,就吐着那红红的长舌头大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以示它们的最强烈的抗议。其实,单从狗的气愤的程度来看,就不难看出:眼睛时开时闭的显得非常的不安定,呼吸也时大时小的显得特别的不均匀。不用说了,就是让树上的无法无天的死叫声搅得睡不安宁。想想也是,能怪那些狗吗?你天天都是一个老调重弹,也不知道创新变更一下,你这蠢东西哟,谁听了谁能受得了?

而每天听到宣婵吵闹声的队里的男社员们,就比其他动物更显得特别的心烦。这不,他们几乎热得全都光着膀子,就躺在自家堂屋里的稍微有点凉气的地板上。尽管眼睛是闭上眼的,可脖子下连着的身体不管怎样,就是翻来覆去的老睡不着。以至于身体左右滚动的时候,地上都留下来湿湿的痕印。

再看看中午根本没顾上睡觉的好多女同志,一只手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光屁股小孩,另一只手则都摇着一把破蒲扇。她们坐在地上不是躺,而是把自己的后背死死地抵在土砖砌的墙壁上。就想从陈旧的泥砖墙壁上,也吸收一点点的凉气来。

按道理,天气表面的温度应该在摄氏四十度以上。然而此时,老队长戴着他那顶戴了几年的破草帽,脖子上围了一条淋了水的旧毛巾,依旧从人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尽管天气是那样的炎热,尽管他脸上的汗水,在不停地往下流。但他还是神气十足地从上屋到下屋,然后从下屋再到上屋,一户不漏地上下走了两遍。终于,他吹响了出工时的号子。只见他拿着哨子一边吹,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大喊:“出工了,出工了,大家出工了。”老队长的哨音和喊话声,同时传得很远,很远……

可能是半空中那吊着的太阳光线,实在是太强,又可能是外面热得要命的鬼天气的温度,又实在是太高。反正听到哨子和喊声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社员们,好多跑出门掂着脚在自家滚烫的坪里,抬头望一下半空火一样的太阳后,又匆忙缩头地跑进屋里躺在地上大口的呼着气。而就在这一进一出的十几秒的过程中,汗水也迅速地湿透了人的整个短裤。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出工。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动。真不知道,勤勤恳恳的老队长在外面吹了多少遍哨子,也不知道,任劳任怨的老队长在外面喊了多少个来回。总之,他那张古铜式的黑脸,就只看到两只眼睛在转动了。于是,汗流浃背湿透了衣服的老党员老队长怒火烧心,终于忍耐不住是随口而出:“你们这些人真是奴隶性质,都让共产党的社会主义制度把你们惯成了这样。你们只喜欢国民党的皮鞭,只要他们的皮鞭一举,你们就自觉老老实实地听话出工了。”确实,老队长话就这么说了。说完后,喉干舌燥的老队长,回到自己的屋里喝了满满的一大碗水后,又接着出来喊工。直到下午的四点整,社员们这才在老队长的无数次的哨声和喊声中,挑起箩筐工具零零散散地走出了房门。

晚上亮灯的时候,闷得要命的鬼天气,还是一点风都没有。全身湿透的老队长,左手摇着一把蒲扇,坐在自家的饭桌旁咬了一块盐酸冬瓜,正准备用筷子快点扒饭时。突然,四个荷枪实弹的民兵,走进屋子就团团地围住了他。以至于可怜的老队长,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大队书记就命令一个民兵,把一双冰凉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没有含糊,速度很快,前前后后几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问题。当我们生产队的社员和老队长的家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老队长人就随即被带走了。押解老队长的,依然是大队书记亲自出马组成的队伍。而大队书记一帮人到公社签字后,连夜就直接将老队长转到县城。从此,老队长在很长的时间内,一直全无音讯。直到四人帮垮台后放回来时,人就已经完全地变了模样。

随着老队长的一走,红红的布告上的罪名马上就贴出来了:“反对党中央毛主席,支持国民党蒋介石颠覆政权。是反动派安插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阴险的特务,是真正典型的现行反革命。”老队长喊工时无意说的那些气话,让他成为了现行的反革命。代价,自然是到封闭的劳改农场,去进行漫无天日的劳动改造。

七集:柳暗花明。

老队长被突然地抓走了,整个生产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大家都不知道,究竟该干些什么为好,局面一团糟,是谁也指挥不了谁。到这个时候,松松垮垮的大集体的社员们,才终于明白,没有队长指挥的社员们,纯粹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半点的凝聚力,办不成任何的事情。俗语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队不可一日无长。更何况是在如火如荼的双抢紧张时节,好多无粮的家庭,还在等着田里的早稻米下锅呢。眼看着抢收抢插的双抢时间,已经拖了好几天,能不能在秋季到来之前,把秧苗全部插下田,还确实是个未知数。事情的严峻性,队里的每个社员都心知肚明。

