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怎样刻成的(57-60)
五十七集:冰释前嫌
部队紧张而又忙碌的训练,已经开始到白热化的程度了。以前连队的驾驶员和炮长的训练,是分开集训的。然而,到了炎热的夏季,团部就命令各营连队,着手开始组合全连的排与排、车与车之间的所有成员,进行有针对性的坦克对抗进攻训练了。
全连,先从坦克初步的道路队形配合进攻开始,到难点的障碍物驾驶的排兵布阵,然后再挥师到重点难度大的山地,进行组合性的强化进攻训练。部队安排这样的大手笔,还真是一步一个脚印,一天一个台阶。于是乎,这让所有训练的官兵们,都预感到一场大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山地,还是在以前训练队训练的场地上进行。不过,明显的区别是,训练队是单独单一的无风险的训练。而现在连队进行的,是坦克综合对抗性的训练。也就是说,连队的坦克,要同时一个排和另外两个排组成进攻性的队形:或掩护,或穿插,或阻击。这样,才能起到战场上要求的真正、而又有实际效果的作用。
全连进入方位的各排的队形,已经顺利地展开和布置完毕。各车的排长和各车的车长们,就等着连长的一声号令,然后,就可以命令驾驶员,启动坦克组织进攻的队形攻击了。
训练的场地尽管很大,但坦克隆隆的响声和浓烈冲天的烟尘,还是几乎把整个的山地,笼罩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氛围似地。
首先,以一排三辆坦克,并排加油冲过坡度为三十五度坡的时候。二排的三辆坦克,也相继发车跟在了一排坦克的后面。紧接着,三排也发动了坦克迅速地冲过坡顶,与一排二排形成相互穿插的角度,和相互配合掩护进攻的方位和距离。
就这样,对抗训练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全副武装的坦克上的每个成员,也都全神贯注严密地注视着前方的每一寸土地,仿佛真正的敌人,就在我们自己前面的任何的一个角落里。
一天二天的训练完毕,第三天终于又改变了战术的训练方式。三个排成“品”字队形的坦克一前一后,实施相互穿插、进行掩护和支援等重点疑难训练项目。
也许,长时间的紧张的训练,确实让坦克驾驶员感到十分的辛苦和劳累。又也许,是部队高强度的训练难度还在每天不断地加强和加大。这就让新坦克驾驶员,感觉还是有一点难以适用地形的要求,和难以把握方位的准度。这不,第四天训练搞得轰轰烈烈的上午,就在一排中间车的驾驶员杨五六,驾驶着601坦克冲过山顶,然后再从山顶越过下坡的时候。本应该,他驾驶的坦克,是要向左边转向的。谁知道?这小子一迷糊,驾驶的坦克竟然一偏方向,就对着反方向的右边急驶而来。等车上的车长和他自己发现已经错了的时候,迟了,早就来不及了。因为这个时候,也正是二排的为国,驾驶着坦克,刚好从高而陡的右边的坡上奔驰而来。
怎么得了?马上要出大事故了?几十米远的距离,在两台几十吨重的坦克,在同一方向做高速运动的时候,谁都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概念?答案,只能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后,坦克就随即报废。然后,就是两台车上成员的遍地鳞伤,甚至丢掉生命,这就是结果。
紧张发麻的一排601坦克上的驾驶员杨五六,刹那间几乎头发全部根根竖立,大把的冷汗,也随即从他的额头上倾泻而下。汗水,浸过眼睛,漫过脸蛋,汇入脖子然后再到军装……紧接着,就是他身上的军装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其实,他脑中的意识还是很明白,完全是自己的方向和方位搞错了。但已经手忙脚乱的他,就是手脚不听使唤,不听安排。于是,就只能任凭手中的坦克,茫然一味地向着右方直撞过来。完蛋了?他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好好驾驶着自己坦克的周为国,按车长的指挥和进攻队形,正在自己规定的线路上行驶着。当他看到对方驾驶的坦克,凶猛而又不留情面地对着他开的坦克猛扑过来,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象?只见他惊得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疯小子,怎么了?你怎么闯入我的地盘了?妈的,你想要老子的命啊?哈哈!那你就来吧!你不要命,难道我怕?看到底谁能撞死谁?
