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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怎样刻成的》【连载十三――十六集】

2013-10-22 22:02 作者:水墨年花 阅读量:24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十三集:偷梁换柱

生产队大坝堤杨柳树上的高音喇叭,双抢时机每天的上午和下午,准时就会播放着社员们一听准能激动的熟悉的旋律。那女娃娃声音一样的《社员都是向阳花》当时的流行歌,唱红和唱遍了整个中华大地。让激情的社员们总是百听不厌,居然回到家里的还要哼。男女声合唱的红色经典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是歌唱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词。热爱他老人家的哥们几个,连番倒背的也都能够把歌词唱出来。就这样,热火朝天潮气蓬勃的大好局面,让疯狂的女人和男人们搭配,忙碌了整整的三十几天,总算是熬出了水面。这不,转眼之间,时间就到了八月二十几的月底边了。天气的炎热和连续的高温,让苦闷的太阳也感到有点枯燥无味。以至于懒得它,比以前要提早三十多分钟的,就准时缩短时间地回家休息了。

眼看着望不到边际的一片白茫茫的大海,被女人们用灵巧的手指,全部点成了绿色的海洋。眼看着躁动的时间,在一天一天地向九月推进,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向秋天靠拢。转眼间,树上整天唱累了的秋蝉,就只剩下几只调皮的,在上面低沉的打闹着和嬉笑着了。

完全掌控大局的队长周叔,确实显得非常的激动。因为,全队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几天。望着绿色铺满的田野,望着在田野里劳动的人们,他的心情就特别的舒畅。然而,激动之余的他,又有点着急。是啊!队里虽然只剩下三亩的秧田没有完成了。可秧苗呢?整个的秧苗,就只剩下秧田里的那么一小块了。不用说,秧苗肯定是不够的。

下午三点,全队社员都在田里忙碌着、又正高高兴兴准备一起围攻那小块秧苗的时候。着急的队长迅速把会计、保管员以及我父亲喊在了一边。经过几个人短短的分把钟的交头接耳后,队长就迅速决定,宣布社员们下午全部马上放假休息。这一举动,搞得全队的社员们都摸不着头脑,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是啊!今天下午不就完了吗?流动红旗不是马上到手了吗?这个关键的时候居然要放假了,不是邪门是什么?不过,搞不清缘由的社员们,同样还是高高兴兴,欢天喜地。什么原因,他们也就懒得管也懒得明白。因为,既然是队长宣布放假了,那自然就有他的道理罢。呵呵,从秧田爬上来的社员们,到大坝的水里面游一个痛快,就是他们眼前最大的目标。刹那间,成群结队你追我赶的,就一窝蜂地涌向队里的那深水碧绿的大坝里。

队长把留下来的队里几个领导,都全部请到了他的家里,其中也包括他的哥们我的父亲。进屋的几个人还刚落座,他老婆就很快从厨房里提了一大罐的冷茶,放在了房子中间的桌子上。队长不等老婆开口,就交代她迅速出门在屋子外面站岗:以防止等闲人物偷听到里面的谈话。听从他吩咐的老婆,把脚提起刚一走出大门,队长就随即迅速地把门紧紧的关上了。尽管队长感觉口渴,确实想喝一杯茶,但还是怕耽误时间影响大局。所以,只见他用手,摸了一把脸上流下来的汗水的同时,就用十分谨慎和商量的语气,和屋内的每一位开始商讨对策了。

“今天请大家来,都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吧!今年队里的秧苗,的确是少了那么的一点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如果我们下午,把剩下的那块秧苗都全部扯完的话,那肯定就露出了咱们的狐狸尾巴:秧苗不够。所以,现在我们大家在一起商量一下后,马上就去寻找和锁定目标,就在今天晚上采取行动。”

“我们这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是不是还要找几个靠得住的同志,一起帮忙?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应该做到,万无一失。”队里的付会计,转动着他自己特别机灵的目光。

“为了不出意外?保险起见,我看我们每个人,都要找几个自己靠得住的亲戚或朋友,这样就安全多了。”父亲说话的态度,也比较谨慎。

“我和你们一起去没问题。但我保留自己的意见,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任。真要是偷秧逮着了,那可不是好玩的?”冷笑的彭叔说完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