还真想不到,通过全体社员的投票,周叔周子龙居然被推举当一队之队的队长了,邪门不?说实在的,队里的社员们之所以选他,还确实是经过一番深思和考虑的。一条,周叔是老党员,在生产队已经当了好多年的保管员,有魄力、有本事指挥队里的一切大小事物。二条,他和邻里邻居的关系,以及为人处世都还不错。到外面办事,光凭着他满肚子的文化和会讲道理的嘴巴,别人也还蛮打算他的。所以,尽管他头上有四类分子的头衔,但聪明的社员们权衡再三,在几个候选人之间,还是毫不犹豫地投了周叔的票。然而,周叔被推举当队长的同时,好多的闲言闲语马上就出来了。说是告密的人就是周叔本人,说什么他为两年前的那桩事一直怀恨在心。更有说的,周叔就是想当队里的这个一把手。有实权,能够指挥全队的一百多人。

谣言归谣言,议论归议论,可正事还得马上办。这不,周叔既然已经当上队长了,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让大伙瞧一瞧看一看。因为,只有真本事,才是对谣言和议论最有力的回击。

好家伙!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叔当天果然就行使队长的权利。宣布在晚上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商讨队里眼下急需解决的几个重大的疑难问题。

晚上的会议,就准时在周叔家举行。尽管天气非常炎热,人随便的动一下就会大汗淋漓。但大坪里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依旧座无虚席,畅所欲言。新队长的老婆贤惠的陶婶,也穿上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新衣服,满脸笑容,殷勤周到地递上切好的烟丝和纸。然后,又端上滚烫的豆子芝麻茶。于是乎,七月的晚上,社员们在大坪里喝着茶抽着烟,眉飞色舞是高谈阔论。尽管满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还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酸臭味。但社员们仍然是情绪激昂,妙语连珠地相互调侃。

“请大家静一静!承蒙诸位乡亲看得起,推荐我周子龙当队长,本人在这里多谢你们了。社员同志们,老队长发生的这件事,是谁也没有想得到的。可政府的事,咱们谁也说不清,谁也无权干涉。所以,今天晚上就不谈论这件事。同志们啊!我们之所以要选择在今晚开会,其目的,主要是讨论队里集体双抢的事情。这是件大事,是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大问题。到目前为止,已经耽误了好几天是吧!为了让咱们队在下半年能有一个好的收成,也为了同志们今后能够填饱肚子。从明天起,一定要集中全部力量,来抓紧时间抢收抢插。我希望同志们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大干特干,把流动红旗给我重新夺回来,以雪前耻。让兄弟生产队,也知道我们队究竟有多厉害。”周叔不愧是有文化的人,他说的话只说重点,社员们全部都在认真仔细地听着。

“从明天起,全队的男男女女,除个别的打杂外,全部统一安排,分成两组干。我们一定要争取和往常年一样,在七月十五之前,如论如何也要吃上新粮。大家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意见没有?我的话完了,谢谢。”队长的话一完,鸦雀无声的全场,顿时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刚才我们的新队长,对队里今后的工作,做了全面的系统的具体的安排,我们大家应该尽全力地支持和配合。我相信,在新队长的英明领导和带领下,我们队今年一定会把流动红旗重新夺回来。”牙齿深黄吐着一口烟的保管员彭叔,已经开始发挥他的长项,拍马屁的功能了。

“恭喜周子龙队长,成为我们生产队这一届的新任队长。我代表全队的全体社员同志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祝贺。队长和乡亲们啊!今天晚上,我没什么好多说的,就借队长家的宝地,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咱们生产队,能不能在明天早上会个大餐?再说,队里集体的仓库里面,还存有一点咸鸭蛋,如果再派人到站上,买几斤肉骨头什么的回来就行了。一来呢,庆贺咱们的新队长上任,二来,大家也应该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吃到肉了吧!就算是打打牙祭怎么样?”彭叔的话一说完,望着众人是狠狠得意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故意摇晃自己的脑袋,把口中的烟雾喷成一圈一圈的。随即闭上眼睛的他,就十分自信地等着社员们那热烈的掌声。是的,他相信他自己说的话,应该是相当的有分量的。因为,家里连油都没有吃的社员们,一定会高举双手百分之百地赞成吃肉。

“好啊!有肉吃了,终于有肉吃了!托队长的福哦,我们大家都同意。”果然,社员们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明显超过了刚才给队长鼓掌时的时间。