眼看着两台急速行驶的坦克,就要相拥相爱地抱在一起亲吻了。眼看着两台各大几十万的坦克,顷刻间就要成为一堆废铁了,这还是小事。因为,每辆坦克上,还有四个战斗成员?这才是大事。
不急?为国就是为国。他心里想归想,手上开是开。但关键的时候,他还是知道怎么处理疑难杂症的。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人佩服他的技术?这不,你看他灵巧的手,一拉左边操纵杆,就对着自己不该下的山地的陡坡疾驰而下……
然而,谁又能想到?人一旦倒霉,那连盐罐都能生蛆。你看看,气人不,这个时候的这条线路,又正好是三排的另一台坦克驾驶必要行驶的规定的路线。当卫国驾驶着604快速度拐弯下坡的时候,而我们三排的610也正好经过个卡子,而我驾驶的坦克,也在旁边的另一条道上要亲眼目睹着事情的经过。我感觉完了,即将要发生悲剧,惨剧?
“邪门古怪不?哪条道不好拐弯?怎么偏偏这么巧?老子刚逃离了虎穴,现在居然又进了狼窝?真他妈的不得了?”为国的脑袋,在飞快不停地运转着:“怎么办?与一排的坦克刚才是撞不上?难道现在要与三排的坦克相撞不成?娘的肯定不行啊?只能赌一赌吧!”艺高胆大做出了决定的卫国,不愧是棋高一着。他在下坡坦克挂在五档,以最快速度偏开的关键时候,终于又做出了大胆的决定:迅速踩下离合器,将坦克挂的五档,就狠狠地往坦克中间的空挡位子一拨。于是,飞车的坦克轰轰隆隆震天响失去控制的同时,又对准另一个方向一飞而下。坦克,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偏过了离他不到一米远的三排的那辆也是目瞪口呆的610坦克……
好是好,两台坦克相撞的重大事故是躲过了。然而,坦克在飞下山坡的刹那间,半途中被一块大石头一阻然后又一冲,以至于坦克巨大的惯性力,就将身不由己的卫国的整个身体狠狠地抛了起来。好在卫国的两只手,只是拼尽全力地抓住两边的操纵杆不放。否则,一旦被弹出坦克的话,身体肯定就让这几十吨重的坦克给压了。好险哦,人是没有被抛出坦克,但卫国在抛起来又落下驾驶室的时候,脑袋正好刮过了坦克前沿驾驶室钢板的边缘。于是,从前额一直到后脑勺的整个头皮,就被坦克的边缘连同帽子是生生全部地被揭了下来。以至于卫国的整个的头顶,由白生生的头骨,到迅速鲜血出来染红了他的整个头颅……他娘的,坦克着地停下来的同时,而在坦克里的为国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目睹整个事情发生的连长,排长和全连的各坦克成员,正在暗自庆幸着两台坦克避免了重大事故发生的时候。听到了为国的一声大喊,就知道从陡坡飞下的他,有可能身体已经受伤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惨不忍睹的景象:头皮和脑袋几乎全部分家了?
“卫生员。”连长气得大喊。
“到。”卫生员吓得连忙答应。
“马上进行消毒包扎,防止感染。头皮要是出了问题,老子唯你是问?”连长跳下了自己的坦克。
“是。”卫生员边跑边在翻开药箱。
“二排长。”连长回头叫车上的二排长。
“到。”二排长也惊得大声回答。
“立即给老子接通团部卫生队。”连长交代二排长。
“是。”回答的二排长,迅速地钻进了坦克。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连长气急败坏,不停地吼着。
一个小时候,团部卫生队的急救车,就载着为国奔向军区的总医院……
“看什么看?娘里的逼?继续训练。有哪个龟孙子想给老子找麻烦,哼?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不认识人?我第一个就拿你王八蛋开刀。娘的逼?不是那小子特精明?老子农村的,肯定得滚蛋回家种地买红薯?妈的,还真是吓死格老子了?”连长说完训练,但他的嘴巴还在不停地大骂。吓得我们低着头,都快速地跑向了自己的坦克。
一个月后,为国健康地从军区的总医院回来了。哎哟!咱们中国部队的医院还真是牛皮,当我抱着他用手仔细摸着他的头皮瞧时,居然一点都看不出痕迹来。头皮和头盖骨配合得天衣无缝,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邪门不?由于为国这一次的出色的表现,也就彻底地消除了训练团和训练队驾驶员中间的隔阂,我们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好兄弟和好战友了。
按道理,为国成功地避免了这样大的一次事故,是应该记功的。然而,团部领导说,纵观部队发展的整个历史,也没有见到哪个军人,是以这样的行为来接受授奖和荣誉的。无奈,只能由营部颁发一个最高级别的一个“营嘉奖”罢了。但是,为国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为国还是收到了很多战友买来的慰问品。确实感动啊!尽管那时战友们的津贴费,只是那么少少的几块钱一月。可大家都是由衷地佩服为国的高风格高技术和高水平。
五十八集:野性难驯
很少连续下雨的南方干燥的天气,居然在部队训练特别紧张特别关键的时刻就“拉稀”和“和稀泥”了,气人不。看看,连续几天不停的大雨,还真让团部的首长们伤透了脑筋,愁断了肠子。尽管军部首长下来的指标和各项任务,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但是,还剩下最后的一项重要的课题还没有展开:所有的战斗成员,都必须适应夜间坦克不开灯的综合性的训练。
晚上训练坦克不开灯?那晚上打仗的时候,也真的不开灯和敌人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吗?居然有这么回事?扯蛋,这岂不是纸上谈兵瞎糊说?
