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怎样刻成的（45-48）
四十五集《崭露头角》
汽车也不知道行驶了几个时辰，连说带闹的车子，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是啊！尽管车轮转动的声音是“嗡嗡嗡”地响过不停，尽管尖细的喇叭声时不时的鸣叫几下。可对于没有时间观念闹着笑着的新兵蛋子来说，终究还是挡不住时间的诱惑，全都累得不说话了。呵呵，看看我们的样子吧，特好笑，就如同武侠小说里的丐帮中说累了疯够了的争斗的长老，脏兮兮的全部都搞得偃旗息鼓哑口无声。这不，一个还紧挨着一个，似闭半闭似睡非睡的眼睛伴随着心情的舒畅和心灵的满足、尽情地享受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年青人，能够相聚在一起的缘分所带来的快乐：不图别的，能吃饱能睡觉就行了。唉，看看纯真的年代，就芝麻大一点的小事，也能够让我们激动大半天的傻呼呼劲十足的一群长不大的大男孩。就是这么的单纯，这么的满足，这么的有滋有味……于是，军用卡车上，七十年代的穿绿色军装的新兵们，都在自己人生的旅途上展示着各自不同的风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也在行进的车声中慢慢地松懈下来。渐渐的，行驶的车上面有人在打鼾，有人在磕巴自己的牙齿。而汕头的赵胖子，也正悄悄地张开他那准备做黄粱美梦的大嘴了。斜着身子的嘴巴越来越开，几乎整个牙齿都露出来了。哈哈，好小子！快看啊，又流出了到部队十天来，就把白枕头染得有很深痕迹的口水了。这鸟小子，简直就是邪门？连喉咙也发出了“哼哼”直响的有节凑的鼾声来。
是呀！大白天的鼾声，居然也像雷鸣似的轰轰响，气人不？好在车上都是逮着机会就打瞌睡的毛头小伙子，根本不予理会。纯粹就你打你的轰天雷，我睡我的安稳觉。是哦，我们这批傻新兵蛋子，只要是累得一躺下，就管你响声不响声，吵闹不吵闹。好像和平年代，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还在我的梦里头微笑。
原因是累，确实好累。由于长时间的坐车和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大家都腰酸背涨，脸皮发麻，眼睛发黑，人随之就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其实说起来，还得要感谢这个汕头家里也穷得“叮当”响的大大咧咧的赵胖子，人特别的憨厚而又实在。在我们新兵们的心目中，那简直就是一班的活开心宝贝。由于他总是有那么多的无意识的动作和妙趣横生的话语，非常富于幽默诙谐。所以，让我们都感觉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活在我们身边的天才表演“艺术家”。以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说话的憨态，总能让我们这一群长不大的男孩们身躯颤动，眼泪直流到开怀大笑。望着眼前这个睡得可爱的胖小子的“傻”样，再望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好哥们为国。渐渐的，我也感觉一阵的睡意向我猛烈袭来。是的，睡了，该睡了，我要闭上眼睛睡了……
突然间，凭着身体的大幅度的倾斜，刚闭上眼睛不久的我，感觉车子从平坦的道路上，好像是爬上了一个很高的陡坡似地。果然，两分钟后，车子就开始出现猛烈的颠簸了。
“为国，你坐好，我好像感觉快到了。车已经慢了很多了，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很多杂乱的声音？”我用手摇着把脑袋靠着我的已经睡着了的周为国。
“到了吗？哥！我好困好累啊！”为国睡眼朦胧地望着我。
“你坐稳了，我到车前面看看，到底到了哪里？快擦擦你的眼角。”我交代已经睁开眼睛眼角边有泪水的为国，随即向上提了一下背上的背包，接着站起来松了一口气，就走到了车厢前面伸手扯开了遮挡的蓬帐。哦呀呀？好气派哦！只见一股凉风冲过我脸庞的同时，我眼睛刹那间，就被那无比庞大的场面所吸引住了。
左边，仿佛是一望无际与天连接的蒙古式的大草原，正温馨浪漫地沐浴在炽烈的太阳母亲的怀抱里。艳阳高照的光环下，那成群结队的鸟儿唱着歌儿时而展翅飞向蓝天，时而又俯冲在草地上嬉笑觅食。那寥寥升腾缠绕的雾气，那摇摆不定随风一张一合的绿色含羞草，以及紫色偏黄的各种无名的满地的野草。带劲！这不正是古人所说的“此景只有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的真实写照吗？
右边，是一条浑浊的奔腾的大江。河床虽然已经接近干枯而露出了大部分壮实的筋骨，但河水依然是咆哮依旧是浩浩荡荡地奔向古老的东方。听吧！汹涌澎湃的江水，转着漩涡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仿佛告诉我们这远方来的客人，这就是它的快乐和本性，这就是它在历史的长河中，走过来的沧桑岁月的历程。
看，我们行进中的长龙似的车队，行驶着的宽宽的大堤，就仿佛从南北把河流与草原从中劈成了两半。不？分明是高高的长长的无尽头的大堤，把草原和河流一担地挑在了它自己的肩上。美哦！这大自然自己的独特的魅力，这人类征服自然的伟大成果，确实不得不令人惊叹和感慨。
唉？奇怪呀！难道左边这茫茫的大草原，就是排长所说的，我们要把它围起来做鱼塘的农场吗？好大好神奇啊！那气派和景观，看到后，你不赞叹不惊讶是不行的……
可惜哟？这连天接地的好地方，修成了鱼塘岂不是浪费？要是搁在我们的家乡，那多好啊！青青的水草，我们可以让成群结队的水牛在里面吃草打滚。这宽阔的草原，我就可以和我的哥们儿在里面扑鸟儿，寻找鸟蛋。这流动的河里，我们还是可以光着屁股，然后扯着大人们把鱼网撒下去。不出意外的话，网里面准能捞上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来…….充满幻想，没见过世面的我俩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当然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我们家乡那高高的瘦瘦的山梁，和黄色湿了就能粘成泥人的黄土地……
哎呀？刚才明明朗朗的太阳天，怎么一下突然前面就起浓雾了？嗯！看清楚了，不是雾，是我们行进中的车队，在泥巴地上扬起了浓浓的烟雾似的尘灰。眼看着灰尘越来越大，正肆意地扩散遮挡住人的视线，我连忙把脑袋一缩的同时，紧接着就拉上了挡布……只听见“启”的一声，行进中的汽车，就突然地停下来了。
“大家赶快下车，马上集合，连长有指示。”我们的新兵排长，从驾驶室里一边开门一边大声的喊着我们。
“噗通，噗通……”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汽车上跳下来的背着背包的新兵蛋子，噼里啪啦的落地声，竟然带起了干燥的地上一寸多厚面粉似的尘土四处飞扬。而飞扬的尘土，又让我们从车上落到地下的新兵们，灰头灰脑的还带着阵阵的咳嗽声。其中，赵胖子和柳和平居然还连人带包地摔在了厚厚的尘土里。于是，毫不客气那一点也不讲情面的灰尘，就迅速地占领了两个“傻瓜”露出的主要前沿阵地：脸和头发。当我们拉起不像人样，满头灰尘的两个“傻蛋”，正准备又进行新一轮的龙争虎斗嘴唇大战时，就老远听到我们的连长，已经在一块平地上下命令了。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同志们，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首先，我有必要对你们重申一下，今天到这里来的，是我们A军的八九千人马。同志们务必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干劲来，严于律己踏踏实实地干好每一天。为早日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连的光荣的任务而共同努力吧！”连长用左手拍了一下手中的帽子，然后用右手扇了一下鼻子底下串动的灰尘就张大嘴巴。