不奇怪,在那一切全部凭计划的年代。对于一个壮劳动力的工价、一天只合到两毛钱的农民兄弟们来说,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里的神话。是啊,连油都没得吃,而又饿得头昏眼花穷得叮当响的社员家庭,当然是极少有钱买肉进补的。肉的诱惑力对他们来说,确实太大太有吸引力了。说起来还真是惭愧,一年忙到头,除了过年时的一两餐的猪头肉炖萝卜什么的,其他的日子,确实就很难看到肉的影子了。这会儿,一听到有人说到肉,都好像闻到了它特别香的味道。其实,大家并不是为彭叔的话说得精彩鼓掌,而是为有肉吃而激动。

牛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原因,他是队里的出纳员,掌管着生产队的财政经济大权。再说,他和供销社肉食门市部砍肉的人,又是姑老表亲戚。光凭着这层关系,他去买肉就有很大的优势。可以只要猪身上的肥肉,而瘦肉一点都可以不搭。以至于管钱又有关系的牛伯,明白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跑这一趟了。

牛伯还之所以选择早点去站上,也是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来,去晚了的话,猪身上的肥肉就全部卖光了。买光了?你砍肉的是亲戚也没用。二来,去晚了让人发现可就不得了,立刻就会有人说闲话或者举报。说你奢侈,有资本主义小生活苗头的倾向。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和发现,更不想让其他买肉的人说他:为什么就他能买到全部的肥肉。确实,斯文而又喜欢唱戏的牛伯,知道事情还是做得越隐蔽越好。因为,这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闷热的天气,早上根本就没有风。起来后,穿短裤的牛伯套上一条长裤到厨房漱口时,才发现窗户上的牙膏里,早挤不出任何的东西了。坚持每天漱口的牛伯,只得在水缸里掏出满竹筒的水打湿口后,迅速地打开大门,走到门前的污水沟边,立刻伸出手指在嘴里的两排牙齿上狠狠地抠了抠。随即,喝了一大口的凉水,就将嘴巴一闭脑袋往上一抬。当他嘴里“咕隆咕隆”的水,再次从他的口中飞向臭水沟时,也不过前后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而已。漱完口的牛伯,在堂屋的角落里,寻到了一双草鞋穿在脚上。又在坪里凉衣服的篙子上,拿上那件已经看不到白了的白背心套在身上。然后,再从老式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黄色挎包挂在肩上,就健步如飞地出现在昨天还没有降温的山间小道上了。

十里的路程,耗费了牛伯三十几分钟的时间。当大汗淋漓的牛伯,出现在供销社的肉食门市部的门口时。他的亲戚姑老表,也正好在凳上摆好了猪肉。

“姑表弟,您早啊!这么早就开门了?姑妈,她老人家的身体还健旺吧!”满脸笑容地对着老表,牛伯老远就亲热地打起了招呼。

“早!呵呵,牛表哥您比我还早啊!这么远的路,您就赶到了站上,有急事?甭担心,你姑妈的身体结实着呢!只是眼睛,比以前差多了,人到身边才看得清的。”牛伯的姑老表,也堆起笑脸连忙热情地回应。

“哦!身体好就行。我爸说了,过两天就会去看她老姐姐的。麻烦老表把肥肉给我砍五斤,顺便帮忙给弄两三斤猪骨头。我说表弟啊,队里今天早上要会个餐,我还得马上赶回去做早饭。”牛伯看了看两头没人,才把嘴巴靠近老表的耳朵是轻言细语。

“你放心,今天的肥肉还没人动。我说表哥,舅舅有事就不必亲自来了。他和舅妈的身体也应该还健朗吧!我这里还留有一点点的猪血,正好烦请表哥带回家给二老做汤补补身子。我由于忙,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舅舅舅妈人了。等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上门向二老问好请安。”姑老表说完,手脚麻利地举起了屠刀。

牛伯用三块多钱买了五斤的肥肉和三斤骨头,他扭着脖子左右地看了看,就暗自庆幸:还好,没人。就迅速地把肉和骨头用布包好,随即放进带来的挎包里扣上结。出了水产门市部,他到供销社又买了一块钱的海带。五块钱还乘下的零头,又带了一点姜大蒜什么的。突然间,牛伯又记起自家的牙膏还没有买。于是,又立刻从长裤的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私家的三毛钱,总算是买了一支最便宜的牙膏。兴高采烈的牛伯,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往回家的路上了……

