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夫妻
这个故事是外县的一个小保姆给我声情并茂讲述的。别看小保姆只有18岁,生涩得像挂在树上的一枚苹果,但内心世界还是蛮丰富的。小保姆讲完她邻居的故事,一脸的羡慕与嫉妒,而我也是一脸的痴迷,就好像重温了一次现代版的梁祝浪漫而悲凉的充满缠绵悱恻的故事一样。
在转述这个故事前,我必须告诉你,这是发生在普通人之间的爱情与生活,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你我一样,虽然卑微却拥有一颗水晶般的心。同时我还必须告诉你,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已经仙逝,钟爱他的遗孀并未守寡,而是开始了同样甜蜜和幸福的情感生活。
还是风景秀丽的江南小县城,还是温馨的三口之家。有所不同的是男女主人公的职业变了,丈夫在农机站当会计,妻子在理发店当理发师,他们共同的宝贝是读初中的女儿。还有一个更大的不同,夫妻俩不论在家还是在外头,都是兄妹相称,极少直呼对方的名字。这就引起一些人的误解或逗趣,问两人:“你们真是兄妹吗?那可是近亲结婚,会影响下一代的。”听罢夫妻俩笑笑的并不做答,因为这是两人共同甜蜜的幸福的秘密。这个秘密当然起源于彼此的初恋。
经人介绍,两个青年人很快坠进了爱河。在夏风习习的河边,在河边青青的草地上,这对恋人依旧相依相偎,满脸的温情与陶醉。女的说:“你比我五岁,从此往后,一生一世,我就叫你哥你叫我小妹,好吗?”然后女的就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哥,男的就深情无限地叫了声小妹,两个人拥得更紧了,可以听到彼此激烈的快乐的心跳……这时天空恰好有一朵如絮的柔软的白云不失时机地偷听了他们情意绵绵的秘密。他们不是同胞兄妹,但他们可以血乳交融,一生一世恪守着一个瑰丽奇绝的爱情童话。
这对有情人如期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爱情结晶。尽管女儿开始上学一天天长高,但他们并没有避讳,而是在女儿面前非常随意地称呼对方哥或小妹。这让年少的女儿很是自豪,私下里对要好的同学说:“我爸我妈关系可好了,亲热的像一对手足兄妹!”在平淡的柴米油盐的日子里,两人柔情蜜意的爱情,早已转化为血浓于水的依依亲情,他们像一个完美的爱的组合体,缺少了哪一方都是残缺的,只有相互支撑相互搀扶,才能获取创造明天的幸福与勇气。但是,人生的旅途并不总是阳光大道鸟语花香。
女儿15岁的时候,当会计的丈夫被人诬陷、诽谤他利用职便贪污会款。那些日子丈夫神情恍惚茶饭不思,令妻子焦急万分。她劝丈夫:“哥,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事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丈夫神情黯然,显得格外痛苦与困惑,他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抓着妻子的手一遍遍轻声细语着小妹小妹……丈夫终究没有挺住,一个秋风瑟瑟的下午,妻子在理发店被邻居叫回,“不好了,你家里出大事了!”当她赶到家里时,才得知跳楼的丈夫被送往县医院,当她马不停蹄地出现在丈夫面前时,不由得失声痛哭:“哥,你咋就这么傻呢?”
丈夫的性命终于保住了,但却由原来的帅哥变成了丑陋不堪的重残人:牙齿脱落,鼻梁变形,两条腿严重骨折。在住院两年多的日子里,妻子一直陪伴在左右,仔细照料身心重创的丈夫。住院不久,有关部门经过调查,确认丈夫并没有利用职便贪污,并对诬告人进行了严肃处理。闻知此讯,这个以死讨清白的汉子流泪了,他为此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还要因此连累自己的妻子。一想到这些免强艰难行走出院回家静养的丈夫心里就挺不是滋味,而是依旧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妻子一边上班,一边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丈夫,自是忙碌不堪。同时她开导心灰意冷的丈夫,让他振作起来,开心一点,就在丈夫一天天恢复了生活信心的时候,他坠楼时造成的脑震荡使头部充血,压迫了神经,神志一会清醒一会模糊。清醒时他拉住妻子的手,泪流满面地说:“小妹,我知道自己生时不多了,临走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妻子不知是什么事,见他满脸期待的样子,就郑重地点头应允。妻子听到的是这样的话:“我走以后,你一定要改嫁!”妻子扑在丈夫的怀里悲痛欲绝!“哥,别说傻话,你不会走的,你走了丢下我们母女俩怎么办?”
心爱的丈夫是三天后带着生动的微笑,无怨无憾静静地辞别人世的。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的神志惊人地清醒,他不停地唤着小妹小妹,直到再没有力气张开嘴巴。他的小鸟依人的妻子,自是哭成了泪人,她的脸贴着丈夫的脸,她的手拉着丈夫的手,不停地唤哥哥,但她无法留住去意已定的哥,哥还是松开了她紧抓的手走了……
尽管经受了天塌地陷般的丧夫之痛,但她还是咬着牙关挺过来了。在整理丈夫生前的遗物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本钢笔素描,那是丈夫倾注了一生的心血专门为她深情而画的,里面有她做姑娘时婀娜多姿的身影和枫叶般的红唇,有他们共同坐过的青草地,有他们共同守望的那轮白月亮……186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