“大家谨慎一点就是,干任何的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可我们如果不这样,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让田空下来,白天晚上晒太阳和月亮吧?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请大家务必记住,一定不能让别的队,看出有什么不好的苗头来。特别是你们走他们秧田过身踩点的时候,眼睛千万不能死看着田里的秧苗,以免他们发现少了秧苗就怀疑我们。大家记住了没有?好解散,马上寻找目标。”队长周叔是交代了整整的好几遍,直到大家都点头明白和同意,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不奇怪,那年代偷别人的东西,就可以游行批斗的。更何况是偷其他队里集体的财产,逮着了判刑那是豪无疑问。所以,保管员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时间快到晚上的二点钟了,老天爷铺开漆黑的被子,把大地捂得严严实实是密不透风。这个时候,劳累和辛苦了一天的社员们,全部都已经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而已做好了充分准备的队里的精英们,分成三支队伍后,就开始出发了。但出发前,队长周叔还是死死地交代大家:“一定记住,偷秧的时候绝对不能留下半点的痕迹。一旦发现,大家拼命地往山里面跑就行了,绝对不能逮着。”如假包换,这确实是队长当初的原话。

黑不溜秋的夜,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米多远的距离,几乎就很难瞧见对方的影子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的三个小组的偷秧苗的人马分开后,就马上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晚上正两点,邻居队里田里的洗秧苗的水声,老在哗哗不停地响着,但又不是很明显,邪门不?扯秧居然也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谁说不稀奇?其实,那不是他们本队的人。谁呀?呵呵,正是保管员彭叔和父亲领导的偷秧苗的一个小组。他们在田里悉悉索索、小心谨慎地忙碌着,那是为了不暴露目标。而扯出来的秧苗根上的泥巴,还没有完全被洗干净,就全部被放进了带来的麻袋里。是的,麻袋里的秧苗,由专门负责运输的人,藏进就近的山里面的材堆里。只有这样,即使是发现,但人跑了,是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因为,麻袋上面,根本就没有写明是我们队里的标记。

然而,就在大家紧张忙碌的时刻,离他们不远的田埂上,突然就亮起了一只萤火虫似的亮光的手电筒。那胆小如鼠的保管员彭叔一见亮灯,就准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吓得他来不及反应,立刻拔腿就跑。好在从小学过擒拿格斗的父亲的手脚,是反应特别地麻利。彭叔的一只脚还刚提起来,就被他身旁一边干活一边关注他的父亲、是连人带腿的、把他的整个人都扣住了。还好,彭叔的那只提起来的脚,总算是没有落地,水果然没有响声。还生怕彭叔开口说话的父亲,随即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彭叔的嘴巴。同时,父亲的嘴巴也就贴上了彭叔的耳朵:“莫动!没有发现我们。如果真是发现了,那他肯定就会喊人的。我估计,这可能是他们队里晚上看水的。”父亲的话果然没错,手电筒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是渐渐地远去。

一见走了的人,父亲总算松了一大口气。他由衷地佩服队长,料事如神判断准确:派了力气好的自己,跟在保管员彭叔的身边,以防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没想到这个草包,还真是这么不中用,胆子竟然比老鼠还要小。刚才真危险啊!如果是力气不好的人,按不住彭叔的整个人?他的那一只脚抬上来再一踩下水,水肯定就“啪嗒”的一响,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好险?父亲用手抹了抹自己出汗了的额头,狠狠地咬着牙:混球,全队差点就毁在你的手上了?刚才捂着你的嘴巴的时候,就应该连你的鼻子也一起捂住。憋死你,看你今后还害人不?

第二天早上,队长就早早地吹响了出工的哨子。到了田里,队里好多的社员几乎都傻眼了:怎么回事,自己队里田里的秧苗明明没有动?哪里跑来的这么多的秧苗啊?不过,他们马上就高兴了,有现成的秧苗更好,管他哪里来的,忙了将近两个月的双抢,今天上午不是就可以全部结束吗?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满意的灿烂的笑容。