“一排长。”
“到。”
“你先安排几个兵到村庄里弄点水来。新兵一班的潘移声，赵构，曾解放和柳和平分到你们排扎帐篷。注意，这个地方晚上风大，帐篷一定要扎得牢固。”
“是。”一个典型纯正的普通话的北方汉子，跨前一步回答后又返回了队伍。
“二排长。”
“到。”
“你们二排打井。新兵许剑，杨五六和刘向前安排到你们排帮忙。”连长依然操着十足的河南普通话。
“是。”二排长也跨前一步地回答后，也退回到了队伍中。
“三排长。”
“到。”
“你们三排就负责挖好则所。”
“是。”三排长回答完毕后，还是跨步回到了队伍里。
“炊事班长。”
“到。”
“新兵周为国安排到你们班打灶，速度要快，晚上准时开餐。”
“是。”
第一天晚上故意刁难我和为国的我们的老乡炊事班班长，背上背着一口大锅，就像一只特大蜗牛，也同样是回答后返回了队伍……
眼看着太阳渐渐的西斜了。刚才大堤右边的河床上还是裸露着的脊梁，转眼间就变成一条长龙似的望不到头的蒙古式的绿色大毡包了。终究是人定胜天……望着寥寥升起的炊烟，望着夕阳染红的河水，望着帐篷边迎风招展的八一军旗。我由衷地感叹：军人的伟大，人多力量的神奇。
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的“大仗”，在第二天早早地吃完早饭后，终于全面地打响了。天上，是太阳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地上，是遍地的随风飘舞的红色军旗，是有着大几千穿着背心的人民的子弟兵，那干得热火朝天的欢腾的景象。于是，飞舞的铁锹，跑动的人群，喊声如雷的声音。就全部展现了新一代军人的飒爽英姿和顽强的斗志……
“哥啊！你感觉到没有？这地方干活的农具，是不是与我们家乡的差别太大？你知道的，我们家乡的农具那才叫东西是不？你看看，我们现在人多，但效果也不是特别的好。速度慢，人堆在一起的又摆不开，而我们拿锹的还总是休息。这个样子，跑来跑去的也终究没有搬走多少泥巴。我看啊，这应该与我们干活的工具有着很大的关系。哥！你发现没有，这地方竹子编成的“箢箕”是圆的，根本就没有口。倒泥巴非要放下扁担，然后，用两只手端起来才能够倒腾出去，太慢了是不？我们家乡有口的长方形的“箢箕”多好啊！在“箢箕”的后面用铁丝弯一个圈，扁担两头的钩子，将圈轻轻的一提，泥巴就乖乖地出来了。我看，还是咱们家乡的人聪明是不？”我们两个人打锹的同时，大脑壳也说出了我心中同样的疑点。
“嗯！这么干，确实效果不好？挑泥巴的人，很费力很辛苦的。我们家乡的“箢箕”确实好，省力又省时的。哎？这里又没有？”我也傻傻地望着为国回答他。
“哥，昨天我们来的车子上，不是带了新竹子吗？我与我们的老乡炊事班班长昨天闲聊时，他说他在家里十三四岁就学会干“篾匠”的活了。正当手艺吃得很香的时候，好玩的他到县城一验身体，居然就跑出来吃军粮了。按道理，他应该会编咱们家乡的“箢箕”？而我在来当兵之前的那些日子，也学了几天的“篾匠”的。哥啊！咱们中午回家就和老乡班长商量商量，搞几担出来试试？让外人也见识一下我们湖南人的聪明能干，怎么样？”兴奋的大脑壳，边说边飞舞起了自己手中的铁锹。
“哦？你小子想事就是周全，厉害。好！中午回去，咱们一起找班长说说看，让他帮一下忙。毕竟，我们在这里有一个月的活干。到时说不定，我们会……”我留下半节话，没有说完。
到了中午和晚上，别人在帐篷里休息时，我们就偷偷的在炊事班的角落里，用菜刀忙碌了整整好几个小时。终于弄出了几担和我们家乡一样的“稀世武器”。望着我们手中出来的劳动成果，望着大脑壳砍刀的时候留在手上的刀痕，我们三个老乡在炊事班的阵地上，全都傻呼呼地笑出了声来。以至于，让连队看着我们的老兵新兵，都以为我们三个正发着羊癫疯的病了。
科学就是科学，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一到工地立马就见功夫，就立刻知分晓。尽管只有少少的几担“箢箕”，但它的效果就是不同凡响。看看连长和排长的满意的目光，看看老兵和新兵们跑动的高兴的身影，就知道它是有多么的了不起的了。还真是，不说一顶二？起码也一顶一点多了吧！而且，人也轻松了许多。哈哈，怪才的周卫国，那想着事情的脑袋，确实是常常的出人意料，让人意想不到。
第二天，我们连队的“稀世武器”武装到该有的人都有了.。于是，我们的围堤，是明显的比别的连队高多了，也快多了。而我们连队的人，也显得特别的有精神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就是这么由来的吧！近在眼前，看着我们连队巨大的转变，我们营里的另外两个兄弟连，都睁大眼睛，仿佛不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古怪事，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边。以至于，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很大的疑惑：我们的“秘密武器”，究竟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连队会玩魔术？于是，他们也全都莫名其妙地陷入云里雾里的。而且好像，都把我们看成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人了。
好东西就是有人学。况且，又不是造飞机大炮的那么神秘。所以，第三天，从我们连学到技术的我们营的另外两个兄弟连，也有了“秘密武器”。渐渐的，挨着他们的连队也有了。总共前后就五六天的时间，我们军的所有参加的部队，都全部用上了我们发明的那种“稀世武器”。呵呵！我如果说不邪门的话？你们谁肯相信啊！
紧张的一个月的劳动，终于提前几天结束了。劳累了将近一个月的军人们，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真了不起，纵横交错，整齐漂亮的格子式的鱼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确实显示着我们这支部队的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显示着我们这支有着光荣传统和不怕流血牺牲的人们解放军，确实是一支能够战胜任何面对我们一切的敢于来犯之敌。
任务结束。我们独立坦克团，是全军的第一名，我们二营，是全团的第一名，而我们六连，又是我们二营的第一名。可想而知，有先进的理念，就有实际的成效。有创新的精神，就能够战胜任何的对手。是啊！提前了大几天的时间，对于一个有着大千人参加的一个军来说，意味着什么？战场上的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往往就能够决定一支部队的生死。直把激动的军首长，在总结大会上，点名表扬并奖励我们独立坦克团一面优胜的红旗。而我们连，也得到了我们团奖励的一面先进集体的红旗。至于我哥们大脑壳，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个得到营嘉奖一次的入伍的新兵蛋子。预期达到了我们排长提出的目标。