其实不然。不开灯只是为了迷惑敌人,只是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目标,从而隐藏自己来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让敌人发现自己,松懈的敌人就会来不及做任何的防御和准备。但是,如果晚上坦克不开灯的话,肯定是看不到前方前进路的方向的?原因就在这里,这就是我们所有坦克成员要突破的问题的关键。因为我们坦克上的驾驶员,是可以随时打开坦克上的红外线夜视仪来行驶的。让敌人找不到我们的行踪。
好不容易等到老天下完了雨,营部和连队接到团部下达的任务后。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开赴野外的坦克综合性训练场。
长时间的高难度的训练,这时已经难不到我们连队所有的新老官兵了。老规矩,早上早点起床,稍微收拾一下就到开饭的时间了。上下午训练完毕,大部分的晚上,还要加班加点地坚持两三个小时的红外线夜视仪夜间训练。回到帐篷后,又是天天的老样子……
这个时候,南方集体的夹在山中的蜜橘林内,随处飘荡着橘子诱人的香味。林密的叶子里,那黄黄的和红红的橘子,就如同晴天晚上天空中的星星,显得特别地耀眼。从我们的帐篷到训练地,我们可是每次都要越过这长四五十米距离的橘林。而橘林到我们的驻地,也不过就五六百米的距离而已。看着树上绽放芳香的橘子,它总是把路过的我们的眼光死死地吸引过去,然后又总把我们的口水骗的流得好长。
有什么办法,能够去弄几个红红的大大的橘子来尝尝鲜?还真是摆在我们老一班八个战友面前的一道大难题,也成为我们几个心中迫切想要解决的首要任务。
只要有恒心,铁棒磨成针,还真是这个道理。从理解的这句话的意思中,就不难发现,它实际是告诉我们:机会总是等待有心人,总是留给有心人的。
谁说不是?老天一旦帮忙,机会就真的来了。这天中午吃饭集合队伍的时候,管技术的副连长就当着连长的面明确告诉全连:一排正在训练的604坦克,下午需要同时更换机油滤清器和缝隙滤清器。为了不影响大局,为了不影响整体的进攻的训练。所以,他要求中午由他带队,带两个今年的新驾驶员,对那辆坦克进行维护和保养就行了。其余的人,下午延迟两个小时训练。只是,耽误的训练晚上一定要补回来。
你看看!还好意思说出口?实际就延长了一个小时,而且还要晚上补回来。你说我们管技术的副连长,他是不是很抠门啊?以至于全连的排长以下的官兵们听完副连长的话,脸上全都是不高兴的样子。我估计,肯定还有人在心里骂:小气鬼。
然而,对于我们老一班八个人来说,那敢情好啊!多一个小时就够了。因为,只要给我们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完全可以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而且我们还可以做得神鬼不知。呵呵就这样,尽管我们的表面上的表情,也是和其他的士兵一样的槽糕,但我们的心里确实在欢呼大喊:副连长万岁。
刚刚吃完午饭,我们就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采取耍滑溜的行动了。到穿好军装没带多余东西的老一班八个,全部偷偷摸摸地溜出绿色帐篷会合时,总共就带了两个可以用来装橘子的军用挎包。
午饭后的阳光特别灿烂,去往训练场地的道路也特别的宁静。走在路上动作麻利的我们八个,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以至于脚步一旦弹跳起来,还真像几只会蹦的兔子一样,没弹几下就到了橘林的外围边。看着光线对射下的几种颜色的橘子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贼亮贼亮,喜得心花怒放的八个老一班,当场就毫不犹豫地踩过荆棘野草围成的围墙,肆意几步就到了硕果累累的橘树边。就正当我们几个拍不急待地伸手,然后一顿乱摘的洋洋得意的关键时刻。谁知,一条杂色毛样的黑狗就对着我们几个猛扑过来,随即打乱了我们的全盘漂亮计划。
“喔喔,喔喔,喔喔……”他娘的,真是邪门不?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我们,居然没看到就与我们相隔不到几十米距离远的地方有几颗大树,稠密的叶子下,竟然还罩着两间矮小的鬼魅似的屋子。而那条叫着很凶并且对准我们扑过来的杂毛黑狗,就是从房子那边闻信跑过来的。
哎哟!真是想不到?狡猾的老百姓居然也敢来天降神兵这一毒招?有味不?无非就是搞你几个橘子想解解馋呗,你不让我们得逞就算了,干嘛还放出狗来咬?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还有,你这条绝狗毛,竟然也敢来吓唬我们穿军装的解放军叔叔,你以为我们好欺负的是不?做梦吧!看咱们怎样收拾你这蠢东西?