十四集:悲惨世界。

流动红旗十拿九稳地到手了,辛勤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队长带领全队的社员们,以顽强的毅力和最快的速度,终于夺得了全大队的第一名。上午的任务一完成,下午大队部就派人,把流动红旗送到了我们生产队。晚上,全队的社员们,又全部自发地集结在队长家的大坪里,享受着流动红旗,带给他们的无穷的快乐。队长娴熟的老婆陶婶,依然忙碌了大半天,把坪里坐着的社员们,都全部周到地端上豆子茶后。就提着满满的一大桶衣服,上离家不到两百米远的池塘里去洗衣服。陶婶她知道,社员们这么高兴疯狂的劲头,不疯到晚上十二钟以后,是绝对不会回家睡觉的。所以,今天晚上,她如论如何也要把衣服洗好。否则,明天队长和儿子大脑壳就没有衣服穿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悄悄地过去,队长家里的那条从来不叫的老狗,今天晚上却不知怎么回事,在樟树边瞪着绿森森的眼睛,望着远处总是不停地叫着。屋子四周的不远处,那黑乎乎的山林里面,也老是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恐怖的叫声。那凄厉的叫声,叫得人的心里直发麻、发寒和恐惧。呵呵,有些胆子小的社员,本来坐得好好的,却突然地帮着自己的椅子,就往人多的中间移。而移动的时候,转动的眼睛还在四处不停地张望。感觉好像有一股很浓的杀气,在四处随时地会向自己袭来。而那些大多数的说着闹着唱着的社员们,也总是感觉今天晚上特别的别扭,不管怎样努力,就是比不了上次那么的顺畅。就连队长周叔和牛伯包括父亲,平常记得滚瓜烂熟的老戏,竟然也老是忘记了里面对白的词语。

晚上的十二点一过,就到了准备收场的时刻。这个时候,提心吊胆的社员们,终于才发现出了问题,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队长接连地叫了几声老婆陶婶后,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同时到处也没人。本来,按常理来讲,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因为,社员们全部走后,陶婶是要仔细地收拾这个烂摊子的,这就是一个队长老婆的职责,一个贤惠女人的职责。然而,队长刚才已经叫了她那么多声,始终没有回应,岂不就证明有问题了。于是,在座的每一位社员,突然就感觉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其中,有些人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就很自然地流了出来。

“为国啊!你妈妈呢?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她的人了。”队长不安地叫着他儿子大脑壳的名字。

“妈妈到池塘里洗衣服去了,一直就没有回来。”我哥们大脑壳,有点带哭腔的声音。

“是啊!弟妹走后,就一直没有看到她回来。”父亲的声音有点变形。

“说不定,是到别人的家里聊天去了吧!”牛伯的说话,也不是十分的肯定。

“哦,应该不会?全队的社员几乎都到我家来了,她是不可能到别人家里去串门的。洗衣服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是出事了?”队长嘴巴轻声自语。随即,他的心里就一阵难受,就破口而出:“不好?老婆脑袋喜欢发头昏症,莫不是真的出事了?”但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看着众人,感觉事情来得太意外。突然,明白了什么的他,立即摔掉了自己手上的鼓槌,在桌子上拿上一个手电筒,就发疯似地冲向了老婆经常洗衣的池塘。社员们,随即也紧跟在队长的后面。夜幕里是一条长长的人群,是一颗颗闪动的脑袋。

到池塘边了。池塘里面过分的平静,反而让围观的社员们,都紧张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还真是,平时那几只叫得轻快的青蛙,今天晚上也怯生生的是叫得特别的难听。急急忙忙地赶到池塘的周叔,对着池塘的水面,是不停地晃动着自己手中的手电筒。终于,池塘中央漂浮的木桶,在周叔手中的手电筒的照射下,一歪一歪的是显得那么的惶恐和不安。漂着的桶,果真是陶婶洗衣服的桶,可人呢?

“陶啊!你在哪里呀?你可不能吓我哟?”嚎啕大哭眼睛转的队长,他来不急放下手里的手电筒,就连衣带人整个地扑向了水面。随着队长“扑通”一声的水响,父亲和好几个水性比较好的男人,也相继从岸上跳进了水里。只见池塘里汹涌起伏的波浪,顿时把他们的身体全都荡得歪歪斜斜的。以至于,有的人的嘴巴里,还吃进了不少的清水。

池塘不大,但的确很深。因为,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锅底塘,有着足足的二点五到三米深的水。七八个人在水里的一个来回,是什么也没有捞到。大家都感到好焦虑、好着急。正当大伙准备齐心合力,从头到尾再来一个来回时。突然,随着水花“蓬”的一声,在父亲的身后面,一个女人蓬蓬的头发,从水里“喷”的一下就浮出了水面。果然,浸泡了好几个小时的陶婶的身体,在夏天这个高温炎热的季节,就已经开始发酵了。