整整的将近一个月的劳动强度，整整的将近一个月的连续作战，连太阳都不好意思，把我们所有的军人的皮肤，都染成了清一色的古铜色。而河床上那无数的“则所”里面，有我们军人拉出来的鲜红的血水。那是不合水土浑浊的江水，带给我们身体的不良的反应。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别了，我们心中神圣的“大草原”。别了，我们新兵们锻炼的摇篮。别了，我们在梦中无数次呼唤的和我们同甘共苦的神奇的土地……当你需要我们建设的时候，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四十六集：远近闻名
带着疲惫和满足，带着信心和自信，喜气洋洋满载而归的我们，又回到了绿色的军营。然而，没有完成的队列训练，对于已经来到部队快两个月的新兵蛋子们来说，由于半途中断，也就只能由我们自己慢慢的体会了。是的，我们来到部队，不光只是来学会简单的走步和跑步，我们还有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必须要练好自己的杀敌的本领，必须要面对当时国际错综复杂的动乱的局面，和一个军人对祖国母亲那份应尽的职责。所以，作为青年，作为军人，作为坦克特种兵。我们有责任，有决心，有能力驾驶我们祖国自己研制出来的新坦克，能够纵横弛骋在祖国辽阔的边疆，随时准备为祖国和人民保驾护航，随时为祖国和人民贡献自己的光和热。带着这种理念，带着这种思想，带着这种激情。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否则，我们又怎能面对当时还百废待兴的国家，我们又怎能面对自己的家乡父老，面对日夜挂念着我们的亲人和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
军人，七十年代的军人，练习射击训练，原本就是杀敌本领中的一个最重要的训练项目。因为，它直接关系着部队和个人的生死存亡。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针锋相对。面对凶狠狡猾的敌人，如果不能熟练掌握好手中的武器？如果攻击时候的子弹，打出去没有目标或击不中敌人？那肯定就是自己血溅当场而一败涂地。
作为中国的坦克特种兵，手枪和冲锋枪的射击训练，坦白地讲，应该不属于我们修炼的主要科目。因为，就坦克的本身而言，它是有着几十发炮弹和上万发机枪子弹配合攻击的尖端的先进武器。坦克上面，直接安排了直径八十五毫米呈三百六十度随意旋转的火炮一门，十二点七口径能够对付空中飞机盘旋的高射机枪一挺，七点六二口径的并列机枪和航向机枪两挺。本身有这么充足精良的武器，杀伤力是可想而知。所以，坦克上四个乘员，除二炮手配有五六式冲锋枪外，其余的车长，一炮手和驾驶员主要的随身携带武器，就只是那射程几十米远的五四式手枪。因此，当时的坦克兵就有一句俗语叫做：车在人在，车毁人亡。意思是坦克乘员要誓与坦克共存亡。如果一旦离开坦克，也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保护的屏障。
然而，在我们坦克军营里，当时也流行着这样一种术语：坦克兵的手枪，原本就是用来自杀的。说起来也不无道理，五四式手枪的有效的射程，只是短短的几十米，在坦克失去性能不能攻击的情况下，能否有效地消灭敌人，还确实是个未知数。为了打破这种传统的观念，为了打破部队士兵们的这种不能成立的歪理。于是，我们的团长就下死命令：一定要抓紧抓好全团的射击训练，免得上战场遇到敌人就打摆子。并一再强调，战场上的情况属于千变万化。他说，你有本事的话，可以从敌人的手中夺取武器，然后再用他们的武器来消灭对手。还说，每一位乘员熟练掌握坦克的同时，务必也都能熟练地掌握手枪和冲锋枪动作的射击要领，务必让每个官兵对手枪和冲锋枪的射击性能，都能精准地做到稳，直和迅速这三条。
一稳：即是用肩胛骨稳稳的顶住冲锋枪的枪托，然后把手握住冲锋枪的同时，让手和肩胛骨形成强大的相对抗的抵抗力。这样，枪就不会上下左右晃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命中敌人的要害部位。
二直：即是手和肩胛骨稳稳夹住冲锋枪的同时，眼睛瞄准的枪的准星，缺口和靶心要形成三点一条线。只要将目标瞄准成了三点一条直线，阎王爷肯定就会在户口本上给敌人打钩。
三迅速：前面两点做好的同时，手上的扳机扣发要迅速果断，不能犹豫。这样，就不会给活动的敌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就只能让他乖乖地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
团长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就打破了平时没有战争，而我们团里就不好好练枪的松散的局面。于是乎，白天或晚上的冲锋枪实弹射击，在我们坦克团就搞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于是乎，我们坦克团的射击水平，就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无论干部或者志愿兵，无论老兵或者新兵，都能自觉刻苦的顽强地训练。身上的工作服，磨白了也磨烂了，手和肩胛骨的肌肉，练肿了也长老茧了，甚至连眼睛下面靠枪的脸皮，都靠出了深深的痕迹来……终于，在最后的冲锋枪实弹射击中，我哥们新兵蛋子的周为国，居然又夺得了全团第一名，又被团部命名为优秀射击手这一光荣称号，同时荣立三等功一次。这小子，还真是邪门？也没见他比我们多用多少功啊？于是大家估计，也许他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吧！
本来，自农场“一战”就红遍我们整个独立坦克团的我哥们周为国，于今第“二战”居然又夺得了全团第一射击手的美名。这在我们独立坦克团的军史上来说，绝对是个空前的响当当的新闻。可不？连我们的团长，都知道咱们六连有一个湖南来的新兵叫做周为国。人有倔劲有思维敢于自我突破，而且书也基本上读到“顶”了。我们连队的官兵呢，不用说，就更知道他这个新兵有主意，有见解和独特的分析能力。同时敢想，敢做，敢当，是一个真正的敢担当的男子汉。然而，这让人嫉妒让人眼红的臭小子周为国本人，他什么都没有改变。依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依旧还是不分场合的把我叫做哥。
南方的秋天的尾声，也到了带一种风嗖嗖的凉味道。军营里桂花树上的那种特浓的香味，连同秋风随处飘舞然后又在空中扩散。到了晚上，营房洗澡池里的冷水，浇在我们的身上，让我们也感觉特别的凉爽和舒适。没有顾忌，思想单纯，光溜溜的善意的新兵们，有时居然也可以对青春同类活泼的身体大加评论。这不？洗澡房内又是笑声连连，精彩不断。
“赵胖子啊，看你人也不是很胖的，但你的胸部确实比女人的还要大，咱回事呀？是不是你身体的雌性激素，比男性的柯蒙激素还要高啊？你看看，你小子，女人看了，肯定也会自愧不如的是不？呵呵，你小子肯定是奇形？”赵构的老对手潘移声，在我们洗澡的时候，首先又拿他开牌了。