一路上,牛伯的心里还在不停地盘算。他考虑,今天早晨的这餐饭一定要亲自掌厨,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让全队的社员们,都好好地开开眼界。闻闻海带炖骨头的香味,他牛伯到底是怎样炖出来的。想到这里,心花怒放的牛伯,迈开的步伐,就像是有节奏的运动员一样。想着这道自创的拿手好菜,似乎牛伯的鼻子,也闻到骨头炖海带的迷人的香味了。

八集:唯恐不乱。

我们生产队的仓库,是由六间大小不一的房子组成的。其中,两间主屋最大最高的房子的半空,是用几公分厚的木楼板隔着的。便于上下两层存放粮食,以减少建筑的成本。只是,楼板上的粮食,总是要比下层让可恨的老鼠多吃掉一些。因为,老鼠总能在屋顶和楼板上的空间搞串联。靠东边最小的一间,是队里当官的做办公用。其余的两间里面,塞满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农具。剩下的最西边不大不小的那一间,就是全队集体的厨房了。

厨房,说起来也很简单。土砖糊泥巴砌的灶,生起火来就到处冒黑烟。灶上,尽管也能放两口大铁锅,但老铁锅内总是铁锈老厚一层,根本就不像吃饭的锅子。在锅旁边的台子上,能够摆上一张门,在门上放点菜什么的,就组成了队里的大食堂。其实,大食堂的两口锅,原本是主要用来集体早稻谷种做催芽用的。由于年成不好,产量不高,一年四季,队里确实很难开个餐。真要开个餐什么的,光那两口铁锅老厚的铁锈,一个人不忙活一两个时辰的话,那根本就弄不干净。

到七月十五双抢的前十天,整个的仓库里,就早已看不到任何的食粮了。偶尔在墙边有几粒,那也只是房内的老鼠和屋檐边钻过来的麻雀的囊中之物。于是,集体早上会个餐,就正好利用上了仓库里的一间大空房。在空房间内,摆上六张从邻近的社员家借来的桌子,还没法吃饭。因为,六张吃饭的桌子,除一桌摆着集体的四条长凳子外,其余的可都是没有座位的。而既然集体能够明目张胆地会餐,总不能都站着吃饭吧!所以,要吃集体大锅饭,社员们还得从自家带椅子来。再说,摆着四条长板凳的那一桌,也不是随便可以乱坐的。因为,这是本队够着官员级别的人,才能够享受得到的待遇。尽管这样,但社员们还是高高兴兴地从自家拿来小椅子,很自觉地围坐在仓库里面那间密不通风的几张桌子旁。

整整忙碌了一个早晨,菜总算是上桌了。一碗茄子,一碗青菜,一小碗土辣椒炒肉,一盘白得不能再白,有点带糊味的烧冬瓜,还有一大碗水煮的黑不溜秋的长豆角。终于,主角菜,牛伯的拿手好菜:最后一道引人注目的一大盆海带炖骨头汤,就被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说来还真不容易,这六六大顺的六道菜,可都是牛伯他亲自掌厨,带着三个帮手花了整整的一个早上才做出来的。只是,海带炖骨头汤,并没有牛伯想象的那么香。漂泊在盆里的海带,死死压住在盆底下不停地叹气的,剁淬了的一点点的骨头渣子。倒是冬瓜的糊味和铁锅的铁锈味,比那大盆海带炖骨头汤的味道要浓得多。好在那碗本地土辣椒炒肉,手靠近桌子夹菜时,还能让人在糊味中,闻出那么一点点的香味来。至于保管员彭叔,在会上吹牛皮吹破的咸鸭蛋,始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而吃饭的社员们,也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保管员彭叔,头天晚上在大伙面前的狗屁承诺。不好说什么的牛伯早已经是汗流满面,等人把饭菜上齐后,也端着一碗饭,自觉地坐到了那桌摆着四条长板凳的桌子上。

谁都知道,房子里面人多,温度自然就高。这不,仓库两边墙本来就密不透风,加之只有一个窗口又是紧闭的,以至于社员们一落座,汗马上就出来了。就在大家流着汗看着菜端起饭碗,正准备正常用饭时。谁知,窗口边那桌就坐的红鼻子的父亲、狗牙子的老婆、俗名叫四妖精的水莲,就难受得有点顶不住了。她解开衣服上衣扣子,露出胸部红包巾的同时,满脸汗水的她,随即站起身,走到窗户旁,伸手就准备把窗户的两扇门打开。按道理,这本来是件很小的事。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男女们都把眼睛对准了她。奇怪呀?怎么会是这样?其实道理很简单。首先,由于她和社员们一起混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摆椅子抢座位,自然就没有发现什么新大陆。可如今一落座,看到了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她一起身,又岂能不成为众人眼中的猎物。只见男人们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都死死地盯着,可以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女人们呢,则都是怒目鄙视嘴角带着冷笑。