“陶啊!你怎么了?几个小时前,你还好好的?你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的陶啊!”望着被浪花击得翻了一个身的,轻轻浮在水面上陶婶面目全非的样子,队长凄惨的哭声,在空旷的田野里久久地回荡。

“妈妈!您怎么了?呜呜……我要妈妈…..”见父亲大哭的我哥们大脑壳,就知道妈妈已经离他而去了,他在岸上跳着脚,是大声地呼唤着他自己亲爱的妈妈。以至于他那悲切切的童音,让社员们听得都是泪流满面,哭泣声随即在四处蔓延。

“弟妹哟!你好可怜的?你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地自寻短见了呀?”很出人意料,首先无动于衷站在岸边的保管员彭叔挤出人群,居然用手沾了把口水,涂在了自己的下眼皮上。就对着陶婶的尸体,开始大声地干喊着……

陶婶已经明显肿了的尸体,终于被几个下水的人抬上来了。那惨不忍睹凄惨的样子,令任何看了的人都难以接受。鼓起来几乎要破的大肚皮,把身上的花短裤都涨开了。两只高出脸平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那还在留恋的美好的世界。那蓬蓬的湿漉漉的头发,就似乎向漆黑的老天,在控诉着她的愤怒与不平。.

“陶呀!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和你的儿子都在这里?你走了,你让我们父子俩怎么办啊?老天爷!你真是不公平?你难道真的瞎眼了吗?你还我的陶啊……呜呜……呜呜……我的陶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和儿子,就悄悄的一个人走了?呜呜…..”队长抱着陶婶已经变形的尸体,哭的倒在地上随即就休克了。

我哥们大脑壳看着这悲惨的场面,居然不哭了。只见他睁大眼睛,紧紧地握紧自己的拳头,然后用牙齿又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于是,红红的血,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了:一滴,还是一滴……

十五集:年少有志。

陶婶,被葬在她家屋后的山坡上。坟顶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纸花圈。那还是全队的社员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用竹子和黄白两种颜色的纸扎成的。花圈上密密麻麻的纸花,在秋风中不停地呻吟和哭泣。坟的下方边,长着两棵巨大的枫树。这时候,枫树浓密树叶的枝条上,不知啥时站着一对黑色的老乌鸦,正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陶婶的坟头和队长父子俩……突然间,它们双双仰天昂头一冲一飞,就丢下一连串的催人泪下的哀嚎声:“哇—哇—哇……”那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很远。

流着眼泪而又十分憔悴的队长,他抱着儿子大脑壳,坐在妻子的坟边,还是久久地不愿离去。队长这个时候,人瘦得根本就不像人样了。这不,哭肿了的深深陷进去发呆的眼睛,已看不到任何的光泽。没有打理的鼻子下面的胡子,已经开始吞噬队长那干枯裂开的嘴唇。身上的那件散发着阵阵汗臭味的脏衣服,把刺鼻难闻的气味弥漫整个坟头。其中,最令人伤心的,莫过于队长套在草鞋里的那双脚:不知道有几天时间没有洗,竟已完全看不到脚的皮肤的颜色了。

然而,我哥们大脑壳的眼中,却是令谁看到了都吃惊和震撼的眼光。小小年纪的他,竟然让大人们,都看不出他内心的世界里有任何的波动。他的牙齿,时不时地咬上自己的嘴唇,但那绝不是悲伤。尽管炽烈的太阳光线很毒,把他的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直冒热气。尽管没有穿鞋的小脚丫,被山里的荆棘刺得鲜血淋漓。但他的面色,始终是很平淡,很平淡。

夕阳也把自己最后的一点光明,丢进了天边的云海里。黑夜也张开自己温柔的嘴巴,让大地早早地进入它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催眠的口袋。而周叔抱着自己的儿子大脑壳,还是静静地坐在陶婶坟头的下方边,一动也不动。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两座石刻的雕像……

