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丹顶鹤
One
教室里乱成一锅粥了,这是在紧张的学习之后的放松,连续的月考让大家快喘不过气了。
“咱们应该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疯一天,哎,你们说去哪里呢?”外号猪耐不住了。
“去哪儿玩?每天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周围有几条路通哪儿,我都不知道!”白桦大起嗓门说,完全是带着埋怨的语气,该死的政治我就怎么就背不过呢?
“子鹤说去哪儿玩?”猪又问邻桌的子鹤。“喂!你在看什么呢?我也瞧瞧!唉呀,这么美的风景,这是哪里?这是什么鸟?”
“啊,这是仙境吧?”白桦也被照片上的景色吸引住。“哟,这张是丹顶鹤,对,是丹顶鹤!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丹顶鹤的照片?”
“别管从哪来的,送我两张,你有这么多,就送我两张……”猪拿了两张就跑。
“也给我两张!”白桦也抽了一张,还在上面吻了一下呢。
“反正我还有底版,可以再洗。”子鹤见他们如获至宝,心里一高兴就说起他家乡的事来。
“这是我的家乡,一个叫扎龙的地方,我就出生在那里,你们不是老说我土,叫我土豆吗?这土的地方才好玩,不信你们看看这张,还有这张,再有这张……”子鹤打开影集,哇,他们都目瞪口呆了。
“扎龙?我没听说过。”白桦瞪大眼睛问。
“我想买一只丹顶鹤!”猪傻傻地吮着食指。
“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有钱你也买不到!”子鹤白他一眼。
“这么珍贵啊!”猪挠挠头惊讶极了。
“扎龙有多远啊?在地图上能找到吗?要坐火车吗?”白桦问了一连串。
“天哪,你是不是以为扎龙在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那就惨了,我是打哪来的?”子鹤的话逗笑了同学们。
“带我去扎龙吧?求你了!”
“嘘!这叫私奔。”子鹤故弄玄虚,白桦的脸一下红了。
Two
“子鹤,求你了,你带我去扎龙,我请你吃德克士?牛排?任你挑选还不行吗?”白桦又缠住子鹤央求,唉,女生真麻烦!尤其像白桦这样漂亮的女生,动不动就说“求你”之类,如果不答应让男生很没风度。
“还有我,也带我去!”
走到哪都能看见这张胖乎乎的猪脸,真是前生和他是对头。
“天哪!你们以为我不想去?我想死了!可就是有没完没了的考试,我爸妈只让我呆在家复习功课,别说带你们去了,我自己都回不去!你们也死了这条心吧。”子鹤早想去扎龙了,奶奶把他从小养大,尽管奶奶生病已经不在人世,但他一直思念家乡,还常常梦见呢。长年累月呆在城市里,每天行走在车水马龙中,一日三餐不是盒饭就是汉堡,生活不但没有生气,还乏味无聊。
“我有一个好办法,你想不想听?”猪歪起脑袋,诡秘地一笑。
“什么好办法?”这下勾起了子鹤的好奇心,“快说说听!”
“但你保证要带我去!”猪威胁说。
“猪,你少废话!”白桦着急地翻白眼了。
“OK,我说,我说!”
猪小声对着他们耳朵嘀咕几句,白桦连连说“好!”,子鹤犹豫了一下,最后也ok了。
“我们要带上足够的物品,像什么手电、绳索、帐篷、医药箱……喂,你们等等我!”
“你是搬家?还是野营?电视剧看多了吧。切!”子鹤大笑着和猪已经跑出了教室。
事情果然如猪计划的很顺利,先是跟各自父母撒个小谎说住在同学家一起复习功课,然后就立刻买了火车票,等当晚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子鹤忽然想起来问猪怎么跟吴老师说的?猪说那还不简单,总之跟吴老师说过了,保准滴水不漏。
一切搞定,耶!
Three
下了火车,他们沿着公路走,子鹤兴致勃勃地在前头带路。一回头,白桦落在了后面,原来她鞋子不合脚,疼的走不了路。
“我没力气背你!”猪一向是见困难不帮助,理由是他太胖,自己走路都累。
女生真麻烦!子鹤从包里掏出一双自己的旅游鞋,尽管大了两个尺码,但将就着穿吧。
白桦穿在脚上看看像个大脚巫,把自己都逗乐了。
“瞧,那些茂盛的植物和池塘里的鱼虾都是靠这里优越的自然环境栖息生存的。世界上有十五种鹤,光扎龙就能看到六种,还有四种在这里已经定居了呢。”子鹤指着前面激动地说。
乌裕尔河水很清澈,几只美丽的丹顶鹤亮翅高飞,又忽而上下回旋,姿态优美极了!前面的栅栏里有一只丹顶鹤好像向人行注目礼,将修长的颈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长鸣一声表示问候。
“你说慢点,我用笔记录下来!”猪在书包里找笔,这可比他做课堂笔记认真多了。
“用相机照下来不就成了。猪!”说完,子鹤对准丹顶鹤咔嚓一下。
“你们快看,那朵飘逸的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云!”
