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小酒，老妈的菜园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打电话给爸爸，第一句话总是问：“老爸，今天喝酒了吗？”当老爸爽朗地回答：“喝了哇！”我的心情总是异常轻松，再慢慢问问老妈的身体怎样，菜园里的小菜长势如何？这时，电话里就会传来老妈的滔滔不绝之声。他们亲切的话语中流露的喜悦之情总会感染我，使我深切地体会到，老人健在真好！

当哪一天打电话时，老爸说：“今天没喝酒。”我就会紧张异常，连忙询问缘由。我知道老爸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每天中午，晚上都要喝几盅。记得我们小时候，家里常有人喝酒，只要听到我们家的酒杯响，闻到酒精味，爸爸的一帮同事，还有邻居往往会不请自到，有时会喝得人仰马翻，滥醉如泥。有一年冬天，爸爸喝完酒送朋友回家，几人都掉河里，还好，三人从冰窟窿里爬上来，被看农场巡夜的人发现送回来。为此妈妈奶奶都很生气，可是怎么说他都不管用。那时的我看到爸爸喝酒就害怕，有时会躲到角落里哭泣。爸爸年纪大了，再也不滥喝了，但每天两餐，每次一小盅，是雷打不动的，尤其是退休后，喝喝小酒，打打小牌是他生活的乐趣，哪一天没喝酒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了。他自己也说哪一天不能喝酒了，就是离入土不远了。所以，我们也就习惯了他的生活方式，不再劝阻。相反，看到他每顿喝一点，心里就踏实。

老妈和我们一样，看到爸爸喝酒，心里也踏实，有时自己也跟着喝点药酒，疏通筋骨。下酒菜当然是老妈的劳动成果，打理菜园是老妈生活的最大乐趣，门前的菜园里，各种时鲜蔬菜从不间断，菜地里的忙忙碌碌促成了老妈的健康。七年前，老妈的身体差一点被医生判为死刑。离开故土去福州弟弟家的那几年里，尽管生活条件好，气候环境好，弟弟、弟媳都孝顺，可是，老妈的身体不适应。离开劳动了大半辈子的土地，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回来的这些年里，院子里的菜园成了老妈施展勤劳的用武之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渐渐地，老妈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康复了。

两位老人在老家相濡以沫，安度晚年。儿女们在外地也能安心工作，常打打电话问候一声。我们离家近些，尽量常回家看看，陪他们过过春节。可是，弟弟们依然要尽孝心，希望爸妈去南方享受优越的生活。两位老人尽管故土难离，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福州，毕竟那里有他们的牵挂，有日夜思念的孙子，还有未曾见面的孙女。走时，妈妈放心不下她的菜园，能吃了的菜都挖了大包小包的带走，还请邻居帮着浇水，计划着明年的好收成。

中医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老人们在北方生活习惯了，冬天该“藏”了，可南方天气温暖，该“藏”时没“藏”，违反了自然规律，真担心二老的身体能否适应。但愿他们在南方能健康、开心，享受天伦。春节后早日回家，老爸依旧每天喝两盅小酒，老妈继续打理她的菜园。

201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