“妈的？死鸡声，你是不是想吃奶？妈妈我这里的奶水，可不够你吃喔！哦？龟儿子，你看看你自己的屁股，那是什么样的屁股？你们大伙快瞧瞧，一边大，一边小，这才真正的叫奇形呢！儿啊，那只怪我当初没把你没生好？你看不到是吧！那用手摸摸就知道了？我的儿，我这全身可都是肌肉，你少见多怪是不是？你可能不知道，肌肉多了胸部自然就大。我的傻儿子，你连这点都搞不明白？你还是个人吗？以前我明明要你读书，可你硬是不读，现在倒好，什么都不懂了吧！”赵胖子，居然也可以学着女人的声音了。只是，女人的声音，是十足的宫廷里面太监的味道。只见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胸部，动作表现得非常的滑稽。
“妈的，说我少见多怪？你才傻呼呼的呢！上次，你看到火车来了，一个大男人家居然好意思吓得掉头就跑，你害不害羞？要不是老子拼命地拉住你，你肯定就和车站值班员碰头了是不？看看你那白色惨淡的面孔，看看你那哆嗦的傻样，你根本就不是男人？说我？我的儿，我怀疑你的脑袋，是不是少了一根主筋？我看你气死了为父，那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说完话的潘移声，又在自己的身上狠狠地淋了一大桶的冷水。
“儿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长到了十八岁，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火车，这能怪我吗？妈的，你不知道啊？历史书上说了，清朝卖国的慈禧太后，说火车来了就会吃人，要把它推到渤海去吗？我如果不跑，难道还等着它来吃掉我不成？儿啊，你是欺负为父的没见过世面，是不是？我看你纯粹就是想把为父的气成胸脏病，然后你就开心了？”满身肌肉的胖子赵构，尽管在用手巾擦着自己的背，但也毫不嘴软地回答着。
“还好意思说？你猪啊！你用手一摸，说火车也怕“痒痒”的，那是怎么回事？你简直比猪还蠢，不读书在这里居然还咬文？纯粹就是一个大白痴？”用肥皂擦着身子的潘移声，更是得理不让人。
“我比猪蠢？你自己就是笨猪！乖儿子，我用手一摸，它突然地叫了一声，不是怕痒是干什么？”赵胖子说话的脸，突然间的红了。
“儿啊，你得承认，是傻逼就是傻逼是吧！你知道不？那是火车要走了。你记不记得，你摸完火车后，它叫了一声是不是就往前走了？蠢猪，你真是我傻得可爱的蠢儿子！火车一走，就会叫的。”说着话的潘移声擦完肥皂后，又淋了一大桶的冷水。
“那我怎么知道它要走？又没有哪个告诉我？难道你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儿啊！我知道的，你生下来后，就特别喜欢吃屎呢！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得津津有味？”赵胖子气得无可奈何的，在淋水的时候，就随便骂了一句潘移声吃屎。
“哟！你怎么知道的？哪个告诉你的？哎？妈的，小孩吃屎有什么奇怪的？你小时候没有吃过啊！我家里母亲生得多又密，又没有人带我，肚子饿了吃屎有什么奇怪的？”说着话没有留意的潘移声，居然也有上当的时刻？这小子哦，十足的一条大蠢猪：居然还抬头看着赵胖子问。
“哈哈！儿啊，你就是吃屎长大的。所以，你说话嘴里就老是带屎臭味……哈哈……”赵胖子一见潘移声果然上当，笑的口水又流出来了。只是他笑的同时，也把我们洗澡的好几个，都笑得坐到了地上。呵呵，光屁股坐在水泥地板上，好凉哟……哈……哈……哈……
“许剑啊！你下面的那个小弟，怎么老是包着的？你看看我们大家，都没有包住啊！难道你那个东西，它不膨胀吗？”说这话的，是贵州的扬五六。
“我也不知道啊？自打娘肚里出世，一直就是这样的。哎？你小子傻啊？怎么不膨胀？是男人就会膨胀的嘛！你龟儿子还好意思问？除非你小子不是男人？妈的，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我，见到女人就冲动的色狼。我看你那个东西老是膨胀的话，肯定今后是要出大问题的。”江西的许剑说完话，竟然脸部带气的反问。
“我是好意？你怎么说我是色狼了？妈的，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说，我怎么色狼了？”扬五六一见许剑骂自己是色狼，急得连忙分辨，同时面带怒气。
“你说，不是色狼是什么？我问你，上次星期天，我们到县城去，碰到了一位穿花连衣裙的漂亮女子，你用手摸她裙子干什么？还上去搭差和她说话，你敢说你早就认识她？”许剑说出了自己的缘由的同时，对着扬五六是扬了扬自己的小指头。
“那是？那……”扬五六结巴着，就没有了下文。
“那是什么？说啊！不好意思了吧？纯粹就大色狼？”许剑紧逼扬五六。
“说就说，我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和潘移声打赌。他说，我有本事和那个穿裙子的漂亮女士说话，他就买一瓶汽水给我喝。你说，要和不认识的漂亮女士说话，我能有什么招式？猪啊！我只能是上去抓住她的裙子，然后，问她这么漂亮的裙子是在哪里买来的？我也好给我女朋友同样买一条，这不就说上话了？你问死鸡声，是不是这样？死鸡声，为了一瓶汽水，你就让我背了一个色狼的名字？妈的，我自己是猪哦！根本连恋爱都不知道啥滋味，居然……”扬五六气得捶胸的同时，也把自己怨恨的眼睛对着潘移声狠狠地瞪过去。
“你们几个不要闹了，现在说正事。哎？解放啊！你和为国听到什么风声没有？连队这两天，好像要派新兵到训练团去学习了。人都决定了，连长没有找你们谈话吗？”是汕头刘向前关切的声音。
“没有啊？为国，找你谈话没有？”我也惊讶的问为国。
“哥，没有啊？”为国也迷惑不解的望着我。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啊？”我用眼睛望着他们。
“你们没份？你们那么优秀，难道也没有份吗？别骗我们，不可能吧？哎？是不是还没有通知你们哦？”是贵州的柳和平那不大不细的声音。
“名额已经定下来了，后天就去训练团。我听排长说，是没有你们两个的份。”一个同时洗澡的老兵，也插了句话。
果然，两天后的早晨，两个班的新兵们就每班留下两个。其余的十二个，全部坐上汽车要准备到训练团去报到。望着启动的汽车，望着招手的老一班的新兵，哥们两个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是啊！怎么会是这样？我们两个都没有资格？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气的在连队办黑板报的我，差点赌气就连饭都不吃了。而大脑壳周为国呢，依然还是老习惯，依旧咬紧自己的牙关。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有比这更气人的呢！过了十几天，我们连队二班的另外两名新兵，居然又走了。好像是派到汽车连去培训，开什么汽车的。于是，一起迷糊，一起说笑，一起憧憬的傻不琉球的新兵蛋子，转眼间就各奔东西，不见人影。
北方的冷风，也不知不觉地闯到了南方的上空。树上少得可怜的树叶，在寒风中不停的摇曳和叹气。伤心的哥们两个，无奈的只有把怨气，全部发泄在晚上令人痛心的洗澡房里。是啊！我们只能用一桶桶的冷水，从头到脚来洗刷自己心灵的空虚。是的，在我们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那个老兵的话“没有我们两个人的份”。以至于我们老弄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俩真的不如别人？还是…….他娘的，冷哦，吹过来的冷风邪门哟？它也毫不怜悯张开大嘴肆无忌惮地乱咬着哥们的皮肤。看来南方的水，也真的有一点凉了……这鬼天气……
四十七集：雪中送炭
军人，时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和为国，尽管内心有气愤也有不满。但是，意见，和委屈，也就只能永远的埋藏在自己内心的寂寞世界里。