“大家不要紧张,放心吧!老百姓根本就不在房子里面。”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我,停下摘橘子的手,就招呼他们几个。
“我估计也是这样,怎么办?”为国扬起头地看着我。
“解放,你怎么知道老百姓没有在房子里?你是会算的神仙啊?”说话的汕头赵胖子赵构,望着我眼睛就显得有点迷惑。
“妈的,你猪啊!怎么那么笨?狗叫了大半天,始终没有人出来,那就肯定房子里没有人罢?还要人告诉你?”江西的潘移声,分析得十分合理。
“那我们摘,还是不摘?”许剑张开大嘴,征求大伙的意见。
“来了岂能无功而返?我就不信?怕什么?摘,摘,摘。”我对着他们连说了几个摘字。于是,我们就一起发威喊着“打啊”这两个字,狗立刻吓得随即就跑。
然而,还真是奇怪?当我们的手刚一伸向橘子的时候,那条蠢得要死的对主人忠心耿耿的黑狗,就不要命地对咱们几个瞪着眼大吼。并且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人,直弄得我们几个好尴尬。哎哟!谁说不是的?眼前有这条绝狗毛挡道,还确实令我们几个恼火。好在它是南方本地的那种不壮实的狗类,否则,还真难以对付。他娘的,真要是那些狼狗或者藏獒之类凶猛动物的话,不咬断我们的脖子我们才怪呢!
“不行,这死狗老是对人扑腾着,我们橘子没摘到,让它咬了一口就划不来?”以至于扬五六那小子的声音,就有点胆怯的味道。
“是啊!这样没有安全感?得想一个办法?免得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那样就不合算。”汕头的刘向前也说的很对。
“好!现在我们大家全力地赶跑这条死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我,吩咐众人。
这条要死的黑狗哦,还确实贼精明。一见我们都拿着棍子赶它,它不是朝外面跑,而是对准主人家的房子,是边叫边退了回去。
足足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把那条老不停叫的绝狗毛,赶进了打开了门的那一边的房屋里。好啊!这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可以大胆无忧地摘我们的橘子了。就在这时,我看到相连的那间房有个窗子很低,就无意识地用眼睛往里一瞧。你猜怎么着?简直不得了,比我们家里小时候见到的红薯还不得了?一个房子的大半边,居然都是用竹篓装着的红红的迷人的新鲜橘子。橘子的上面,居然好多还连着绿叶。
还有什么好说的,吃了还要装呗,是吧!我立刻用手对着房子的门一推,门也就很随意地开了。喜得我们八个老一班,眼睛同时都大放光彩的。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百姓的竹篓确实整得很牢固、很牢固。因为,它竹篓的上下都是用竹子编扣死的连成了一个整体。任凭我们用多少的办法,可就是怎么也打不开一个竹篓的盖。就这样,我们在房子里面急得围着竹篓是不停地转,而那条黑狗就在那边不停地叫。
就当我们好不容易地按竹子的顺序拆开一箱,然后,每个人高兴得刚剥皮吃上一瓣流着水的橘子韵味的时候。妈的,我们咬在嘴里的烂橘子还刚到喉咙,就突然间地被卡住: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居然敢到我房子里面偷橘子,还是解放军吗?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地偷橘子,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穿着长裤短衣的浓眉大眼的中年大叔,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他就手叉手地挡在了房子那张唯一的门口中间。
“老……老乡,我们进来,只是来买您的橘子的。您看看,我们如果偷的话,肯定会把您的竹篓砸坏或踩坏的……是不?我们只是小心谨慎地开了您一个竹篓的盖,您来看看……”看到脸上十分难看的老乡,用力咽下喉咙里的橘子的我的脑袋当时就有点空白了。平时特别善于言谈的,这个时候居然也会吓得连说话都变得不连贯了。
“你们真的……是来买橘子的吗?哎?也是啊!真要是偷的话,干嘛进房子?直接摘树上的就是啊!”那位大叔用眼睛望了一眼我们的确只打开了一个盖的竹篓,他随即自言自语。突然,挡住门口的大叔,冲进房子内好像是想拿什么东西的。然而,依然什么也没有拿的他,就显得特着急地交代我们。
“你们等着,我听到我家里那边好像有吵得特别厉害的声音?该不是有什么事了吧?我现在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不许跑?你们等着我啊!”大叔一说完话,就快速地跑向了房子的后面。