这时,队长的好哥们我父亲和牛伯来了,眼睛哭得有点带肿的水莲也来了,队里所有关心他们父子俩的社员们都来了。没有话语,没有安慰,只是沉默。父亲昂起头地走向前,用双手把队长周叔手里的儿子接过来,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后。他的眼睛看也不看队长一眼,就起步赶往回家的路上走了。父亲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队长和他一起回家……其实,父亲的心也在颤抖,父亲的眼睛也在流泪。只是,他知道他自己不能看他的好哥们队长,就是不能看。否则,那就是很难收场的局面了。

队长周叔,在我父亲把他儿子接过来的过程中,他就知道自己能干温柔的妻子,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留恋的世界,永远地离开了深爱着她的丈夫和儿子。他只得无奈地站起身,用无神的眼睛望着陶婶的坟头。然后双手自然下垂,对着新坟就是深深的一鞠躬:“陶啊!我和儿子会天天来看你的。我走了,你就好好地安息吧!”说完,没有犹豫的他,也大踏步地跟在了我父亲的后面。而他的后面,依然是队里关注他的乡亲们,依然是晃动着脑袋的长长的队伍。

起风了。黑压压的乌云,伴着滚滚的黑影,在人们的头顶上盘旋着,缠绕着。突然间,一道闪电从天空直飞而下,紧接着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劈雷“轰隆”。大家都吓得不由自主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还不等他们缓过神来,那“啪,啪,啪”的瓢泼大雨,就迅速铺天盖地而来,好大的雨啊!“啪啪啪啪……”接连不断地下过不停。

陶婶意外的死亡,这是队里谁也没有想得到的。尤其队长周叔,每天都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他想,如果不是自己充能干,要当那个并不值钱的无聊的队长,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自己在众人的面前过度的疯狂和大意?又怎能出现这个凄惨而荒唐的悲剧呢?看到陶婶挂在堂屋里的相片上,那凄美的笑容,望着儿子大脑壳默默无声地跟在他的身边,那细小的身影,他的心确实就像刀割一样……是的,他感觉他内心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能够表达出来的。于是,他只能用自己的拳头,死死地敲打着自己已经麻木不仁的脑袋:“陶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咱们的儿子啊!呜呜……”他那没有眼泪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咀嚼着,咀嚼着……突然,串过来的一股凉风,就吹灭了队长家堂屋里的,那盏奄奄一息的煤油灯。于是,夜已经开始寂寞了……

四妖精水莲的两只手,端着一大碗,压着两个芳香四溢的荷包蛋的白米饭,出现在没有一点生气的让人悲伤的队长家的堂屋里。她试着把饭放在模糊不清的桌子上,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就点燃了在角落里寻到的那盏暗淡的煤油灯。透过摇摇晃晃的煤油灯的光线,她看到队长抱着儿子大脑壳,坐在陶婶的遗像下是浑身地颤抖。是啊!队长红红的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眼泪。蠕动着的鼻孔,几乎让整个房子里的空气都要凝固。紧闭的嘴唇,让嘴上的胡子更加地显得嚣张阴森和恐怖。.四妖精用她那带肿的眼睛,望着自己面前快要崩溃了的男人,望着这个让她时时刻刻都牵挂都揪心的男人,她的眼泪就怎么也控制不住。然而,她认为当着队长的面,还是不掉眼泪的好,免得队长看到她哭后又大方悲声。于是,在眼泪掉下来的刹那间,她就用袖子,飞快地抹下了她已经流下来的眼泪。只见她用她那笑着的笑脸,用她那比哭还难听的笑声,腼腆地对准队长。

“哥啊!陶婶走了,你就让她安心地走吧!我们活着的人,是为了未来能生活得更好。陶婶在那边,如果知道你现在这个窝囊难看的样子,我相信她会很不开心的,是吧!你们父子俩赶快吃点东西,来,为国,阿姨喂你吃饭罗。”四妖精的脸上笑着的同时,但还是流下了那不争气的眼泪。

“四姨,我可不要你喂!我现在已经长大,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了,我要自己吃。爸爸!我们一起吃吧,妈妈走了,你现在不是还有我吗?”我的哥们大脑壳挣脱了父亲的怀抱,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拉住他爸爸的手,就往有饭的桌子旁边拖。因为,他确实已经饿了。

