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误交损友
我曾经特别好交朋友,重友情,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做任何力所能及甚至力所难及的事情。然而,现在我真的不太相信什么友情,更不敢再轻易结交什么朋友了。因为,我从自己的人生经历中深深地感悟道:在这个世界上,朋友十有八九都是“以利相交”,而“友情”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广告语,尤其是那些本质上就不怎么地道的人,最擅长将“友情”的甜言蜜语挂在唇边,常常以“朋友”的伪善嘴脸出现,骗取你人生的宝贵财富和对友情的忠诚。
多年前,一位写诗的同龄人从百里之外赶来我家,声言“以诗会友”。年轻而又喜欢广交朋友的我,激动地无以言表,立马将他带回家奉为上宾,日日酒肉招待,夜夜神吹海侃,曾创下了通宵达旦不亦乐乎的纪录。那时,这位以“诗人”自诩的朋友,没有职业,食宿无着,四处流浪。我虽然新婚不久,经济相当拮据,但毕竟有一份正式而体面的工作,有几间宽敞的住房,足以招待像他这样“慕名”而登门“拜访”来的才子。自从成了朋友,也许他见我和我的妻子都有点“傻”,便隔三岔五地说来就来,来了就长住不走,少则十天八天,多则一月半月,我的家似乎已经成了他免费的“消闲胜地”。
我上班忙,妻子上班远,再忙再累,回家还要侍候客人——这位无所事事的尊贵“诗人”。没外人时,我们粗茶淡饭,从不讲究,有他长住在家中,就像上级派来的“工作组”,弄得我们诚惶诚恐,一日三餐多多少少得变换些花样。久而久之,我们的经济更捉襟见肘,妻子也有点心烦,我却仍以古之“圣贤”为楷模,好言开导她:“对朋友嘛,就要这样!否则,什么叫友情?人家来找我们是看得起我们。”
当时,我绝对没有什么等将来朋友“发达”了,知恩图报的想法。我只认为他是朋友,并佩服他的“天才”。他确实是“天才”,出口成章,能将自己的写诗倒背如流。人在年轻时,谁不羡慕别人的才华,谁不喜欢多交几个有品位、有理想的朋友呢?可惜,我的这位朋友以实际行动,应验了那句有名的预言:“人一阔脸就变!”后来,他的不幸遭遇有幸被当地一个大官儿得知,大官儿念其是“老乡”,又同情其遭遇,就亲自安排他进了当地报社。虽然是聘用,但毕竟不同于过去的流浪汉了,他开始对我这个在他最潦倒的时候曾经收留过他的朋友,非但常常当众吆五喝六,还拿我因文招祸而降职的事挖苦我,弄得我非常尴尬。我呢?只能惨然一笑,决定弃他而去。
好几年间,我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再极少来往,妻子经常用他来刺激我:“瞧你交的鸟朋友!”我则极阿Q地自嘲道:“人嘛,谁没个毛病?何况天才。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不能因为一个他就怀疑珍贵的友情,朋友还是要交的!”自那以后,我尽管仍在广交朋友,潜意识中却开始了对人的“挑剔”和谨慎。至于那位已经变阔了的“天才诗人”,对外我们仍互相称为“朋友”。
去年,那位失踪多年的“天才诗人”,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来到我生活的这座城市。他虽然牛皮吹破天,说自己已经成人百万富翁,在这座城市买了一栋豪宅,却以呼机、手机丢失为由,骗遍所有朋友的钱。最令人可恶的事,他还苍蝇似的在与我近或疏、相识或不相识的人中间,无端搅起了不少事事非非。对此,我早已气愤填膺,发誓与这位所谓的朋友彻底一刀两断。那天晚上,当他又打来电话来“事非”时,我怒火中烧,激愤而又理智地说:“如果你还想在我的心目中,保留你原来人的形象,请你从今天起,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一个误交的“损友”终于从我的视野里消失。耳根清净,如释重负,我感觉空前地轻松。
朋友是一笔财富,但是这笔财富中的“来路不正”者,必成人生的祸患。因此,切忌误交损友。