“我们怎么办?今天这事要是让咱们的连长知道了,肯定是会全部记大过处分的?”一见主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跑了,贵州胆小的柳和平,首先就站出来小心翼翼地征求大家的意见。
“你们哪个的身上带了钱?现在拿出来,回去后再平摊。”我抬头问。
“我有一元。”潘移声看着我。
“我也有一元。”赵胖子也望着我。
“我只有五毛了”为国边说,边在掏着自己裤子的口袋。
“嗯?我自己也有一块多。大家不要慌,你们听我的吩咐就是。”我已经想到了对策:用钱来解决问题。
“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队的……哦……哦……没时间了,我们生产队的仓库发大火,我现在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给我关上房门走吧!”去了两三分钟时间的大叔回来后,喘着气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了上面的话。然后,迅速地从旁边的地下拿了一个水桶,理也没理我们,就飞出了自己的房门。
刘向前:“我们怎么办?”
周为国:“什么怎么办?”
刘向前:“现在怎么办?”
周为国:“肯定是救火啊!”
柳和平:“那咱们下午的训练怎么办?”
周为国:“妈的,军人的职责,就是随时保障人民的利益不受到侵害?”
“马上参与救火,其他什么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那里管得了那么多?”我的口气,也是十分的坚定。
其实,传过来救火的声音确实很大。因为,发火的地点,离我们现场也不过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而已。只是由于我们考虑自己事情的时候,精力过于集中,以至于就忘记外面的所有的事情了。而作为一个军人最起码的要求,应该是眼观四处,耳听八方。看来,我们离一个合格的军人,的确还差得很远,很远…..
五十九集《军民一家》
仓库的大火,是由几个小孩,在仓库西边的一个有干树枝和稻草的角落里,玩鞭炮引起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尽管火苗不是很大。但还是夹着滚滚的黑烟,烧完了仓库的一间房子的大半边。当我们八个戴帽子穿军装的青年军人,出现在众多焦虑的老乡们的面前时,只见手舞足蹈的好多的男女百姓,都对着我们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喊着。
“不怕了。人民解放军来了,咱们不怕了,咱们有希望了,感谢子弟兵同志来得及时,这下应该咱们有救了。”
感动啊!我们是人民的解放军?听到这样深情的话语,看到这种感人的场面,我们激动之余流泪的同时,又岂能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可耻和愧疚?真混蛋啊!居然还想着去怎样偷他们的橘子,居然还想着去怎么骗他们的橘子?真是不知廉耻的厚脸皮哦!明明是去偷还说什么想买?亏我自己还想得自认为那么好的高明的主意?你们有谁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狡诈的军人?还人民解放军?呸?我看,简直就丢尽了天下所有军人的脸?
好在,烟雾热气和紧张的气氛,掩盖了我们军人脸上的羞涩。否则,我们八个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够将自己的身子迅速藏进去,免得丢人现眼。
来看看现场,风虽然吹不动树叶。但渐渐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势好像有越来越大的迹象。可不是,屋顶上的瓦条,被火烧得如同鞭炮炸开似地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到耳中是尤为刺耳。这样的情形,让所有听到和看到的人,都是无比的痛心和难受。确实,从现场很多的老百姓着急的眼光来看,我估计里面藏的,应该就是集体老乡们口中吃的口粮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火灾,无人指挥乱成一团糟的见识不广的老乡们,确实还真拿不出好的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对付它。因为,从他们束手无策很着急的样子来看,就完全可以证明。尽管也有几个胆大的,也爬上楼梯爬上屋顶地把水泼上。但随着冒出的一股股的浓烟,早就将他们呛得面无人色,东躲西藏。他娘的也真是:这鬼一氧化碳,就专门擅长攻入与它对抗的人的鼻孔的。你想让它休息?哼!没门,它正火着呢?