父亲牛伯,这两个和队长一起长大的老哥们也来了。父亲手里端了满满的一大碗面,牛伯的手里,则是提了一大罐煲好了的猪脚汤。他们知道,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的好哥们周叔,是到了应该好好补补的时刻了。因为,队里许多的大事,现在还正等着他去指挥呢。不过,他们比竟还是慢了一步。看到队长和儿子大脑壳,吃饭吃得那么的有滋有味,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够放下来了。他们轻手轻脚,把带来的面条和猪脚汤放在堂屋里的桌子上,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十六集:青春年华

哥们四个还真争气。从全大队两百多名的考生中,是全部脱颖而出,以前几名的身份,都顺利地考上了我们公社的第一中学。

进入中学,课程就不是我们小学所想象的那样简单的了。一下突然地加入了五六门的科目,让哥们几个还真是有点难以适应。好在小学时,我们打的基础还比较牢固,加之人又比较聪明,经过短短半年时间的摸索和交流,以及老师和同学们对我们“格外”的关注。所以,还是一下子,又让我们成为了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只是,“好”的“坏”的,我们都有份。

我们公社的第一中学,就那个时期来讲,我认为确实是一个环境比较优雅,条件比较优越的地方。前后两栋长长的半新不旧的教室,把整个学校分成了南北相对的两大半。在学校的前面,是一个能够容纳一万多人的大操坪。大操坪里扎个台子,那可是人民公社举行盛大庆典的场所。然而,如果严肃一点,把气氛改一下,贴上一些标语或者再加上一些荷枪实弹背枪的民兵,它立刻就可以成为审判和宣判打倒犯罪分子的好地方。操坪上的正中央,盘着几棵巨大的已有年数的梧桐树,总把已经脱落了的烂木头篮球架,稳稳地挡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那旁边一池老得不能再老的沙池里面的单双杠,只是学校那些充满幻想的女生们,下课时间或者体育课随意的栖身地。而成百上千的男同学,就常常为泥巴地上的那一副可以投篮的水泥篮球架,总是挣得头破血流。

挣的人多,可抢篮球的人更多。往往是抢到了篮球的,就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自己身后的男同学打了或踢了。以至于挨打后,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哪些无聊的同学在后面打的或踢的。多少次,学校新来的老师,很负责任地扶着被打的学生来到操场上,想了解情况。无奈,只能望着被打的同学叹口气地苦笑着。当然,事情有时也还会突然地出一些格,那就是有些被打的学生,实在是忍受不了身上的疼痛,就告诉自己的家长来学校找麻烦。可当家长们经过学校的操场,也迅速被这滚滚的人流淹没时,唉声叹气的也就再没有勇气往老师的办公室走了。临走的时候,只能死死地叮嘱自己的儿子:你再也不要参与到这项“凶险”的运动中来。否则,打就肯定是白挨了。难道不是?人这么多,你想找谁评理去?鬼才知道?

哥们几个,本来不傻,而且简直就特别地滑溜。操坪前面的篮球,哥们几个打了几次后,就迅速决定不参与了。打架是一回事,我们不怕。我们考虑主要嫌人多,人多了根本就没有你活动的空间。再者,总共就一个篮球,哥们几个尽全力也很难抢到两次。抢到后,你也不能总把球抱在自己的怀里吧!于是,以我为头的哥们四个痛下决心,把夏秋两季哥们“业余活动”的场所,就统统地定点在我们学校后面的湖里面。

学校后面的湖面,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就不小。但起码一条,说它长,应该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因为,它有着几个带斜线的弯弯的长弯道:站在我们的学校,你根本就看不到湖尾部的尽头。而且弯道的尽头边,有着绵延起伏长满小松树的山峦和土地。到地里的地瓜成熟时,山林子的上空,就总可以看到放学的学生们烤地瓜时,那生火冒出来的蓝烟和黑烟。以至于农民伯伯,就老是提着一大把的地瓜苗,到我们学校来提出强烈的抗议。否则,逮着了,就一定要打断偷红薯学生的“狗腿”。而我们的老师好像都无所谓,回答也是一口很干脆:与我校无关,纯粹属于小学生干的,你逮着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当然,心里有底的老师,怎么不明白,自己学校偷红薯的学生的能力呢!是的,既然能够采取行动,那脑子肯定是贼聪明。