军队就是这样，军令如山倒，没有?嗦，没有含糊，更没有什么价钱可讲。否则，那就不是军队了。渐渐的，连队剩下的我和为国两个新兵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地把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是啊！我们毕竟还是十七岁的大男孩，总不能老天天地绷着脸吧！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很成熟，很老道。
七六年剩下的那最后一天的晚上十二点，就差最后一分钟到来的时候。等着连长手上手表时间指到十二点的我们全连的官兵，都一起敲锣打鼓，激动万分，迎接着新年的到来……于是，就在这“咚咚”响的锣鼓声中，我和为国度过了人生，再辉煌再热闹的军营的新春佳节。
不平凡的充满希望的一九七七年，终于在哥们俩的期盼中悄悄降临了。辞旧迎新，迎春接福，新的一天的到来，让哥们两个一起对天不停地祈祷：霉气快点随着旧的岁月旧的风俗习惯全都滚蛋，让好运和喜事，时刻降临到哥们的身边。阿门，天主保佑我们。
真月初六吃晚饭的时候，桌子上的大脑壳，用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到我的饭碗里时。随即，他就很兴奋地附在我的耳旁轻轻地说了句：“哥，今天来了两封信”。一听到来了两封信，我紧张得连口里的饭，都忘记咽下去了。我连忙抬起头，着急地问了句。
“是那两个混蛋小子的来信？是不？”我连眼睛都不敢眨，就望着为国。
“不？是我父亲和女同学周文君的。”为国看着我说完后，随即就低下了头。
“哦？女朋友来信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我说完叹了一口气，有点打不起精神。
“不是？我是告诉你，我来信了嘛！”一见我的叹气声，为国连忙抬头回应。
“哎？那两个王八羔子真气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非得要我这个当哥的，先给他们两个蠢材写信，他们才会……”我用筷子敲着自己的脑袋。
“哥，不理他们，真的还反了他们不成？”为国连忙伸手按住了我的筷子。
“不是？不来信，说明他们两小子肯定就有问题？我们一起长大的，他们俩的性格咱们谁不知道？为国啊！也许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地址吧！”我始终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会，我父亲把地址告诉了小眼睛，小眼睛也应该告诉了红鼻子啊？”为国也有点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曾解放，你今天来了一封信。你站岗去了，就忘记给你了。来，信现在给你。”我们旁边桌子上吃饭的排长一说完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信给了我。
“谢谢排长。”我说这四个字时，就感觉自己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冲动了。
是的，当我双手接过排长给我的信，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时，我随即就差点晕了过去。
“总算看到混蛋的来信了，混蛋小子。妈的，我说嘛！我就不相信你们两个龟儿子，真的是这么绝情，这么无情无义。”大半天的抓着信，我在咽叹着的同时，眼泪也就跟着流下来了。
谁说不是邪门？我说着曹操的，居然曹操就真的到了。以至于我在想：这年头，肯定时来运转了。于是，喜得我对着排长就是深深的一鞠躬。随即，我和大脑壳两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然后，两人的嘴巴，也各自吻上了对方的脸蛋。
可不得了？慌得排长和吃饭的战友们，都张大嘴巴站起身来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大半天。我估计，他们肯定在想：这两位，该不是真的闹同性恋了吧！
回到宿舍，急忙摆上两条小凳子。心情愉快的我们靠着床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两个混账小子的来信。果然，是红鼻子动笔的那流畅的钢笔行书字体。
哥，为国，你们好！
想死我们了。随着你们的离去，剩下了孤独的我俩，流着想念的泪水，想着从前的一切，然后就盼望着你们的来信……哎！一切于事无补，现在已经是远隔千山万水，只能望穿秋水，想断愁肠。
哥，为国！从你们给伯父伯母的来信中，就知道你们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内，承受住了一个军人严峻的艰苦的考验。恭喜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也恭喜你们，为家乡也为我们争得了荣誉。说实在的，看到你们优异的成绩，我们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和自豪。因为，咱们四人始终是好哥们，好兄弟。
哥，为国！自你们走后，我俩在家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于是，就只能是靠着翻翻书本来消遣和打发时间。队里的左邻右舍，都说我俩不可理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傻书呆子，完全没有一点真本事。还有的，就直接讥笑我俩，比臭不可闻的臭老九还要臭。更有的说我俩年纪老大了，还整天呆在家里的靠父母亲养活也不知道害羞。哎，这些都还好说。气人的就是我们的父母亲，也好像很配合他们，整日地唠叨，说让我们学一门什么手艺的，将来也好养家糊口，将来也好找一个老婆结婚，也能传宗接代。
说到这些好烦啊！听得我们头都大了。难道我俩，就只能走前辈们走的老路，真正学一门手艺，讨一个老婆在山沟里过一辈子那种平淡的日子，然后直到老死？如果这样，那我们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去修行了是吧！哎？管他？反正现在咱们俩人，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什么都不想理，也随便他们怎么说……只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去当兵。就是战死沙场也轰轰烈烈，名垂青史。也免得老是听他们说闲话。因为我们俩人，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血气方刚的真正男子汉。
回想起在咱们四人在一起成长的过程，用一句话来概括，你们看对不对？聪明坦诚，淘气顽皮认真而又活泼可爱。哎？人不长大，永远不懂事多好啊！现如今终于是分开了。而我们几个由无知到懂事，然后再走到了人生关键的十字路口。你们选择了绿色的军营，想实现你们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抱负。可我们呢，简直无可药救，每天只能靠读书来打发时间，来麻痹自己，我们俩是不是不着边际很窝囊?