刻不容缓。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再不组织好强有力的措施,肯定就来不及了?真要是烧着了咱们老百姓的粮食,岂不就证明军人的无能?岂不就和训练时咱们连长说的一样:“你们这些鸟兵,让我说什么好?也就这个会吃的熊样,我看简直就是白白地浪费着国家的大米……”看看,这就是我们连长胡子一把须的骂人的老套路,气人不?
“没有手巾?大家快点脱下军装,把水浸湿后包住脸蛋,只要自己的眼睛能看见就行。注意,一定要把两个鼻孔包住,尽量控制烟雾少进鼻孔。”危急时刻,刚才还十分愧疚的我,突然的一变,好像一下又成为了他们的领头羊。
呵呵,居然还在这里牛皮轰轰的?牛什么牛啊?吹什么吹呀?这种爱出风头的性格,怎么到部队还是改变不了?其实告诉你,就这件事说来,也不能完全怪我。因为,我比他们有经验啊!在家里小的时候,我自己也曾经亲眼目睹集体的仓库,也是发大火燃烧起来了。但由于在为国父亲正确得当的指挥下,终于化解了仓库粮食被火焚烧的危机。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人民的子弟兵,在无人出面指挥的情况下,既然我有经验,我干嘛就不能果断地站出来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家修地球?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大叔,你们仓库里藏了多少粮食,具体位置是怎样安排的?”我着急地问刚才那位正好和我们打过交道的橘林主人。
“第一两间房子无关紧要,就一些杂七杂八的农具。到了第三间,就是咱们集体刚进仓的粮食,连军粮都在里面,极为重要。”那位汉子一说完话,就显得特别的不安。不好意思望了他一眼的我,感觉他的红红的眼睛,几乎快要流下眼泪了。
“哦?第一两间是农具?那问题不是很大。我们现在只要尽快地揭一条防火带,出来阻止火势向第二间蔓延就可以了。即便是烧到第二间,也烧不着第三间屋内的粮食?”听完他的解释,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于是,我立刻交代身边的为国和战友们。
“为国,移声,胖子和向前,你们四人立即上去揭瓦,就从第二间房子的墙壁上往中间揭,尽量把面积揭大一点。许剑,柳和平和杨五六你们三个,用锹、镐头都可以,无论如何都要把揭掉了瓦的瓦条拔出来。这样,就自然形成了一条防火隔离带,让串过来的火一到这里就断了,明白意思吗?粮食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就难以交差了。”我交代完他们具体要办的套路,也随即道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重点是保护粮食。
说上粮食,是乡下的人谁不知道?仓库里的粮食,纯粹就是队里集体社员们的整个生命。我是农村出来的,当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尤其小时候仓库发火的情形,就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要不是精明的队长为国的父亲,他指挥有方的话,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场大灾难。当时,尽管也烧掉了一间房子,但挨着旁边仓库里的粮食,就是丝毫的未损。就让这件事,一直成为队里社员们茶余饭后夸赞队长的津津乐道的老话题。
这个时候,五六个精明的年轻汉子,也跟着和我们当兵的一样,用衣服包住鼻孔以下的部位后,也迅速地爬上了楼梯。
“大爷,没有办法?可能现在要损坏您屋顶上的一些瓦和瓦条。但我们尽量争取少损失一点行不?同时,还要请您派几个年轻得力的小伙子听从我的安排,您看行吗?”我突然发现汉子旁边的一位老者,好像社员们都特别听他的差遣,有什么事也好像都在征求他的意见。于是,不笨的我也连忙请教那位善于言谈的老人。
“小伙子客气什么?看得出来,你有能力指挥,你就尽管指挥好了。只要是能救咱们的粮食,瓦和瓦条浪费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好!从现在起,我们全体村民都全力地配合你,不要犹豫,你就只管吩咐吧!”老人激动地对我说完话,就把脸转向了大集体的村民们。