怪不得?你看那焦点人物外号叫做四妖精的水莲,是何等漂亮和出众。自然弯曲,瀑布一样乌黑发亮的披肩发飘洒自如,两条有如弯月一样妩媚动人的柳叶眉款款深情,一双大大传神的丹凤眼光彩四溢;小巧玲珑的小嘴巴配着一对甜甜的迷人的小酒窝,是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再来看看她的衣着,合体的解开了的紫色罩衣下,一条红红的红围巾,怎么也包不住她那呼之欲出闪动的双峰,让人只想前去一探究竟。白色的裤子,称着修长性感迷人的双腿,让任何男人都想入非非。脚穿自手缝制的一双白底黑面大小正好合适的布鞋,尤为恰到好处地露出鞋中没穿袜子的裸脚背。呵呵,对于这样美丽的女人,能不吸引旁人的眼光吗?估计连电影里面的女演员看到,肯定也会自叹和自愧不如。

于是,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走近窗户的四妖精水莲,把她乌黑的青丝向脑后重重地一甩,随即闪动着扑闪迷人的大眼睛,在整个的房子里迅速地扫了一个来回。紧接着,她伸出羊脂般的芊芊玉手,“啪”的一声,就把窗户上的两扇窗门,是很随意地打开了。顿时,解放了和自由了的空气,穿过窗门,随风迅速从窗口从四妖精的身上漫过,又在整个房间里蔓延......真香哦!男人们都张着嘴巴鼓着眼睛地对四妖精伸长脖子,是用鼻子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总体来说就是感觉香,太香了,一股迷人的花香味。再看四妖精的人和身材,更美,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由于她走动,是喜欢习惯性把身体走成有弹性的猫步,以至于,她那高耸的胸脯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老是上下不停地闪动。这下可不得了,竟引得色迷迷的男人们,都把眼睛看呆了。有的甚至,已经在往喉咙里面吞着口水了。

“这婊子,竟然敢穿得这么露?这不是有意在勾引我们家的男人吗?骚货,骚货,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尽管女人们都鼓着嘴巴在生闷气,但也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队里的领导说了,全队这么多人在仓库里吃饭,怕外人看到会影响不好,早就规定不准开窗户门的。四妖精,你算是老几啊?别人不敢说你,是想在你的面前讨好。老子就不怕你?你这骚货,你看你长得风骚就想出头是不?”队里的单身汉“宝矮子”,嘴里还含了一块咬不动的肥肉皮,就对着窗户边的四妖精开起了炮。

“老娘就打开了怎么的?蠢宝猪,你看看你那鸡巴傻样子的,也想闻老娘的骚是不?我呸?你还不够格。你是哪里长出来的一根葱,敢管老娘我?傻样,去吃屎吧!”四妖精用嘴里的连珠炮,是很快地对上了。

“你这个骚货,整天的就知道怎样勾搭男人,还要不要脸?你是不是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这个骚货婆娘,也不怕丢人?”宝矮子掉了肉的嘴巴一急,就明显地发青了。

“我骚货?你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这么傻啊?你不知道吗?是你父亲跟了我,才造了你这个傻蛋。我不骚的话,能有你?猪啊!你只有去吃屎,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你们大家都知道吗,我说与你们听听,这傻猪一样的东西,还几次想勾搭我老娘,我呸?就他这个傻样,也不撒泡尿地照照镜子?真气死老娘了。”四妖精一旦放开了自己的嘴巴,那是嘴里有什么就能够说出什么来的。

“我……我……”宝矮子的脸一红嘴一急,就把要说的“我”后面的话,是全部生生地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我?我?你我什么?蠢猪,你说呀,你敢赌咒向大家说没有?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喳呼,几十岁的人了,嘴巴上连一根毛都不长,我估计,下面肯定也是一毛不拔?有味不?你蠢宝一样的,竟然还敢来调老娘的口味?傻蛋,你他妈的纯粹就是傻蛋。你怎么不去死啊?塘里又没有盖盖,绳子又没有打结,火车轨道你随便躺?可惜,可惜你没有长毛,要不?你干脆用自己的鸟毛,把自己吊死得了,也免得老在世上丢人现眼的。”四妖精说开了,更是得理不让人。直骂得哆嗦的宝矮子,只知道红着一张脸的一个劲地说“我”字。

“四妹啊!你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又何必和他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俗话说得好,狮子和狗打架,打赢了也不光彩。哎!四妹,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是为的那件事?”队里的保管员彭叔,看到毫无招架之力的宝矮子,就连忙阴阳怪气地接过了话题。