哥，为国！肯定在你们的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号是不是？你们上火车的那一天，我俩怎么没前来送行？告诉你们，简直太凄惨了，新队长彭叔，就在你们走的那天上午，突然的清醒过来。他只说了两个报应的字后，就一头扎进了我们队里平时吃水的那口十几米深的水井里。当我们俩发现把他捞上来时，早已经咽气了。你们也知道的，他的那个样子，原本队里的好多人，早就都盼望着他死，以至于他死了理都没人去理。于是，咱们俩只得在远处的山里头挖了一个坑，还邀请了几个同学一起钉了几块木板，把他草草地埋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说是不是很惨？一家人居然就这样全部地报销了。
哥，为国！现在我们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我俩在家里很烦，以至于都不好意思给你们写信。但请你们记住，你们在部队，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苦练杀敌的本领，争取早立军功，荣归故里。我们到时，一定放鞭炮轰轰烈烈地迎接你们。
还记得我们队里，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吗：我们生产队是一个“一场春水向东流”的风水宝地，肯定会出人才和发大财的。就让我们一起为队里那不老的传说，名正言顺地成为明天的历史和骄傲。也为了实现我们队里祖祖辈辈的流下来的伟大的理想和目标，咱们四人一起努力吧！搭手，拉钩。
小眼睛，红鼻子笔写于一九七七年正月初一。
看完家乡哥们俩的来信，在部队的咱们哥们两个，也是泪流满面相对无语。足足地沉默了好几分钟，我们这才想起还有两封信没有看。于是，我们终于又打开了第二封周文君的来信，还是那清秀的字体。
为国，你好！
好高兴收到你的来信。得知你在部队一切都好，我很欣慰，我为有你这种军人身份的朋友，而感到无限的光荣。
为国，我不怕你笑话，一个大姑娘家，不知怎么回事，就老是想你，惦记着你。你知道吗？一想到你，我的心里就兔子似的砰砰直跳，总感到脸蛋发烧和眼睛发红。为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初恋的原因？反正，自你走后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的名字，写在设有时间的崭新的笔记本上。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都会在写着你的名字旁边的时间上画一个圈。然后再枕着写你的日记本入眠，都已经养成习惯了。到如今，圈着你的名字的时间，我前前后后一数，就是整整的几个月了。冬去春来，花谢花开，从秋天的落叶到冬天的雪花，如今又终于快回到春意盎然的春天了。为国，真快啊！时间留给我的，只是那无尽的思念。你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俗话说，男人志在四方。为国，我知道你们男人的心都很大很远。尤其是你，想把整个的世界都藏在你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而我的心很小很小，小得只能在心中藏一个你。但我知足。因为，我一想到你，浑身就充满着力量，就没有什么战胜不了的困难。我想，也许女人自己心目中的男人，就是女人自己心中的整个的世界，也许女人自己的天地，就只有自己心中的男人吧！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但为国，你相信我！我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喜欢的你。
为国，自学校毕业后，在家呆不久的我，就被我父亲的单位，招为正式的国营职工了。现在我在单位的一切都好，请你不必牵挂。能否在下一次的信中，放一张你穿军装的照片？让我也神气幸福地分享一下你的快乐。期待，想你的君。哦，还有这次我自己的相片，拍的实在不好。主要是拍照的时候，正想着你，“咔嚓”的一声就拍完了。谁知，到相片洗出来一看，自己红着脸闭着眼睛的正在傻笑。下一次，我一定补寄一张开眼的最漂亮的给你。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爸的。
最后祝你身体健康，一切顺利。同时，也请你代我向老同学解放问好。
周文君字一九七七年正月初一。
“为国啊！你可不许负文君啊！你看她对你的这份情这份爱，唯天可表。”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痴情直爽的女子，真是少见。我看完信，对为国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哥！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她现在吃的是国家粮，用的是国家钱，而我是农村的土包子，我有何德何能不满足？说真的，我一生一世爱她都爱不过来，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哥！我当兵回去后就聚她，然后和她好好地过日子。人生原本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的，想通了就好了。”为国说话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我假装轻描淡写地瞄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在考虑：缘分，看来这小子确实还蛮重感情的。
“为国啊！我们是不是不孝哟？你看看，每次总是很少关注家里的，家里来不来信也无所谓，就想着同学和朋友的。我们这一代人啊！到底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怪异？”说完话，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心神不宁似的。
“哥，不是？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关注太多，而我们就忽视了。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的？他们的付出，是不求儿女们回报的，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儿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就行了，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满足。哥，也许是我们还没有长大，以至于就都不懂事的缘故吧！”为国说完这话，好像脸上也有一些的愧疚。
“哈哈，我们这是干嘛呀！来，为国，好久没看到你爸写的字了，把你爸的来信也打开看看，让我来拜读一下你爸的大作。”我突然的话题一转，就把一只手伸向了为国。
“嗯，哥啊！他小时候学的是私塾里面的东西，说话没问题。可写起文章来，都是之乎者也八股文似的，根本难端什么大雅之堂，比不得现在人的。说实在的，我爸的毛笔字可以，但钢笔字就差远了，还是你的钢笔字写的漂亮。可我不知道怎么也学不来的，我笨啊！”为国边说，边扯着信封。