“乡亲们,都听老朽一句话。你们明白吗?现在要救咱们自己的口粮,就唯有听这位解放军同志的安排。从现在起,他指挥你们干啥就干啥。没有任何的条件可讲,大伙明白意思吗?”那位老人一口气说完话,把脸对准我又转过来的同时,也把他自己伸过来的手,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什么地方如果需要我老头帮忙的话,小伙子你只管开口,老朽我绝不含糊?也绝不会退缩。解放军同志就是有脑子,我喜欢。”老人说话显得十分的激动。随即,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对我坚定和相信的目光。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有您在下面指挥村民们,接连不断地供应水上屋顶就行。其他的事情,您老大不必放在心里就是!只要有咱们几个当兵的在,就绝不会让火烧到你们的粮食。”激动之余的我,也是握紧老人的手深有感叹。随即,我又把脸对准其他忙碌的杂乱无章的社员们。
“父老乡亲们,请大家注意了,你们不要慌乱和盲目单独地行动,这样只会延误救火的时间。现在请你们相信,有我们当兵的,就绝对不会让集体的粮食浪费一粒。所以,我需要你们密切地配合我们,来共同扑面这场大火。好了,现在请你们在两张楼梯下排成两列,池塘里递过来的水到你们的手中后,就迅速传到你前面的人,直到递到屋顶上的最后一个人的手中。这就像一条运转不停的链子,明白吗?好!就这样了。哎?你们那边刚来的几个年轻人,赶快把衣服脱下来用水浸湿,蒙住鼻子后也上屋顶帮忙泼水,防止火势向有粮食仓库的这边蔓延,动作快点?。”我交代完毕,也迅速围上打湿了的军装,立即爬上了楼梯……
救火的情景好壮观哦!可不,下面递水的村民们有条不紊。而上面忙碌的七个战友,也真不愧是劳动人民养育出来的会干农活的好儿子。我从楼梯顶上一步跨上屋顶的时候,他们已经带领老乡们,把两间房子处连接的瓦,从上到下足足地揭开了一条两米多宽距离的隔火带,撬起来的瓦条也被放到了安全地带。加之还有帮忙的老乡们,不停地对准第一间起火的屋面冲水。以至于,屋顶上延伸过来的不是特明显的火,就彻底失去了瓦的屏障,火苗一过来,随即就迅速地被水浇灭了……
“为国,你们几个可以从我们这边往火的那边进攻。哪个地方有烟,哪个地方有火,水就往哪个地方倒,你知道吧!看现在的情形,火已经控制住是过不来了,但你还得要小心应付才是。”
“好!哥,你放心吧!家里的那一次发大火,我也亲自到场见证过的。没问题啦,你到那边去吧!这边,我安排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为国尽管是在回答我的说话,但他忙碌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救火的水,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屋顶上的各位救火人员的手中。尽管耀武扬威的火,还在不停地挣扎。但我估计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垩不了“几分钟”的情形了……
六十集:难言之隐
军民团结一家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整整坚持了两个小时,在全体军民共同的努力下,这气势汹汹的火终于还是被全部彻底干净地消灭了。只是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情况也不容太乐观,也就是说,属于比较槽糕的那一种。可不是,被烧坏的房子,除了屋顶上空荡荡的几根黑乎乎的梁外,几乎就剩下三板光秃秃的墙壁了。屋内的地上也是一片狼藉,屋顶掉下来的瓦片四分五裂。而烧坏的农具,也残缺不全。还有,烟雾味糊味和尘灰弥漫着整栋仓库,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喉干舌操和明显的咳嗽。再回头来看看同舟共济救火的军民,样子也已经十分的狼狈。其中,帽子衣服有烧坏的,头发眉毛有枯萎的,裤子背心有刮烂的。特别是屋顶上的军民十几个人,大黑花脸蛋上,就只看到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珠在发光。
然而,成绩大家也是大家有目共睹。尽管烧掉了一间房子,也烧坏了农具,还烧坏了军人的形象。可仓库的粮食,是连一粒都没有受损,这就让我们八个当兵的,还是感到十分的欣慰:感到值得。就当我们八个衣衫不整,无名无姓强硬地离开现场的时候,很多的村民们还在流着眼泪不停地对我们摇着双手:“感谢子弟兵,感谢解放军……”
整整耽误了三个小时,橘子是没弄着,居然阴错阳差地救了一场大火?看来还真是印了那句老话:“天将降大任如斯人也”。
是的哦,天降的“大任”我们几个当兵的是已经扛过来了。可就是回去该怎么办?回去该怎样交差?如今部队正在紧张的军事训练,而我们几个中午偷偷地跑出来偷橘子,根本就没有请假,也不可能请假。再说,作为一个军人,是绝对没有任何理由请假的。除非是战死沙场,永远地请长假,否则就难逃其咎?在回来的路上,清醒了的我们终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可拍性。