再说,一头牵着学校,一头牵着山峦的长长的而又深深的湖面,对于那些胆小怕水或者怕老师的窝囊的男同学们来讲,简直就是长江天险:很难突破。难道不是?你看啊!他们只能在湖边固定的跳板上,洗洗脸或洗洗碗筷什么的,人就赶快地跑上来了。仿佛多呆那几秒钟,人就立刻会掉到水下去。然而,对于我们胆大的男同学来说,那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们拐过两个弯,在学校老师看不到的视线范围内,扑腾地跳进湖里后,就可以尽情开心地游玩了。只是,偶尔老师也会时间不是定点的来巡视。可精明的我们,总会把自己的脑袋,深藏在湖中翠绿的荷叶里:来蒙骗老师。

我喜欢语文和数学,喜欢语文里面故事情节的精彩,喜欢数学里面几何三角框架式的证明和推算。大脑壳喜欢语文和物理,红鼻子喜欢的是物理和化学。只有小眼睛,对洋文特别的情有独钟。看看,他依依呀呀的一长串,总让你找不到它的修辞和语法。

上语文课,我和大脑袋两个人纯粹属于死打蛮缠的这一类型。只要老师不转换话题,我们俩就绝对可以纹丝不动地听老师把整篇课文都全部地讲完。一旦老师中间停顿,安排学生思考文章的中心思想,逻辑范围、或者给读者带来什么样的启发时。哈哈,那我俩绝对就能够从段落层次里,挑选出连老师都意想不到的疑难的杂症。以至于,我们俩的穷追猛打,总让咱们的班主任老师疲于应付和难以招架。然而,我们俩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特别喜欢巍巍写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尤其大脑壳,每当老师说上这篇课文或者让他背颂这篇课文时,呵呵,这小子简直太邪门了。因为,他的眼里,就总是可以流出激动的泪花。这就搞得我们班里的好多女同学,都把他看成是和她们同一类形的多愁善感的女生了。

红鼻子喜欢的化学和物理,也可以说已经到痴迷的程度了。什么化学元素符号的排列,什么物质和什么物质搅在一起,成化学反应后,又变成了什么物质等等,他都能从头到尾一个符号不漏地说出来。以至于,班里的化学老师,就老是怀疑他,这小子真有什么特殊的特异功能不成?

小眼睛呢?小学不戴眼睛,也还没什么的。可上中学半年的功夫,就不得不戴上两百度的眼镜了。其实,他的眼睛也不是很小,只是由于家里的条件实在太穷才造成的。

提起小眼睛,还真有点心酸。他的爷爷,在日本鬼子占领我们家乡的时候,还来不急躲藏,就被凶狠歹毒的日本鬼子,在肚子上捅了个大窟窿死了。那白花花伴着血流了一地的肠子,让谁看谁都受不了。从此,他的奶奶就染上了心绞痛病。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心绞痛就准定要发作。后来,也就慢慢地卧病在床了。

小眼睛的父亲,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她是由守寡的母亲,带着他乞讨长大的。由于从小身体的营养不良,以至于他看上去,比他实际的年龄要大好多。大跃进的时候,成立了人民公社吃集体饭,一切财产都归公。他的奶奶,眼看着带着自己的儿子,很难乞讨到食物了。于是,又只好带着小眼镜的父亲,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还好,在老家父老乡亲的鼎力帮助下,总算盖起了三间很小的能够居住的栖身之地。也就在这一年,老天还真对他们家格外开恩。一个也是在外面乞讨的很苦的湖北女人叫裴婶,乞讨到了我们队里的小眼睛家后,留下来就再也没有走了。后来,也就成了小眼睛的亲生母亲。

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上餐的没下餐,终于让小眼睛的家,就省掉了煤油灯里面的煤油。一到晚上天黑,他们家就永远的天黑了。艰难的搭配,家境的贫寒,造就了小眼睛顽强学习的斗志。他想着自己一定要发愤图强,一定要出人头地。于是,油灯下,有我和他一起学习读书的背影。油灯下,有红鼻子和他一起争论的声音,甚至月光下有他独自低吟的语句……这小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英语,学习英语起来,可以让他废寝忘食。这不,在他自制的课程表里:他规定自己每天要记多少单词,要记多少语法,要背多少语句……渐渐的,小眼睛的眼睛就慢慢的有点问题了。以至于,如果不戴上两百度的眼镜,眼睛就有点看不清了。

十七集:蛮不讲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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