“哪里？为国啊！你别小看了你的父亲？你还记不记得，红鼻子的父亲死了的那副挽联吗？好多人看了都说字好文好的。就那短短的二三十个字，全部概括了他父亲整整的一生，让人看了都很感动。说实在的，搁在我们几个读书人的身上，谁能够完成得了？那飘洒苍劲的毛笔字，我们学到老肯定也难望其项背。你爸人才啊！好多那写字人的字，都没你爸的功力深厚呢！”我由衷地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哥！你知道我父亲写毛笔字，用了多少时间吗？你想象不到，是整整的几十年啊！比我们现在的年级还大。那时，我的爷爷在世，家里的条件也还有一般，于是就送他去上私塾。也算是读了五六年吧！后来实在家里顶不住了，我父亲才休学。而我父亲学习用的，就是他特别喜欢的毛笔。所以，后来写毛笔字，就从了他特殊的奢好，每天一定要坚持练个把两个小时的。你看他以前还唱唱花鼓戏的，但自我娘死后，就再也没唱过戏，他把整个的心思都放在了毛笔上：一有时间一个人关上门就写字。你看到了吧！我家灶屋的旁边，有一块用三合土打的地板。有一次你问我，那是干什么用的，我没有和你说。其实，那是我父亲，用毛笔蘸水专门在上面写字用的。你想想，几十年的功夫，那是什么概念？水缸里的水，都不知道被他写了多少呢？尤其家里那本父亲喜爱的字帖，都被父亲翻烂了。哥，我父亲的一生太执着了，老想着别人，从不关心一下他自己，所以就过得很清苦。”说上父亲的为国，眼泪很多都掉在了信封和床铺上。
“哟？怪不得字写这么好！原来是这么写来的。你小子干嘛不早说？我也好学习学习嘛！你别哭了，行不？”看到伤心流泪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也难过得不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他。
“哥啊！我怎么说？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是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哥，你也知道的，那年代很容易让别人借题发挥。搞不好就是知识分子臭老九，我怕传出去我爸又要游行批斗了。我不说你也明白的，是不？”为国说完还是眼泪汪汪的望着我，似乎若有所思。
“嗯！不说那么多了。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我没那么小气？还是接连看信吧！”我拿过信一打开，嘴巴就跟着纸上念了。
为国吾儿：
来信父亲尽阅，知吾儿在部队能健康成长，为父也甚感欣慰。我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古有岳飞，文天祥做表率。今有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等为楷模，希吾儿常习之。父，知吾儿志高，意远大，应持之以恒。古人花木兰系女流之辈，能征战沙场，保卫国家，何况我儿乃男子汉大丈夫也。望吾儿刻苦训练，学到本事，它日当报效国家。
为国吾儿！当兵，你自己选择之人生路，吾儿当竭尽所能，做顶天立地之男子汉。父一生，虽问心无愧。然，也无甚惊人之举，深感内疚。常感叹，愧对周氏之列祖列宗，愧对家乡父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望吾儿能明白。
为国吾儿，自你走后，你同学周姑娘，也到寒舍亲临两次。父认为，周姑娘聪明漂亮，能干大方，能交之，是吾儿福份，望好生惜之。代我向解放问好。
父周子龙笔七七年正月
“为国，你看看你父亲的毛笔字，就是漂亮，比字帖里面的字，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没有走写字这条路，浪费人才哦！”看完信的我，心情显得特别的沉重。
“哥，这只是他的爱好罢了。人都老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哎呀？不知道他跟四姨现在怎么样了？红鼻子这混账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就像一只难路虎，挡在他们中间。”说着话的为国一提哥们红鼻子，就突然的来气了。同时，眼睛也张得大大的。
“为国啊！可能是他现在还拐不过弯来。我估计，家里的这俩小子，将来肯定是大有出息的，你相信哥的视觉吗？”说到他俩，我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俩小子成绩那么好，不派上用场，真的是可惜了！哥，咱们不说了，睡觉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为国说完话，果然外面就响起了嘹亮的熄灯号。
“哪都……哪都……米都……”军号划过军营的夜空时，部队也就陷入到一片寂静中了。
四十八集：雨过天晴
怪事？刚过两天，全连在连长的指挥下，又排着队唱着歌正准备吃早饭。本来，平时的老规矩，唱完歌后，就宣布解散吃饭了。可今天连长突然的把嗓子一拉，紧接着就是他那河南夹着北方的双重普通话。
“周卫国。”连长目无表情。
“到。”为国赶紧回答。
“曾解放。”连长还是一样，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喜怒哀乐。
“到。”一听很突然的点我名，也吓得我连忙大声喊到。
“吃完饭到连部有事。解散。”连长很平淡地说完解散两个字后，就拔腿准备往食堂走了。
“是。”当我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时，连长已经走了。
草草吃完饭而又不安神的我们俩人，内心十分紧张的，就走到了连长的办公室的门外。
“报告。”我俩同时喊报告。
“进来。”连长在房内有点闷的声音。
“是。”我俩回答的同时，我用手推开房门和紧跟着我的卫国两人几大步，就笔直地站在了手上拿着本子的连长的面前，两人对准连长敬了一个军礼。
“你们俩坐下。”看得出来，连长面部的表情依然十分的严肃。
“是。”一起回答后，我们俩望着连长，然后就小心谨慎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周卫国，曾解放，今天叫你们到我这里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俩去完成。”连长边说边翻动着手中的本子。
“是。请连长吩咐，我们俩保证完成任务。”一听是命令，吓得我俩赶紧站起来“啪”的就是一个立正。
“你们俩坐下，在房子里就不用这么正规了。”连长的脸上好看多了。
“是。”我俩回答的同时，把屁股又轻轻的靠在刚才坐的椅子上。
“你们两个兵啊！真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们好？肯定现在对我高不让还有意见是不？”连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地带了很少看见的微笑。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连……长，我们哪……哪敢啊？”听到连长这样的话语，吓得我俩结巴着又赶紧站了起来。
“还说没有？曾解放，你的意见就很大吗？去年那批新兵走后，听说你连连队的黑板报都不办了，歌也不指挥唱了，听说还准备罢工不吃饭，是不是啊？我可不想我们连队的士兵，饿死在我的手里？”连长说话的同时，把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脸蛋。
“连长，您怎么……知道？我……那两天是感冒了……我……”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紧张得不知道到底是坐好，还是不坐为好。