抒情是小女生的事,不就是一朵云吗,值得那么小题大做?
“看见了吗,赤颈鹤!”子鹤跑到近前,只见一只羽毛浅灰色,头顶和上脖子裸出部分为橘红色的鹤站立在那儿。“它喜欢居住在有草的平原上、水田边、沼泽湿地及森林边附近。”
“小乖乖,要是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用再去啃书本,那该多好!”猪用手里的一把野花招引赤颈鹤,可赤颈鹤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是臭脚,丹顶鹤才不愿意和你住一起。”白桦立刻捂住鼻子。
“为了丹顶鹤我讲卫生还不行吗?”他脱掉自己的袜子闻闻,果然很臭。
“就算丹顶鹤愿意和你住,它吃的食物你吃得了吗?”
“我准吃的了。”猪有想要打赌的意思。
“它们吃的是稻谷或水里的植物根、还吃小鱼和青蛙。你吃得了?”
猪头摇得像拨浪鼓。
白桦一想到血淋漓的青蛙就犯恶心。
“人吃鸡鸭鱼肉熊胆燕窝不是更残忍吗?最残忍的是人!”子鹤亲眼看见爸爸的同事请客吃饭,一桌的生猛海鲜,那些都是被人活活宰杀的,能说人不残忍吗?
玩了半天,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会儿了,他们席地而坐取出带的食物,数猪狼吞虎咽,早忘了减肥的事。
Fore
“猪,去哪儿?”白桦发现猪不见了。
“他不是撒尿去了吗?”
“你们快来看啊!”是猪在那边大声喊。
嚯,那个又圆又大的蛋,不就是丹顶鹤的蛋吗?他们呼啦围上去,城里的孩子哪见过这个。
“饲养员阿姨,能卖给我一只丹顶鹤蛋吗?”
“丹顶鹤蛋是不卖的。”饲养员阿姨用一个大筛子端走了。
猪泄气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那边那只头顶是红色的鹤叫什么?”白桦问子鹤。
“仙鹤。它爱在芦苇和荒草的沼泽地上住着,还特别喜欢吃植物的嫩芽、种子、水生昆虫、软体动物和鱼类等。到了秋天,它们就要迁徙南方过冬去了。”
“子鹤,我现在开始崇拜你了,你怎么懂得那么多知识?”白桦认真地睁大眼睛看着子鹤,这反倒让子鹤不好意思了,哪有这样的女生!
“网上查的资料呗。我小时候救过一只丹顶鹤呢。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我和奶奶刚睡下,突然听见外面有动物的叫声,我开门一看,是一只冻僵的小鹤蜷缩在门口,我立即将它抱进屋里,奶奶仔细一检查发现小鹤的腿受伤了,流着鲜血。奶奶找了块布给鹤包扎好伤口,又拿褥子把小鹤裹起来放到热炕上,让它取暖。我太喜欢那只小鹤了,想把小鹤就收留下,可奶奶说丹顶鹤是国家珍贵保护动物,不能为自己喜欢就留在家,应该把小鹤送到自然保护区的管理处去。我一时不情愿,好发脾气。看着小鹤红顶,黑尾尖,我不忍心把它送走。没过几天小鹤的腿伤好了,能走路了,可它老发出莫名其妙的叫声,我感觉很奇怪,仔细观察原来它想飞了。我主动让奶奶陪我一起将小鹤送回了自然保护区。从那以后我一有空就跑到这里看小鹤,后来它还生了许多只小仙鹤,成了一位伟大的母亲呢!”
猪和白桦都陶醉在子鹤动人的故事中,被丹顶鹤伟大的母爱深深感动,也被子鹤和奶奶的善良爱心鼓舞着,他们坐在青草河畔,望着远处悠闲来回踱步的丹顶鹤,久久不忍离开……
Five
他们要乘最后一班汽车去火车站了,但白桦一个人非要步行去火车站,她说一路还没看够呢!可从这离火车站还有很远一段路,再说天又快黑了。
“天快黑了,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子鹤认真地说。
“我们顺着来路走,不会有危险!”白桦很固执,一个人走了。
“白桦!你等等……”
如此任性的女子不可教也!