“曾解放,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肯定连长会处分咱们的?”汕头的赵胖子赵构看着我说话,面色不无担忧。
“现在连队肯定已经着急了?我们这么多人,居然几个小时不见了?连长肯定是大发雷霆?”江西的潘移声,也分析得十分的合情合理。
“大不了,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罢,又不是故意的。我就不相信,咱们救了火,反而还要受处分?也没这个道理吧!”贵州的柳和平,显然就有点愤愤不平。
“妈的,还道理?你猪啊!你怎么和排长连长他们说?你说你偷老百姓的橘子后又去救火了?我呸?老子宁可受处分,也不背作贼的骂名?贼是什么?是所有人深恶痛绝的下三滥。咱们军人,要是贼的话?你想想,那我们军队是什么军队了?那和国民党的军队又有什么两样?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我操?”我兄弟为国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妈的,你这小子就是欠揍。我也宁可受处分,也不愿背做贼的贼名。在我们家乡做贼的,那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惨景了。”江西的许剑听完柳和平说的话,也有点来气了。
“既然到这个程度了,我们不如就来一个破釜沉舟怎么样?都到河里把身体洗一下,故意把衣服打湿,就说我们游泳时,被小孩把衣服偷走了,自然就回不来了嘛!你们认为怎么样?”牵头而又无奈的我,总算是出了个不高明的馊主意。
“好!好主意,有头脑,我看就这样。”杨五六这小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好啊!就这样。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江西的潘移声,也说话表示赞同。
“好!我也同意。”汕头的刘向前,也举双手赞成。
“同意。”许剑也不退后。
“都看着我干嘛?我肯定同意。”柳和平也赶快符和。
“哥!你想到没有?我们的上衣和帽子烧坏了?那怎么交差啊?”为国提出了一个尖锐的而又实际的问题。
“是啊!这是个难题?衣服既然偷了,那怎么有烧印啊?显然不对题嘛?”赵胖子也迷惑地望着我。
“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帽徽领章扯下来,衣服和帽子全部丢掉?”汕头的刘向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哎?你小子行啊!这个办法好。既然衣服被偷了,自然就没有了吧?我认为主意不错。”我首先就出来投赞成票了。
“那干脆我们下水,把军装裤子也打湿,这样回去,不就更能证明我们说的是事实?”为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意见一致,不许反悔。迅速扯掉帽徽领章,然后我们就一起下水。下哦……”我带头喊起了冲锋……
“稍息,立正!你们两队“四人帮”,确实比他们本人还可恶,中午和下午这么长的时间在干什么?竟然全部敢下河去游泳?你们看看自己现在的熊样?一条裤子,一件背心,还是一个军人吗?娘里逼,紧张的时候就拉稀?让全连这么多人,为你们白白地牺牲了一个下午?我说指导员啊!咱们连党支部,就不用开会讨论了,全部给他们几个记大过处分。这些鸟兵,还真是无药可救,仗着自己的一屁大的能耐,就耀武扬威了是不?老子今天不严厉处分你们几个,你们还当老子是软泥呢?真要是在战场上,看老子不枪毙了你们几个混蛋?”果然,我们逃荒一样地回到营地后,果真就遭到了连长的一顿迎头臭骂。是啊!看到我们的窝囊寒酸的样子,看到我们的帽子和军装竟然全都不知去向,连长怎能不气得大发雷霆?然而,这个时候,只有我们指导员的眼睛里,流露的是依然是迷惑不解的目光。他在考虑:头发眉毛,怎么有火烧一样的痕迹?
是的,善于做政治工作的指导员,尽管也发现了事情的苗头不对。然而,在我们八个老一班统一的口径下,还是站在了连长的一边: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记大过处分。并且,要我们在全连的大会上作深刻的检讨。当然,这检讨动笔的大事,又自然地落在我和为国的身上了:还得牺牲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活该?谁叫我们去做贼?谁叫咱们不说真话?谁叫我尽出馊主意?是应该好好地作一份深刻的检讨,免得今后又有什么新的招式,去危害咱们的老乡了……
六十一集:《节外生枝》(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