“周为国，你也有意见？我看你那几天也一直板着一副茄子脸，见谁都不说话，好像谁欠了你多少钱似地？你小子行啊！有分量，现在连团长也知道六连有一个新兵周为国，你是不是就牛皮轰轰的翘尾巴了？”连长本来是很严肃地盯着我的，谁知，他突然对着我旁边的为国就发话了。
“没有？连长！我本来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不喜欢说话。您批评我吧，我接受。”哎？这小子邪门呀？说起话来居然比我还流畅多了，怪事？以至于，让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意见就好？我跟你们说，你们两个是我见到的新兵中最聪明的一对。你们也来了几个月了，看你们应付突发性事情的能力，应该是比较强的。你们俩在老家，书肯定读了不少吧！所以，我希望你们把知识用在正确的地方，而不是钻牛角尖，知道吗？”连长河南普通话的味道又特别浓了。
“是，连长，我们知道了。”连长话轻，我们俩的回答也就轻声多了。
“今天告诉你们，后天到团部的坦克驾驶训练队去报到吧！连队明天会加两个菜，也算是为你们钱行。但是，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记住：你们俩是我们坦克六连优秀的士兵，一定要以优异的成绩，来回报所有的人对你们的关注。好钢用在刀刃上，这就是我留下你们的原因，知道了吧！”连长盯着我们俩是语重心长，感慨良多的味道。
“是，请连长放心。我们决不辜负连长和战友们，对我们的殷切期望，一定会好好干，为连队争光。”我俩“啪”的站起来，又是一个标准的立正。
“好！我期待着你们满意的答卷。简单收拾一下，再好好要老兵们给你们理一个发。去吧!”连长话一说完，脸上随即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俩激动地推开了连长办公室的大门，只见外面明媚的春光，如潮水般地涌向了我们。随即我们的身影，在阳光下就更显得格外的矫健。而军营操场上的一对喜鹊，从一棵大樟树上腾空而起。我估计，它也是带着希望和追求，正飞向未来和远方。
于是，我和为国两人都抬头开心地笑了……
“训练队一分队集合完毕。”——“入列”——“是”
“训练队二分队集合完毕。”——“入列”——“是”
“训练队三分队集合完毕。”——“入列”——“是”
“训练队三轮摩托分队集合完毕。”——“入列”——“是”
“全体学员注意了：稍息，立正——队—长—同—志：A军独立坦克团组成的新兵坦克训练队已经集合完毕，请指示。总教员钟伟。”
“同志们——请稍息。”
“学员同志们，我们独立坦克团是一支光荣的部队，一支赫赫有名的英雄部队，同时也是当年跟着毛主席秋收起义上井冈的部队。曾经参加过五次反围剿的战斗，也曾经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历经八年抗战，再从东北一直打到祖国最南端的一支威武的雄师。新中国成立之前，我们这支部队，多次在紧要关头，把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打得有如丧家之犬闻风而逃。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同样是我们这支从东北战场刚建立不久的坦克部队，利用声东击西战术，神出鬼没，又成功地实施了穿插和反阻击。打得几倍于我们的敌人，尸横遍野，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从而彻底地打破了美国军队，和他的盟军想分割包围吃掉我军的作战计划，给不可一世骄横的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指挥的盟军，以最沉重的打击。我们打出了气势，同时打出了国威和军威。这就让以美国为首的盟军，不得不在板门店与我英勇的人民志愿军进行谈判，达成了最后的和平停火协议。由于我团特殊的贡献，所以，被党中央毛主席，亲自命名为铁军英雄坦克团。同志们呀！这是莫大的荣誉，也是我们全团无限的骄傲。”我们鼓掌的同时，说话的队长也缓了一口气深情地接着说。
“回顾战争，我们团在朝鲜战场上，得到了最高荣誉的同时，也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场残酷的战斗，已经让我团三分之二的优秀的战士，长眠于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了。所以同志们，这来之不易的荣誉，是前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我们一定要加倍珍惜。针对当前国际形式复杂的局面，针对目前个别的小国在某大国的支持下，不停的在我国的边境内进行大肆的骚扰和公然的挑衅。他们豺狼成性无恶不作：占我领土，烧我房屋，杀我边民，连续不断地制造流血的事件，严重地侵犯了我国的主权和干扰破坏了我们国家正常的生活秩序。对于这种可恶的禽兽行为，我们岂能长期这样的听之任之？为维护国家主权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不受侵害。同志们呀，我们一定要继承和发扬前辈们那种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刻苦努力地学习和熟练掌握好坦克的各种技巧和技能，随时准备痛击来犯之敌。同时，在适当必要的时刻，我们也应该给他们一点厉害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老虎发威究竟是什么样子？为完成团部首长交给我们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这就需要大家在学习当中，不断地刻苦和努力。我们的学习和训练时间是为期半年，任务的艰巨可想而知。但我知道，你们都是连队的精英，都是有理想有作为的新一代青年。我相信应该没有任何的困难，是可以难得住我们大家的，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回答的声音震动山谷，响彻云霄。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进入正规的《坦克的构造与使用》的理论与驾驶相结合的学习当中了。我叫马成功，团部首长任命我担任你们的队长，就这些。现在欢迎我们的总教员同志，给大家公布一下训练内容的计划和安排。好！大家鼓掌。”非常严肃自我介绍的马队长说完话后，满脸笑容的他，随即就第一个带头鼓掌。随着学员们脚步“啪”的一声立正的同时，全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请稍息——学员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地成为了你们的教员。我知道，你们已经是入伍半年多的“老兵”了，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在连队经受住了一个个艰难的考验。但是，同志们啊！成绩永远只属于过去，不代表将来。所以，从明天起，我们全体的学员同志们务必要拿出百倍的干劲来，一步一个脚印，认认真真，扎扎实实的打好基础直到熟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练出高水平，才能在战场上消灭一切敢于面对我们的敌人。谢谢，我的话完了。”激动的钟教员讲完话，全场又是热烈的掌声。（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