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美好的家园
2011,我在北京。早上我是城市涌动的人流里的一分子,夜晚我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洗完衣服,整理好个人卫生,白天上班的忙碌仿佛没发生过,我感觉精神很好,我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我的码字夜生活,思绪也在此时放飞。
遥想当年我出生的那个偏僻闭塞的小山村(武则天儿子流放地)。一个矮小精明的农妇在雨天看着土改时分得的两间土屋锅里灶里床上床下都漏雨,忍不住落泪。这个妇人便是我母亲。这是一个伴随着我们几个儿女成长的辛酸故事,一辈子定格在我的头脑里。我勤劳善良的母亲面对恶劣的居住环境,再加上饥荒,她日夜操劳。她教我们勤劳吃苦,她教我们正直善良。她盼日子好起来好盖新房。
基于母亲真实的教育,我一个女儿家骨子里流淌着倔强的血液。十六岁我初中毕业就被聘为乡村小学教师,教小学六年级语文。我取得了小学语文教师任职资格。那时学校分给我一间宿舍,我买来大张的白纸贴在墙上。白天我在办公室办公,晚上我回到宿舍读书,我得多读书,得喝一桶的水,才能倒得出一碗水,教学生就得这样。朴素整洁的宿舍里,一盏台灯陪着我熬穿过许多夜晚。这期间我家翻盖了老屋,假期我回家看母亲,帮母亲做家务,感觉还没离开过家,家好温暖。
后来我成家了,婆家就在邻村,母亲很高兴,以为我工作之余会乖乖的做好媳妇。结婚不到一年,我那位教中学语文的老公因业余爱好写作,被县委宣传部录用,彻底转行了。老公到县城上班了,晚上住在县政府大院的一个单间宿舍里。我那时已怀有身孕,行动多有不便,老公就让我辞了职,待产。乡村医疗条件差,我在待产的日子里经常患感冒。老公不放心,要生孩子的那个月,干脆让我在他宿舍住下了,挤出休息时间陪我去县医院妇产科检查。
我在县医院顺利生下儿子。婆婆要接我去乡下住,老公和我都不愿意。可老公的一间宿舍怎么能让我住好呢?老公买来煤球炉子和锅碗瓢盆,婆婆和我母亲就围绕我们母子在宿舍里乐呵呵地忙活。我生孩子是正六月,天气异常炎热,老公下班后还得帮两位母亲买菜做家务,晚上还得去住旅馆。
儿子的哭声,儿子的尿片,夹杂着其他的味道,仿佛在向孩子爸爸和我诉说有个美好的家园该有多好。生完孩子半个月后,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我会照护儿子了,就让婆婆和我母亲回乡下了。老公就回宿舍住,在搞好工作的同时,依旧业余写作。每晚哄儿子睡了以后,他写稿,我抄稿,我们常常熬穿冬夜和夏夜,我的一手漂亮的字也练出来了。每每看到老公的一篇篇稿子变成了铅字,一张张稿费通知单也向他飞来,幸福的感觉溢满全身,有房住不再会是遥远的梦。
1997年,我们举家来到湖北东风公司所在地城市。为了读二年级的儿子顺利入学。那时人力资源还没放开,老公只得在一个企业任办公室主任,(正常调动)我在一个汽车附件加工厂做冲压工。(正常调动)儿子有了这个让湖北人自豪的城市户口(中国第二汽车制造厂),上了师资最好的人民小学。只是我们一家分居三处,老公和一个同事住在一个小宿舍里,儿子住在打工的姑姑租住的屋子里,我住在做服务员的侄女处,两人睡一个三尺宽的铺,晚上睡觉都不敢翻身。
好不容易盼到了老公公司分得的半套房子,一个门进出的两家人,共用一个卫生间,团结和睦。有一次半夜闹贼,大家伙都起来追赶,贼被吓跑了,那情景好感动人。我们住半套房的人因之被称为“团结户”。我和老公买来地板胶装饰地面,挂上了好看的布窗帘。
我爱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暂时拥有的半套房。老公、儿子和我休息时间在这个家里做着自己的事。我的《老公这个人》、《天职》、《让孩子好好玩》等陆续在报刊杂志发表,老公发表的更多。不久,我到一家市场报任专职校对,给中小企业兼职做帐。一年以后,住房开始实行商品化,面对市场报的房产广告,我以我的一篇征文《“团结户”的故事》终结了我与半套房的关系,这篇文章发表在《十堰晚报》“房屋的故事”版。我们决定按揭买套商品房。
我和老公看中了儿子学校附近的一处房产,按揭下一套两室两厅90平米房屋,楼层也好,二楼。毅然交清了首付,成为这个城市有房一簇。
搬家那晚,帮忙的朋友走了已到了晚12点,我们也该休息了,可我儿子怎么也睡不着,老公和我也没睡着,在陌生的城市拥有房子是一个神话,我们分明又是神话里的故事。
在我们按揭的第5年,我们省吃俭用兼做很多工作获取报酬终于提前还清了银行贷款,结束了房奴生活。在我们那个家里,我定期打扫屋子,洗窗帘,擦玻璃,清洗厨房抽油烟机。房子保养的很好,夏天我们一家人常常光着脚丫在屋子里走动,我的温馨温暖的家啊,给了我无尽的想象,我有感而发,常常有小豆腐块文章在报纸上发表。我老公的思想走的更远,大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迈气概,一直在某媒体做深度报道,专题涉及各行各业。老公常常说他不属于小家庭的人,说“我们还在路上。”我们已经定居的这个城市对我们夫妻来说只是个驿站。去年,老公应聘上北京的一家杂志社编辑,老公和我来到从小就向往的北京,开始了我们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了解。
现在,我的儿子大学毕业也来到了北京,成为早上城市涌动的人流里的一分子,晚上照样回到出租屋在电脑上忙乎。我们一家过着有房不住租房住的日子,但很乐观,儿子长大了,说在北京定居的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他了,对我们来说,到北京来是个起点,也是个终点,我们选择,我们努力,我们会有房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