“哎哟!彭大保管员啊。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瞧您说的,难听死了。人家都已经快成黄脸老太婆了,还能打扮给谁看啊!再说,你又不看我四妹的?”四妖精说话的同时,随即向彭叔抛了一个媚眼。

“四妹,我看你今天打扮得,比平常还要漂亮多了,肯定是想给你什么心上人看的吧?大家说是不是啊?你们大伙说说,四妹今天漂亮不漂亮!”彭叔说完话,就把眼睛故意地向旁边的新队长周叔转了转。至于四妖精的丈夫狗牙子在不在屋里,他才懒得理呢!因为,他不怕他。

“你这个猪婆娘,早上吃饭在这里出什么风头?你给老子滚回家去。”正在吃饭的四妖精的老公狗牙子,终于是忍不住地站起来发火了。

“好啊!你这只这缩头乌龟,你不帮老婆的忙,老娘我不怪你?可你怎么反帮别人,来一起对付我?你猪啊!是傻蛋先骂我的,我好好的招谁惹谁了?你这个遭天杀的,老娘不是家庭成分不好,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窝囊废了?老娘是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哦!呜呜,我好命苦哟......”一见老公帮别人而不帮自己的四妖精,确实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来气。终于,来火了的她,就边哭边往老公那边冲……

好好的一餐饭,竟然吃成这个样子,可就让保管员彭叔心里,是显得特别地高兴和激动。是啊!他就喜欢这样的局面。他想:耽误一天是一天,这双抢要是拿不下来?我看你新队长怎么了难?怎么向上面交代?你这新队长当不好,明年我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把你挤下来了。

的确,在表面上看起来是笑,而心里气得要死的保管员彭叔,始终认为:自己这次磨破了嘴皮游说了好多的社员,他们明明都答应投自己的票,让自己当队长的。可到了关键的投票时刻,很多人还是放弃了当时对他的承诺,反而反过来帮队长的忙了。以至于,就搞成了今天的这个烂摊子局面。于是,他在心里是愤愤不平:你们这些两面派、无知的小人,看老子今后怎么收拾你们?然而,当他明白过来,美丽的四妖精是为了队长时,他就望着队长周叔是一肚子的火: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告状的好。好不容易让老队长坐牢,原以为只有自己才可以稳稳地坐他的位子了,谁知?灶底下竟然杀出你这个李逵,就彻底地打破了老子的全盘的计划。

一想着身为四类分子的周叔,现在已经坐上了队里的第一把交椅,一想着方圆上十里最妩媚的人儿,竟然能够为队长打扮得漂亮到这种程度。你说他恼火不恼火,来不来气?是的,他思考就是这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断送了他的美好的前程。所以,他是希望队长早点下台,然后自己好接班。

摸着心口咬了一块肉的他,还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选票的结果一出来,就差点没把他当场气晕。是啊!他在心里不停地悔恨:谁当队长不好,为什么是自己嫉恨的仇人周叔当了一队之长呢?真是世事难料,到头来竟然是帮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恼怒之余的他,又有点暗自庆幸:还好,别人还不知道是自己告的状。否则,那些看着自己不顺眼的社员们,不把自己扯成七块八块才怪呢?再说,光老队长的一家,就会用刀子和自己拼命。想到这里的他,就认为自己不应该急,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找队长的麻烦,有的是时间,报复那些和他唱反调的大胆刁民……就在保管员彭叔还在聚精会神,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而那边的水莲和狗牙子两口子,早已经是吐沫横飞地搅在了一起。

“你们这样闹,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吧!这里是集体,影响很不好,请你们注意自己的形象。”队长周叔,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发话了:“狗呀子你到我们这桌来,吃完饭集体马上开工。”

“你这个不死的没用的蠢猪,竟然敢骂老娘?老娘我不让你戴绿帽子,就不是我四妖精水莲了。狗牙子我的儿,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要让你多戴几顶绿帽子,看你今后还敢欺负老娘不?呜呜,骂老娘……老娘现在我就不活了……”四妖精水莲舞着手,是不停地打在老公的脸上。

其实,吃饭有这么多人,按道理说,他们俩口子的架,应该是打不起来的。然而,就是这个让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狗牙子,就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四妖精的老公,太让他们眼红和眼馋了。以至于,他们总喜欢看点笑话的或者戏剧什么的,来解解他们自己的馋。

狗牙子,说来还的确话长,人是没什么本事,又长的不怎么的。快到三十岁的年纪了,居然没有学到半点养家糊口的手艺。斜着眼的脑袋顶上,头发秃的有虱子爬都能够看清楚。那有点弓的驼背,穿上一件衣服,前面总是要比后面长好多。还有,那明明是很平坦的道路,被他那生下来没有包好的脚踩上去,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平坦了。

