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半仙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秋日的阳光似乎不再那么炎热，多了一丝暖意。韦半仙睁开惺忪的双眼，伸了伸懒腰，向窗外望去。

“不好，今天赶集啊，得赶紧去摆摊。”戴上道帽，穿上道袍，韦半仙手拿行头夺门而出。

穿过两条小巷，便到了著名的“算命一条街”。“好家伙，才八点半就人山人海了。”韦半仙嘀咕道。有的神色慌张，有的面无血色；有的疑神疑鬼，有的歇斯底里；总之这里聚集了各种诉求的人。

韦半仙绕过人群来到自己的摊位。这时，一个眼尖的老太婆大声惊呼：“韦半仙来了，韦半仙来了。”慕名而来的人们纷纷排起了队，等待韦半仙一一指点迷津。韦半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按姓氏的天干地支顺序进行排队算命。

默念了几声咒语后，韦半仙放下行当，准备开工。和其他摊位寥寥无几的“客户”比起来，韦半仙这里可谓门庭若市。俗话说：“真金还需火来炼。”从一个小山村来到城里打拼数年，靠的就是一个“准”字。要不谁还会来找韦半仙呢？

拿出罗盘，红线，阴斗书等看家的行当，韦半仙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第一个是甲子年出生的，是谁？抓紧时间！”这时，等候多时的张大妈，一屁股坐在了韦半仙前，开始了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就这样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了，韦半仙也快下班了。说到这，韦半仙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工作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

就在韦半仙收工时，突然冒出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她心不在焉地走到韦半仙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韦半仙见状后，迅速将其扶起。

打听下来，原来这位老女人的天干地支排后，怪不得要等到最后才轮到她。老女人一五一十地倒了一肚子苦水，原来是自己的丈夫上个月被不明人士带走。这几天坊间传闻，说其丈夫已被“双规”。这可吓坏了她，“丈夫在外面包小三，我能理解。就担心怕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韦半仙打量着老女人，淡定自若地说：“不用担心。这个月是腊月，你丈夫会在二十一号酉时这个时辰回来。回去亲自做一顿好吃的等你丈夫吧。”说完，老女人连声道谢，临走时塞了一个红包给韦半仙，飞奔而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到了二十一号。以前都是佣人做饭，这天老女人亲自下厨，特意准备了丈夫爱吃的“青椒豆腐卤西瓜”和“番茄鸡蛋加洋芋”。忙了一下午，老女人累得满脸大汗。这时，她看了看时间，“刚刚好，就快到酉时了。”

一切准备就绪，老女人走到门口焦急地等待丈夫的回来。管家和佣人们紧跟其后。老女人左顾右盼，心里阵阵忐忑。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影拐进了小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老女人立即迎了上去。见丈夫一脸的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正是酒逢甘霖，二人如胶似漆，卿卿我我。搞得管家佣人都不好意思，纷纷转过头去。

两人手挽着手，高兴地回到家中。丈夫见桌上放着两双碗筷，顿时勃然大怒。“你这个贱女人，老子在外面差点回不来。你居然背着我找野男人。”说完，一个巴掌给老女人扇去。老女人一时傻了眼，不知所措。丈夫愤怒之下，一纸休书扔到了地上，老女人发愣地望着丈夫，一动不动。

第二天，老女人一大早就来到了算命街，韦半仙的生意依然红红火火。韦半仙望见老女人站在不远处的柳树旁焦急地等待着。好在平日没赶集天人那么多，不一会儿，人们陆续都走了。老女人见人都散去后，跑了过来。“打住，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离婚了。”还未等老女人开口，韦半仙便道出了其中的缘由。“‘人’靠在‘木’旁，不就是‘休’字吗？”老女人听后霎时间哭成了泪人，“韦半仙你真是神仙啊，你得帮帮我啊。丈夫不要我了。你得跟我回去解释解释啊。”

韦半仙边收拾东西，边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会这样的。”说完二人匆忙离开了算命街。

来到老女人家，见其丈夫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卿卿我我，管家见状后也不好开口。这时，韦半仙咳嗽了几声，方才转身过来。“你个贱人，还敢回来？”

还未等韦半仙开口，其丈夫便破口大骂。

“亲爱的，这是韦大师。就是他说你二十一号酉时会回家，我才特意为你准备了那桌饭菜啊。那是为你准备的啊，我是冤枉的啊。”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于是这位老态龙钟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韦半仙。“是吗？有这么灵？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二十一号回来？”

韦半仙笑道：“当天，你媳妇来我这里算命，当时去看她手里提着一个醋瓶。你看看，醋字是一个‘酉’和‘昔’组成，酉时就是下午鸡回巢的时间。‘昔’拆开不就是‘二十一’吗？”

“放屁！那是你运气好而已。好！那我就考考你。”说完中年男人走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中年男人从屋里拿了一个核桃出来。“那我手里握的是什么？要是你能猜中，我就相信这个女人说的。”

韦半仙见状后，心里一阵乱麻，心想，“干我们这行不过是哄哄骗骗，靠的也是运气啊。”

正当犹豫不决，四处张望时，韦半仙向门外望去，见家丁正在喂猪。韦半仙见小猪津津有味地吃着木盆中的大餐。“猪就是十二地支中的‘亥’，加上‘木盆’，合在一起不就是‘核’字？”于是立即脱口而出：“你手中的是核桃。”

“果然是半仙啊。太神了，看来是我冤枉她了。”中年男人伸出了大拇指。

老女人像见到救星一样，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韦半仙闭上双眼，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豪。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老爷，这是城建局牛局长送来的。”

“别乱说，没看见有人在这里吗？下去！”中年男人呵斥道。

韦半仙看到管家送上来的是上等的珍珠海贝。“今天这么巧。一到这里就有人送给他珍珠海贝。这‘贝’代表着‘钱’，又是‘今天’送的。合并起来就是‘贪’字！”想到这里，韦半仙联想坊间的流传，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看你印堂发黑，想必会有灾啊。你是不是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中年男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亲爱的，你就老老实实告诉韦大师吧？他真的很灵。”老女人激动地说道。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会，心想“把韦半仙留在身边，还能给自己占卜吉凶。这几年上面抓得太紧了。万一哪天被人家抓了把柄，我不就‘鸡窝里耍把戏’了吗？有他在身边，可以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韦大师，你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私人秘书吧。包你享尽荣华富贵。”

韦半仙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漂亮女子。“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滥竽充数就充吧，能充多久算多久。也好敲诈敲诈他们家。”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中年男人感到如获珍宝一般，立即吩咐年轻女子，端上了上等的铁观音。

韦半仙见该年轻女子樱桃小口，眉清目秀，一副勾人魂魄的样子。心中一片春心荡漾。

中年男人看到韦半仙和自己的小三眉来眼去，会意地笑了。

从此韦半仙过上了饭来伸口，衣来伸手的性福好日子。

（2011.10.24于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