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 凌秋明
我和凌秋明老师分别已有40多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于我的脑海,以往的一些琐事难以忘怀,如今却更加清晰了。
我和凌秋明老师初次见面是1961年9月,她刚从苏联学成归来,我正在化工学院读大三。听说她给我们讲《化工生产自动化》,那时我是班长兼学习委员,自然要去拜访她。凌老师那年才23岁,风华正茂,浑身充满活力。她中等身材,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性格开朗,见了我急忙让座、倒茶,询问班级的学习情况,并拿出她在苏联学习时的旅游照片和纪念章给我看,不一会儿我的紧张心情一扫而光。于是我把班里的情况向她作了扼要的介绍,从此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凌秋明老师是浙江人,早年丧母,她有一个姐姐,父女三人相依为命。后来她父亲再婚,据她讲与继母的关系不太好。为了争取自由,她拼命刻苦读书,成为班里的佼佼者。1955年她高中毕业,父亲打算让她找个工作挣钱养家,她却考上了留苏预备生,她父亲只好作罢。那时中国“一边倒”,一切向苏联学习,所以国家派往苏联的留学生特别多。所谓留苏预备生,是在国内先学习一年俄语,再去苏联上大学。凌秋明老师是化工部派往苏联的留学生,所以毕业后安排在北京化工学院工作。
凌秋明老师讲课特别认真。当时《化工生产自动化》没有教科书,只有一本油印的讲义,我们学习以课堂笔记为主,所以她讲课时声音豁亮,咬字清楚,有条有理,加上板书工整,我能记下讲课的主要内容。她课后答疑也有特色,决不就事论事,而是采取启发式,让你思考,由你自己解决问题,所以疑难解决后记得牢,往往收到举一反三的效果。有些问题一时搞不明白,她也不轻易告诉你答案,让你自己去想。常说:“我在苏联学习时,我的导师米哈依诺夫总是说:‘想不明白就去睡觉,等你一觉醒来,问题就会突然明白了’。”当时我听了觉得好笑,哪有靠睡觉解决问题的?后来我渐渐地明白,有些问题一时想不通,只要“不言放弃,常存心中”,总会有一天想明白了,心中豁然开朗!这叫“多想出智慧”。参加工作后,在工作中、学术上常有一些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过一段时间我竟轻易地解决了(突然明白了)。
凌老师是共产党员,她不但关心我的学习,还关心我的进步,常鼓励我走又红又专的道路,在她的帮助下,我在毕业前夕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1964年我毕业留校工作,我们由师生关系变成了同事关系,尽管我比她大1岁,但她在我的心中仍是我的老师,工作上、生活上有困难总愿找她商量解决。刚工作时我没手表,上班很不方便,她就把自己的袖珍马蹄表借给我用,一用就是3、4年。1967年我爱人到北京探亲,她见我生活困难,便主动向工会给我申请了困难补助,使我渡过了生活难关。她帮我熟悉业务,指导如何开展工作。1965年我担任自动化组党支部书记,她是系党总支委员,我们在工作上密切配合,使教研组的政治思想工作有声有色。
凌秋明老师性格倔强,思想内向。她对学生热情开朗,畅所欲言,但与同事说话比较谨慎,用她的话说就是“商讨工作时常常使用外交辞令”,所以,她和部分同志的关系表面一团和气,内心矛盾重重。我作为他们的学生,有时夹在中间很难处理。我和她相处,最怕的是开支部大会,她不高兴会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常使支部大会冷冷清清,或议而不决,或不欢而散。她似乎在工作上不得志,她是留苏毕业生,在教研组工作了7、8年,没有行政职务,连个讲师也没评,大有怀才不遇之感,所以常常闷闷不乐。我们之间虽然无话不谈,在这方面我也无能为力,只是常替她着急。
1968年我去上海出差1个多月,回校后又忙于“专案工作”,一直没有和凌老师见面。1969年我下放到河南驻马店五七干校劳动,不久又回学院筹办仪表厂,也没有见到凌老师。1976年我调华北油田工作,从此和凌秋明老师失去了联系。1986年我去北京出差,听王路老师讲,她于1968年调化工部工作了,不久担任化工部科技局副局长,工作朝气蓬勃,事业有成,她成了化工科技战线上的大忙人,看来人才流动就是好。
40年多过去了,再没有凌老师的消息,值此教师节来临之际,仅以此文作为我对凌秋明老师的怀念。
我的老师 韩大敖先生
在我的中学老师中,最使我难忘和敬佩的老师,是韩大敖先生。
韩大敖是我们的地理老师,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朴实可亲。那时他30多岁,高高的个子,戴副深度眼镜,脸颊的胡须刮得铁青,说话声音洪亮,衣着简朴,从未见他穿过皮鞋。他讲课非常认真,但缺乏趣味,有时照本宣科,讲到村庄,就说:“小桥流水,淙淙有声”;讲到天气预报,又说:“头天晚上,民警挨家挨户通知,寒流来了,大家多穿些衣服”。大家听他一本正经地讲课,心里总想笑。
韩老师教学非常认真,每堂课总是提前到达教室,自己擦黑板,把地理挂图钉在黑板上,讲课用教鞭指着地图,一字一板说的非常清楚。他批改作业特别认真,错一个字一个符号,他都用红笔更正过来。他说:“学地理,一点都不能马虎。你把北极写成南极,一字之差,相距就十万八千里哪。”
韩老师为人热情,特别关心同学的学习和生活。在课余时间,他经常和同学聊天,询问大家住校习惯不习惯,伙食好不好。有一次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安国乡刘码头。”他一听满脸堆笑,对我说:“我孩子她姨夫和你同村,他叫刘昭松,你认识吗?”我说:“认识,我家住村西头,他家住村东头。”他又告诉我,“刘昭松现在改名刘沛选,在济宁火车站当站长。”从此,韩老师和我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我一向尊敬老师,认为老师有本事,无所不知,老师是伟大的,可爱的。在我家堂屋中墙上,贴有一条红纸,上写“天地君亲师”。爷爷告诉我:“一日为师,终日为为父。”要我像尊敬父母那样尊敬老师。可是,总有个别老师,并不真正懂得学生的心。有一件事我铭记心中。那是我读初三时,因一句玩笑话,校长就在全校大会上硬说我:“学了知识,不好好为人民服务,却拿来讽刺我们的政治。”我一个17岁的农村孩子,还搞不清楚什么是政治,更不懂怎么用知识讽刺政治。我只知道学习科学知识,将来为人民服务。校长的武断批评,差点断送了我一生的前程。我感到冤屈,心里非常痛苦,只有韩老师安慰我说:“你不要难过,大家都知道你是好学生,不就是说错一句话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年考不上高中明年再考。”韩老师的一席话,使我深受鼓舞,从此我振作起来,第二年我以社会青年的身份报考高中。报名那天韩老师看见我,大声向周围的同学说:“老校友来了,老校友来了。”他转身对我说:“这一次你准能考上高中!”韩老师的热情鼓励,使我信心十足,我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徐州重点高中。
韩老师不幸于1963年溺水身亡。我和他离别已有50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于我的脑海,他的谆谆教导永远激励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