然而,他的父母亲,是远近闻名的裁缝,手艺很好。方圆十几里的衣服,几乎都让他的父母亲给包做了。所以,家里的条件可以说是特别地好,好得几乎就是那时队里的暴发户。可不,大瓦房前前后后的有好几间,家里蝴蝶牌的缝纫机有两部,狗牙子的手上还戴了块上海产的名牌手表。还有,他的父母亲还经常性地从站上,提着一挂挂绕着草绳子的肉,回家后或炒菜或煨汤的,香得让人特别的眼红。由于他家的条件好,以至于还让我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说穿了,就是他家的木楼上,竟然还藏着一部长方形的收音机。

说出来,还真是怪吓人的。那是一次无意中,我和红鼻子顺着楼梯,就玩到了他们家的木楼上。调皮的我一不留神,一用手就拧到了那个东西上面的按钮。我的妈哟!你猜怎么着?那框框一点点大的东西,居然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你说,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当场就吓得我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滚下了楼梯。下地后还在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还好,那天他的爷爷正好在家。他看到我滚下楼梯,随即上楼一看,看到还没有关的收音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精明的他爷爷,怕我把这个事传出去,立刻就给了我好多好吃的东西。并且还吓唬我说,那框框是专门做招魂用的工具,赶鬼的,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如果说了,说出去的人自然就会没命。我才没那么傻呢,是吧!说了没命,那我干嘛还说出去?

而漂亮的水莲,之所以能够嫁到我们队里给狗牙子做老婆,事情还得从好几年前说起。那时,水莲家里富农成分的父母亲,来我们队请裁缝做衣服时,想不到狗牙子的家里条件,竟然是这般的好。考虑怎样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过来享福的水莲的爹娘,立刻就请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媒婆上门做媒。终于,媒人在水莲的父母许下许多好处后,在狗牙子的父母亲,面前几乎是磨破了嘴皮,但还是功效不大。为了自己眼中的利益,精明的媒婆,就运用了釜底抽薪这一招:瞒着狗牙子的父母,把狗牙子的本人,就偷偷地带到了水莲的家里。

这下可不得了,看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之人的狗牙子,果然是神魂颠倒,回家后每日茶饭无味,就老缠着自己的父母亲,说一定要娶漂亮的水莲做老婆。考虑到女方家庭富农成分的老两口,感觉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还是死死地不答应。这下,竟急得害了相思病的狗牙子,是狗急跳墙,说什么他的父母亲如果再不同意,他就要跳大坝或者上吊死给他们看,让老两口永远断子绝孙。本以为父母亲会同意的狗牙子,见这招,父母亲还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黔驴技穷的他,只好来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只见他眼泪巴巴,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个捡来的,早已经灌下半瓶水的农药瓶,当着父母的面大喊大哭,说要马上喝下去。这个主意还真不错,立马吓得一根独苗的父母亲大惊失色,生怕胆小的儿子一不留神地喝了下去,那他们家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终于,老两口好不容易地说尽了好话,直到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这才慌慌张张,夺下了儿子手中的农药瓶。

就这样,如花似玉还不懂事的水莲,就嫁给了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并且脚有点破的狗牙子。果然,年纪轻轻的水莲自嫁过门后,正如她的父母亲所期盼,果真是来享清福的。这不,水莲在由少女转变成妻子的过程中,自己也非常地争气。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就早产地为他们家里生下一个长得好几岁,也还是老流鼻涕的男孩红鼻子。把狗牙子的父母,喜得是天天喊菩萨,赞菩萨。说来还真的是邪门,第二年的水莲,居然又早产,为他们家里生下了一个和红鼻子一样的小红鼻子。这对于已经四代单传的狗牙子的家里来说,无疑就是锦上添花。喜的狗牙子的一家人,就把水莲当活菩萨一样的在家供养着。不让她做饭,不让她洗衣,甚至连水莲的脏短裤,她的婆婆也抢着帮忙洗。家里的事情都很少干的水莲,那就更别提下田干什么农活的事了。