子鹤和猪追过去,白桦已经不见了。
“白桦!白桦!”
可周围除了山峦的回音,就是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哪里有白桦的影子。
天色渐渐黑下来,蜿蜒的小路上人越来越少,四处漆黑一片,猪吓得瑟瑟发抖,深一脚浅一脚唯恐路边蹿出一条蛇。
“要是让白桦带上手电和帐篷就不会遭这罪了。”猪一边埋怨。“上天保佑白桦好好地活着,以后我们三个再也不吵架了……”
“少废话,快跟上。”子鹤凭记忆中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这时,一辆汽车驶过来,子鹤站到路中间大声喊:“停车!停车!”汽车一个急刹车,走下来一位戴警帽的叔叔。
“你们一定是迷路了。”警察叔叔借着手电光大量他们,见是两名中学生,就赶快让他俩上车。
子鹤把他们如何来这里玩,和白桦走失的前后经过说了,警察叔叔立刻开始一路寻找。
夜晚,车在山路上十分颠簸,凡是有危险的地方都找了,可依然没有看见白桦,警察叔叔说如果再找不到就发动周边警力援助!
车窗外稍有一点影子晃动,他们就立刻仔细查看,可仔细一看都不是。
“前面好像有个人!”
警察叔叔一个急刹车,他们立刻下车,一看是白桦。
“白桦活着,太好了!”猪兴奋极了。
“说好了出来听我的话,结果你却……”
“快上车!”警察叔叔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白桦身上,她冷得直哆嗦。
“我一个人没走多远,转身一看子鹤和猪不见了,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大喊大叫了一通,也没人回应。当黑暗向我包围过来时,当山风呼呼在耳边作响时,我知道自己迷路了,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心里想这下完了,可我忽然又想起人在危难中要求生存,我就头也不回,拼命沿着公路跑,跑不动了就蜷缩在路边抱头哭……”
白桦的叙述不但没换来他俩的同情,反倒让他们大笑起来,一天的紧张得到了缓解。
“要不是今晚我办事路过,这山林里野兽多,你们可就危险了。现在你们靠在后面睡一会,等到了我们所里,我再安排。”
多幸运啊,遇上这么好的警察叔叔,想着他们就睡着了……
Six
又回到了美丽的校园,又回到朗朗读书声中,他们以为悄无声息的走,也会悄无声息的来,谁知道他们的旷课让班里乱成了一锅粥,当他们三个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同学们一窝蜂地围上来,有的问去哪里了?有的说害他们四处找,还有的说吴老师因为他们的逃学被校长批评了。
猪替自己打埋伏,趁混乱机想溜走,被子鹤一把揪住,他才“哎呦哎哟”地招了,原来他压根没给吴老师请假,这下好,他们背上了一个逃学的名声。
当天下午,吴老师就叫他们写检查。
“我知道你们整天复习考试,需要放松和玩耍,但也不能瞒着家长和老师逃学啊?你们知道父母多着急吗?如果不是扎龙地区派出所民警打电话来核实你们的身份,你们还不会这么快就被送回来!”
“我们知道错了,请老师和家长原谅!”猪一向会说软话。
“我们也是渴望自然和回归自然!不然聪明人也会变成傻瓜!”子鹤辩解说。
“可这四天我们的收获大极了,不信您看这些!”
白桦把相册摊开,吴老师的眼睛一亮,然后一页接一页地翻看,还发出“哦!”的惊叹声,也顾不上批评他们了!
子鹤心想这回不用写检查了。
同学们嚷嚷着要子鹤带她们去扎龙看看丹顶鹤呢。
“没问题!可吴老师不点头我不敢。”子鹤看看吴老师,她已经满脸笑容了。
走的时候,吴老师把相册拿在手里,清清嗓子说:“检查照常写。相册我先拿走看!”
“啊!”子鹤晕!
中考结束了,吴老师累病了。
同学们买了水果去看望吴老师,大家围在病床前说说笑笑,吴老师的病情一下子轻了许多。
忽然,吴老师的手机响了。“喂!”吴老师接通手机,脸上忍俊不禁的喜悦,一连说“好好好!”然后神秘地说:“有一个好消息,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是什么好消息呢?同学们猜不着,只好耐心等待。
一个晴朗的早晨,在吴老师的带领下,初三二班乘坐大巴去了丹顶鹤的故乡——美丽的扎龙。
这样快乐的时光是多么难得的回忆啊,将永远留在同学们的心里,就像一本相册是永久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