而清闲的水莲呢,整天的无所事事。于是,空虚的她,就想方设法地打扮自己,有好的布,好看的各种颜色的布,她就从百货公司扯回来,让她的公公婆婆做。而她的公公婆婆,总能按她的要求,如愿地做出合体的衣服来,让她穿在身上就比城里人还要时髦的。乖巧能干的水莲,衣服穿着漂亮的同时,又时不时地把外面漂亮的很香的鲜花摘回来,放在烧开的水里浸泡后地洗过澡。以至于,水莲的身上,就老是飘着一股淡淡的自然的花香。以至于,那诱惑的香味,让队里的男人们总是鼓着鼻子闻了的还想闻。而她的漂亮的身影,也总是让看到她的男人们,走过去回过头来还要看。一次,一个过路的回头看她的男人,一不留意踩空了脚,就掉进了我们队里的那二米多深的大坝里。要不是真有人下去救得快的话,估计也就与他爹娘从此拜拜了。看看,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嫁给了狗牙子,男人们能不嫉妒吗?他们俩口子不打架,他们能上去揩油水吗?果然,几个喜欢水莲的人,就迅速上去拉架了。只不过,他们上去是把狗牙子的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就让水莲的手,是全部地打在了她老公的脸上。而他们就在水莲打老公的过程中,也乘机把手在水莲的屁股,腰和高挺的双峰上狠狠地抓几把。

其实,当水莲的老公狗牙子举起手掌的时候,也正是狗牙子骑虎难下的时候:他需要人快点来拉架,他才好脱身。因为,他不可能真的打自己的老婆的。说实话,如果当时还没有人出场拉架的话,他那举起的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知道,他对老婆水莲,那可是全心全意的真爱。别说打,就是爱都爱不过来。你看看,水莲晚上打绳子衣,他可以举着油灯在椅子上蹬好几个小时的傻望着她。水莲在澡盆里洗澡,他可以把花瓣一片一片的柔脆,然后慢慢地抚在她那白嫩能拧出水一样的皮肤上。水莲在床上睡觉喊热的话,他手上的扇子就能够永远不停地扇下去。在他的心里,水莲是天上的仙女,永远是他的心肝宝贝。

只不过,今天看她这样出风头地和别人乱说一通,居然还有点调情的味道,他就有点来气,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因为,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多了一点东西的男人。但是,他又是一个不是男子汉的男人,一个怕老婆怕得要命的男人,一个让老婆说得一文不值但又有一点自尊的男人。这不,为了自己的颜面,他装模作样地也要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就这样,旁人越拉他,他的情绪好像越失控。而拉他的人,就越希望他不停地挣扎,他们才好从中揩油。于是,哭着的、喊着的、摸着的、笑着的、一团人就全部都搅在了一起,几乎就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

就在这紧急关头,只见队长周叔,板着脸站起来是一声大喊:“你们还这样糊闹,今天干活就不给你们记工分了?连妹啊,你也够辛苦的啦!今天还要干活呢?难道本人当队长,你有什么反对意见不成?”

就是队长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本来还想有所表现的水莲马上就熄火了。也难怪!自她嫁到我们队里来,队长周叔一直是她心仪的对象。谁说不是?要身材有身材,要人品有人品。而且,还是一个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被村民称为本地“秀才”的文人。只是,熄火了的水莲,还是有点想不通。因为,队长居然敢点着她的名字批评她。直气得她,是用银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嘴巴的下唇:欲语还休。终于,她用她那满是怨恨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队长周叔,注视着,注视着……于是,真正伤心的泪水,就似一股清泉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在心里死死地喊着:“冤家哟!要不是你今天当队长,我才懒得来,吃这个没有一点味道的什么烂鸡巴菜。你这个死鬼,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心思呢?奴家今天打扮的这个样子,就是想让你这个冤家看的呀……”水莲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她就越流泪。哗哗的泪水,掉在了胸部的红包巾上,掉到了地上。以至于让看她的旁人,还以为她在生着老公的暗气。

不露神色的队长周叔,用眼睛飞快地瞄了一下,他看到了四妖精那带梨花的泪脸,竟然是那样的迷人。以至于他的身心,就像被一道突然而来的闪电击中,令他浑身一颤和哆嗦。是的,他在不停地思考:“这漂亮的女人啊!今天是怎么了?这样多愁善感的?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让她难受?没有啊?自己刚才明明没有说什么让她难过的话呀?哎!”他在心里不停地叹着气:“这女人太漂亮太那个……”

然而,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的胆子比一般女人大,嘴巴也比一般女人敢说,而且还敢做敢当,从不拖泥带水。他想,如果今天他有所表示,或者稍微说出一句安慰体贴她的话,她难保不扑上来抱着自己大放悲声?

终于,已经考虑到诸多因素的队长,索性就不想了。因为,明白现实的他,确实不想让这成为队里的话题,成为社员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尤其这年头,犯男女作风的问题,也是要判刑和坐牢的。饭吃到这个份上,再吃下去,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的。于是,队长周叔,就急忙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哨子,吹响了出工的号令。

九集:惺惺相惜。(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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